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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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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是邑都最热的时候,炎暑的热浪一滚接着一滚,外头树上的鸣蝉没命地叫着,更是惹得人心烦意乱。

    这日早上难得落了一场急雨,沈岸早朝便迟了两刻钟,等他在百官期盼中终于落了座,开口第一句便是宣布要邀请北岐使团入邑都,共度中秋佳节。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漠北刚打了败仗,顾总督惨死,辽东城半城的百姓尸骨未寒,沈岸搞这么一出,可是要犯了众怒的。

    “陛下,此举怕是不妥。”身为言官之首的江文辅立刻站了出来:

    “北岐骚扰我北部边境一线已有多年,北岐奸诈,心狠手辣,崖口一战,数万将士惨死,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邺损失惨重,大仇尚未得报,民怨正是沸腾,怎可此时向北岐示好?况且中秋乃团圆之节,若是此时北岐使团进入邑都,会让漠北的将士与百姓多么寒心啊,还请陛下三思!”

    “江大人此言差矣。”沈岸坐在高处,倚在龙椅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江文辅:“漠北苦战久矣,连年的征战叫漠北的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示好,既全了两国的情谊,又还了百姓安宁,岂不两全其美?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陛下……”兵部尚书周元英也犹疑着站了出来:“陛下,北岐自崖口一战大胜,此时必定沾沾自喜,气焰嚣张,若是此时入邑都谈和,怕是会狮子大张口,于大邺不利啊……”

    “既然是为了百姓,我们稍微退让一些也无妨。”沈岸说:“我大邺幅员辽阔,沃野千里,物阜民丰。大国便要有大国的胸怀与包容。不必与蛮夷小国一般见识。”

    “这……”

    “诸位,此次议和乃是为大邺千秋万代谋和平安稳的一大幸事。朕意已决,不可更改。此事不必再议。”

    沈岸的一句话将此事板上钉钉。

    百官哗然,沈岸话里话外都是无论如何都是这个软非服不可,这个和非议不可。脑子稍微活泛一点的,都纷纷想到了漠北。怕是议和是假,针对漠北才是真。都纷纷不敢再劝。

    下了朝,这件事很快传了出去。卫国公赵阔年轻时战功赫赫,如今上了年纪,只挂一个闲职,颐享天年,连早朝也不必去。这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满腔义愤,直奔皇宫而去。沈岸早早得了消息,吩咐将人拦在奉天门外。

    赵阔无法进宫面见沈岸,胸中愤怒无处发泄,便在奉天门外破口大骂,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怕什么,打回去就是!议和?议个屁!自太祖皇帝开始,漠北腰杆就是硬,就是弯不得!”

    “巴赫算个什么东西?偷鸡摸狗的玩意儿,他敢来,老子剁了他!”

    “大邺百年基业,就没有割地求饶的先例!”

    “漠北一旦有了差池,邑都再无天险可守。届时,北岐骑兵长驱而入,悔之晚矣啊……”

    “……”

    赵阔从白日骂到天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守在奉天门外不愿离去。

    这话传到沈岸的耳朵里,沈岸在立政殿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个老东西,真以为朕不敢砍了他吗?来人……”

    “陛下且慢……”一旁坐着的陈钰川开了口:“卫国公府满门忠烈,赵阔更是忠贞不二,乃是太祖皇帝临终的托孤大臣,永景帝在位时,便是再荒唐时也不敢对他不敬。赵阔不过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陛下何必无他计较?若是在北岐使团到来之前杀了他,民怨沸腾,恐生事端。”

    “永景帝又算什么东西,懦弱无能,他不敢,朕便不敢吗?”沈岸冷冷地瞥了一眼陈钰川,眼中难掩嘲讽。

    陈钰川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劝。

    沈岸冷哼一声,可陈钰川的话到底是让他有了三分忌惮:“眼下北岐使团的事是重中之重,便是为了耳根清净叫赵阔这个老东西多活几日也无妨,只是他这个人,太惹人厌了,钟会……”沈岸朝外面唤了一声。

    沈岸的贴身太监钟会躬身走了进来:“陛下……”

    “卫国公在外头喊了一日了,想必累了,请进宫来喝杯茶吧。赵大人年纪大了,不宜再为国事操劳了,送回府去好好休养吧,没事就不要乱跑了。”沈岸看着钟会缓缓道。

    钟会跟了沈岸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点点头:“是,奴才遵旨。”

    钟会亲自去了奉天门,将赵阔迎进宫内,将人带去了折冲殿。

    “陛下呢?”赵阔瞧着四下无人,不由得问道。

    钟会笑嘻嘻地端来一盏茶,放到赵阔的手边:“陛下正与内阁商议朝政之事,卫国公大人先稍坐片刻,陛下稍后就到。”

    赵阔不疑有他,坐了下来,骂了一天,正是口干舌燥,就顺手端过手边的茶盏来,一口气饮尽了。

    喝早茶不消一刻钟,赵阔突然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看着钟会都有了重影。赵阔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攥住钟会的衣领,骂道:“你这狗奴才,给我喝了什么?”

    钟会轻飘飘地扒开赵阔的手,一推,赵阔便跌倒在地。

    钟会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阔,又慢慢整了整衣领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打开了散出些许酒香,他将酒倒在了赵阔的脸上,赵阔无力起身,张口要骂,却被烈酒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倒完了酒钟会才冲店外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从外头进来两个年轻守卫。

    “卫国公大人有些醉了,送大人回府吧。”钟会吩咐道。

    “是!”两个护卫左右两侧架住赵阔,将人拖了出去,卫国公还要再骂,就被钟会塞住了嘴。

    二人架着卫国公一路避着人,从东华门南边的侧门而出,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不远处等着了。

    钟会轻咳一声,两个护卫突然放开了手,赵阔便仰面倒了下去,头磕在钟会脚下的台阶上,见了血。钟会嫌恶的躲开了。他朝马车那里看了一眼,那驾马车的人抽响马鞭,马车往这边疾驰而来。

    车轮从赵阔的双腿压了过去,赵阔无力起身,生生地受了,疼得昏了过去。

    钟会用手帕掩了鼻子,两根手指从赵阔的嘴里拿出了塞布,丢到一旁,才道:“卫国公大人喝多了酒,不小心跌下台阶,摔断了腿,你们将人送回国公府去吧。”

    “是。”两个护卫又托起已经昏死过去的赵阔,塞进马车里,和马车一同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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