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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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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池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了季和。季和的伤已经被用过药包扎好。他难以行动,趴在床上。

    顾池宴来的时候,他有些吃惊。

    “顾大人。”季和无法行礼,只能恭敬的对他点点头。

    顾池宴在房里的茶桌旁坐下,东陌给他上了茶,他也不接,让东陌出去了。

    “皇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细细地说与我听。”

    “是。”

    季和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很清晰,即便是他受了伤,有些虚弱,可是那些话像有了回音似的,和那夜的丧钟一样。

    等季和说完,顾池宴面前的茶都已经凉透了。顾池宴坐着不说话,面色阴沉。

    “顾大人……”

    顾池宴没有回应他,兀自坐了一会,才站起身来。季和似有不忍,忍不住道:“顾大人,奴才或许知道主子去了……”

    顾池宴猛然回身,季和一惊,剩下的话便噎了回去。

    “刚才那些话,烂在你的肚子里和带进坟墓里,你只能选一个。”顾池宴目光骤然转冷:“沈宁昭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宫变里。你听懂了吗?”

    “是,奴才明白了。”季和连忙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我这里,和东陌西岩一样,听我的吩咐。”

    “是。”

    顾池宴推开门,出去了。他朝自己的院子走过去,他走得很慢,雪落在他的肩头。

    顾池宴每走一步,他腰间的那枚龙凤纹玉佩便随着他动一下。他垂手,将那枚玉佩握在了手里。冰凉的玉佩被他的掌心包裹着,那些分明的雕刻嵌在他的手里,是一种冰冷的疼痛。

    那场宫变里沈宁昭抱了必死的决心,将瑞王的罪证寄到了漠北,她的选择慷慨又残忍。

    他明白季和想说什么,可是,不必告诉他,不要让他知道。他带回了季和,便将瑞王的猜疑带回了漠北。他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再引祸水东流。

    漠北不会归顺,忌惮会吸引瑞王的全部目光,这恰好,给了沈宁昭喘息的机会,她可以自在地活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

    南下需要时机,结局更是无法预测。这场漫长的分别里,他将独自守在这里,他只要守住了漠北,就守住了沈宁昭想要的自由。

    我的南荞,我没有原谅你,我依然怨恨你的选择。可即便如此,我也要你好好活着,哪怕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除夕夜,皇城里举行了盛大的宫宴。瑞王好女色,底下的人投其所好,宴会办得活色生香。那些年轻的身体,自带着香气,不必涂脂抹粉,就足够叫人沉醉了,觥筹交错之间,瑞王的笑声传出宫殿很远。

    谢盈盈在瑞王的下侧端坐着,那个位置,离瑞王最近。她笔挺着背,一身绯红刺金双层长尾鸾袍,头上戴着华贵的珠翠和一支凤簪。她显得很高兴,酒多喝了两杯,双颊像涂了胭脂。

    瑞王怀里软香温玉,仍是分神往谢盈盈这里看了一眼,她头上的那支金丝凤簪甚是扎眼。

    “殿下……”怀里的人不满的唤。

    瑞王回过神来,用力捏了一把怀里女人的腰,惹得女人尖叫。众人看过来,女人羞得脸红,埋在瑞王的怀里不敢抬头,瑞王见此笑得更开怀了。

    喧闹之外,衣着单薄的人仍在废墟之上赶工,繁重的任务叫那些男人的身体也吃不消,渐渐地病了。只是谁管他们的死活,只要还爬得动,爬着也要干活。

    终于,除夕夜这天,那些人撑不住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管事的副将醉醺醺地过来看了一眼,啐了一口:“晦气。”

    然后,借着夜色,那些人被破席裹着,被扔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了。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依然还是,热闹,团圆,圆满的除夕夜。人们一直往常一般,祈福,饮酒,唱歌,无人在意那些角落里细小的哭声。

    三月二十七,立夏。桃花开得正盛的时候,邑都皇城终于修缮完成,紧赶慢赶,还是延误了一个月有余。本欲二月二登基的瑞王,十分震怒,杀了千余人。最后还是钦天监算了新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三,方才罢休。

    于是,在四月十三这日,瑞王登基称帝。圣旨送到了漠北和南境。

    顾承宗将圣旨摆在书案上,明黄色的圣旨是用上好的蚕丝做成的,精致华美,端庄的小楷,气度雍容,圆润飘逸,跌宕有致地歌颂了瑞王的丰功伟绩。左下角盖上了玉玺,殷红的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顾承宗枯坐了一夜,最后他提笔以战情紧张,形势多变为由上书,拒绝回邑都面见新君。

    巧的是,顾承宗的折子,前脚送到邑都,南境的折子就到了,同样不能回邑都面圣。

    这同样的两道折子,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文武百官不敢置一词,私下里都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意味。瑞王沈岸初登大宝,要得人心,便要表现自己的大度宽厚,对顾家和宋家守卫边境的功劳很是肯定了一番,还送了不少赏赐,来安抚人心。

    回到后宫却大发雷霆,立政殿的东西摔了一地,宫人们站在殿门口心惊胆战地,连进来收拾都不敢。

    “李琰呢?人呢?叫他滚进来。”沈岸朝着殿外怒斥道。

    李琰刚被引到殿门口就听到了这句,不由得后背冷汗直流。他是自青州就跟着沈岸的老人了,最是知道他的脾气。

    李琰咬着牙硬着头皮进了殿,殿内狼藉一片,他不敢犹豫,便跪倒了碎的茶盏上,他痛得直抽气,也不敢换地方。

    “三个月了,我叫你去查漠北,你都查到了什么?如今顾承宗连邑都都不肯回了!朕要你有何用,废物!”沈岸又摔过来一个砚台,墨汁溅了李琰一身。

    “陛下息怒!”李琰趴在地上:“漠北已经有所防备,总督府更是铁桶一个,微臣派人几次三番打探,都毫无所获。微臣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既然无能,那朕留你还有何用?”沈岸的声音冷了下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李琰连连求饶,脑子飞转地转着:“顾承宗居功自傲,目中无人。陛下宽仁,多番厚待,可顾承宗不臣之心已初现,微臣有一计或许可为陛下分忧。”

    沈岸自知在青州之时,为图大业,用了些非常手段,顾承宗他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的。思及此,他倒是释然了,他坐回到宝座上,看着跪着的李琰,李琰的膝盖上衣袍像被浸湿了一般,颜色略深,可膝下的碎白瓷却是殷红。沈岸很是欣赏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什么计谋?”

    “陛下,北方不只有漠北,还有北岐呢……北岐与顾承宗是 有血海深仇的,那口恶气,北岐又能忍多久呢?”李琰微微抬起头,带着讨好的笑。

    “接着说……”沈岸似乎来了兴致。

    “微臣愿秘密前往北岐,施以小计,助陛下大计以成!”

    “将漠北二十四城拱手让给漠北,北方再无险可守,朕这心里很是不甘啊。”沈岸面上有些散漫,眼底却是冰冷。

    “陛下圣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北岐与漠北,无论谁胜谁负,必定损失惨重,邑都届时再顺势出兵镇压,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不错。”沈岸终于面色缓和,露出些许笑意来:“那朕就静等你的佳音了。”

    “微臣必不辱使命,以报圣恩。”

    沈岸点了点头,李琰也终于逃过一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宫人们这才敢进来收拾,一个个将头埋得很低,轻手轻脚的,生怕再触怒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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