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色佛串
冷逾其实并不信佛,信佛的是他的哥哥,冷炀。
冷炀是个特别虔诚的信徒,在冷家出事前,他带着他冷逾三天两头往间远寺里跑,捐香火,吃素斋,听布道。
久而久之,整个寺里的和尚都认识他俩了。
冷逾对佛经无感,但他很喜欢庙里缭绕檀香,池中嫣然的青莲,后庭参天的桃木,一把年纪还特别幼稚的主持。
冷家倒塌后,所有人都对他们避恐不及,亲戚们说他是灾星,只有间远寺主持愿意接纳他兄弟二人。
所以即便冷逾不信佛,也一直保持着每月十七去间远寺里呆上一天的习惯。
不过临近市长换届,西城市内一连几月都不消停。
走私案也好,违禁药也罢,所有的事都堆到了这两天,冷逾从早忙到晚,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窗外一声炸雷响起,季洵美身子抖了一下,抱着冷逾的手愈发收紧。
冷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抬脚往卧室走去。
没走两步,季洵美突然抬起头,把手举到冷逾面前,“差点忘了这个。”
冷逾一怔,下意识望向季洵美手腕上带着的佛串,粒粒圆润,像饮足了血。
季洵美:“了愿主持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还说…”
冷逾:“还说了什么?”
“还说…”季洵美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留给你们时间不多了。”
了愿主持虽然在小事上孩童心智,但大事上从未掉过链子,稳重无比,他让季洵美转达的话没头没尾,但冷逾不认为是随口说说。
见冷逾拧着眉陷入沉思,季洵美扬起手把佛串扣到冷逾脖子上,把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别在这里干杵着了…”
佛珠冰凉入骨,冷逾的体温却高得不正常,他不适地动了动脖子,大步迈进卧室。
卧室没开灯,有些黑,不远处的隔音玻璃像是失去了它的作用,雷声震耳欲聋,似要炸开这方天地。
他刚把季洵美放到床上,打算去冲个澡,哪知后者直接化身八爪鱼,手脚并用攀附着冷逾的身体,一边轻微发着颤,一边发出奶猫般的低吟。
“别走…”他听到季洵美小声的挽留。
狗二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婆爱黏人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冷逾淡漠地扫了狗二一眼,狗二立马直起身,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迅速消失在冷逾的视线里。
赶走这个没眼色的系统,冷逾的注意重新回到下方的季洵美身上。
胸口的燥热愈演愈烈,冷逾想让季洵美松开自己,可看到季洵美苍白的脸庞跟脆弱的眼神,即将出口的命令变成了商量的语气,“让我洗个澡好吗?”
季洵美犹豫了下,还是没松手。
冷逾决定使用秘密武器。
他俯下身,在季洵美嘴角落下一吻,贴着他的鼻尖轻声道:“松开好不好?我很快回来。”
这招屡试屡灵。
“那你快点”,季洵美收回手脚,整个人陷在被子里,眨巴眨巴眼,乖巧地望着他,“我等着你。”
冷逾腾出手摸了摸他的发,撑着胳膊直起身,快步去了浴室。
冷逾洗澡的时候,不知何时偷溜进来的糯糯在外边疯狂扒门。
就像是所有好奇的小猫咪那样,糯糯的小爪子在磨砂玻璃上几乎磨出了残影,试图破门而入,不停地喵喵叫。
被冷逾安抚好情绪的季洵美好笑地看着门边来回翻腾的一小团,“小鱼连我都不让进,你就更不可能了。”
糯糯停下扒门的动作,扭头朝季洵美扑去,看上去委委屈屈得。
季洵美摸摸它的头,给它拆了一包小鱼干,这才把它安抚下来。
等冷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季洵美换了身衣服,散落的长发被红绳扎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正蹲在地上看糯糯干饭,堪堪只盖住腿根的白衬衫像倍受期待的戏剧幕布一样,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起伏,露出大片引人赏悦的白腻。
听到开门声,季洵美扭过头,看着只裹了一件浴巾的冷逾,眼底弥漫起痴迷。
平心而论,冷逾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长在大时代下的审美点上,长腿窄腰屁股翘,宽肩个高那活好。
偏偏他又喜欢穿制服,顶着一张禁欲脸在人面前走来走去,总想让人扒开他的衣服,然后对他做点什么。
季洵美按捺住眼底翻腾的情绪,站起身,嗔怪地问道:“怎么洗个澡要这么久?”
“不久。”冷逾走到他跟前,扑面而来一股凉意。
冷水并未压下那股热意,难以言喻的冲动像是潮水在他体内肆意激荡。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季洵美的脸,未开灯的室内,冷逾盯着季洵美的眼神让他下意识感到发怵。
窗外暴雨如瀑,雷声阵阵。
难以控制得,季洵美向后退一步,身体贴着墙,眼底充斥着不加掩饰的疑惑与恐慌。
“小鱼?”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冷逾眸光沉沉盯着季洵美,呼吸渐重,“…躲什么?”
季洵美眼皮一跳,“我没有躲…小鱼,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他一边说,一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的方向走。
冷逾沉默地望着季洵美的小动作,突然笑出来了声,那笑声追着季洵美的脚步,一开始压抑在胸腔里,季洵美走得越远,他笑得越大声。
季洵美停下脚步,面前的冷逾实在太反常了,陌生的让他害怕。
他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调转脚步走到冷逾面前,“小鱼,你到底怎么了?”
冷逾收住笑,扣住季洵美的手腕,脸凑了过去。
他呼出的热气炙热无比,将季洵美未出口的疑问封缄。
冷逾从未像现在这般主动过,季洵美被吻的晕头转向,几乎瞬间便缴械投降,暧昧的氛围交叠着炽热的气浪,在他们之间游曳。
季洵美能感觉到抱着他的人如同行走于沙漠中已久的旅人,像是渴望水源一样渴望自己。
季洵美的目光从冷逾熏红的脸落到他颈间的佛串,血色佛珠在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卓卓泛着光,表面竟浮现出一缕红纹。
季洵美勾起唇,弓着腰,镂空的衬衫印出一抹漂亮的弧,像是忘记了冷逾方才的异样,双手攀着冷逾的肩膀,轻声细语道:“老公乖,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