第27章 悲喜不相通
炕柜里有黑、灰两匹机织布，还有两丈红色棉布，这些布料占据了木柜的大部分空间，还有两件棉坎肩，看大小和颜色像是蒙小满和张桂芝新做的。柜子里余下的就是一些吃的营养品，半罐子麦乳精，两罐头瓶子装的满满的蜂蜜，两包隐约能看出人形的野参，两封红糖，一些高粱饴等。最上面是一个碎布头子包起来的鼓鼓囊囊的布包，在场的人都猜测是钱。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但蒙小丰的脸色不太好，他想到闺女快生产，婆娘在四处寻摸红糖，当时弟妹张桂芝怎么说来着？她家也没有多少，不能自家缺什么都去弟弟家打秋风吧，没红糖生什么孩子啊，既然怀了，那婆家不会准备啊，也不能什么都从娘家拿吧。婆娘羞红了脸说去别人家再问问，最后是蒙二婶子给了半斤。后来小满知道了又让红豆送来半斤。自己还感叹果然亲弟弟不一样。
蒙老四的话打断蒙小丰的走神，“爹，这都是从张桂芝那娘们屋里扒拉出来的，不在一个地方，我们四个一合计就把贵重的、整包的塞一起弄过来了。”
蒙小丰难得开一次口，“小满家除了这，还有零散的？”
跟去的另一个青年插话，“咋没有呢，丰叔，我们可没有污蔑村长，他家红糖、白糖的糖罐子都是半罐子满呢，还有几块糕点。”
……
蒙小满的炕柜连带里面的东西，除了布包里的贰佰叁拾叁元六毛八分钱，其他被村里决定直接给了蒙军伟家，抬柜子的原班四人重新抬着送到地方。
蒙小满家目前被搜出来的东西全部没收，钱和金货暂时由村里保管，蒙小满家还需要给蒙念恩找个工作名额，村里每年给蒙军伟家换价值50元的粮食，直到军伟娘和念恩娘两婆媳都过世为止。
村委这边风风火火把事情了结，见证者签字画手印，当事人签字画手印，然后该干嘛干嘛，蒙小满先关着，等选出新的村长再放他出来。
一场春雨消融风雪，及时带来希望，下午就有村里人带着背篓去山上挖野菜。
一上午的时间，下地的人发现地里的草长出来很长了，仿佛一夜之间完成冒芽、抽两片叶，灵敏的人已经猜到野菜也该发出来，就匆匆忙忙上山，寻找餐桌上的绿色。
吃了一个冬天的粗粮和腌菜，任谁再不怕吃苦也有些受不住，想吃点绿叶菜。有一就有二，不大会儿山上就去了不少人。
村里的路已经解封，年轻小伙子不耐烦挖野菜，趁着午后阳光正好，偷摸去了河里摸鱼。
蒙家的几个小子趁蒙七睡着后也跟着蒙家三兄弟去河窝子碰运气。
大人下水，小孩子就在旁边的浅摊里捣烂泥玩，玩着玩着，二锅（蒙七二堂哥）感觉泥里有东西在拱，以为是泥鳅就直接把夹袄袖子往上挽，伸手往泥浆里挖。
“哇哇哇……”被咬住手的二锅大叫起来，可是还舍不得松手抓住的东西，“爹，爹，泥鳅咬我了……”
旁边的蒙老二在水里摸得正嗨，没听到孩子呼救。
蒙老四听到孩子们的喧闹，顾不上其他，直接跃到泥坑里。
二锅的手被一条十七八斤的草混子鱼咬伤，二锅虽是乡下泥孩子，可他的皮肤也是嫩的，好巧不巧的是他把手伸进泥里，竟是直接塞到鱼嘴里……
蒙老四还算靠谱，一只手拉着二锅的胳膊，另一只手顺着二锅的手摸去……
孩子的手仅有些破皮、红肿，都没当回事。
见到那么大的鱼，河边的蒙家人还是开心居多。
在蒙老四救了二锅后，蒙老二和蒙老三分别摸到了鱼，大大小小七八条，小的有斤两重，大的有四五斤，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那么多鱼。
不远处听闻消息的村里人也都向三兄弟靠近，试图沾沾运气。
不到天黑，摸鱼的人都有了收获，以蒙家三兄弟收获最大。
二锅牵着四锅五锅回家找帮手，鱼太多，拿的工具装不下，留下三锅在原地看着鱼，防止有别家的顺手牵羊，哦，是牵鱼。
接到消息，蒙族长震惊，现在有那么多鱼吗？
老娘们却不管合理不合理，认为摸到了就是自家的，赶紧拿着桶，挑着扁担支援河边小分队。
村里人陆陆续续都在往那处水窝子赶，不大的地方满满的人，青壮年基本都下水了，讲究的都与旁人隔着距离，不讲究的就跟在蒙家三兄弟屁股后面。
蒙七跟着李四喜到现场时，直接被塞到身边的蒙二婆子手里，因为她看到泥坑里也有两三个女人在泥糊糊里摸着泥鳅，不敢下手的女人在旁边看热闹。
李四喜从来不惧那玩意儿和长虫，小时候更是没少逮着吃，拖鞋、褊裤腿、挽袖子一气呵成，弯腰一摸一个准，不一会儿旁边的大木盆就装了半盆。
慢慢地，从水窝子往两边扩散很远，都有身影在水里摸索着，直到深夜。
蒙族长见大家实在是疯狂，而又确实有收获，就让挨着的人相互注意点对方的安全，月亮下山时一定要回去。
蒙族长特意嘱咐蒙天虎，让民兵辛苦一下，等大家回去后挨家挨户确认一下各家都安全到家。
这一天除了蒙小满家，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是收获满满。
奇怪的是，第二天河里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情况，有鱼，但需要运气才能摸到一条。
在众人腌鱼、风干鱼时，有回娘家的带回消息，那天只要有水的地方，很多人都逮到了鱼。
蒙七神魂离体，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鱼也知道春雨金贵？下场雨都跑出来了……”
“这鱼省着点吃，能留到过年呢！……”
“今年农忙时不愁了，有这些鱼打底，怎么都比往年好过些……”
“老天爷开眼了，苦了那么多年，终于想起来我们老百姓了……”
“吃鱼啦！吃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