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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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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的天牢因为在地下,又极其坚固,也在这场爆炸中幸免于难。陈钰川的腿骨碎了,不能起身,是被抬出来的。只来得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抬到了瑞王的面前。

    这是瑞王第一次见陈钰川,瑞王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见过瑞王殿下。”陈钰川甚至无法跪,他半趴在地上。

    “他们对你用刑了?”瑞王的脸色变了变。

    “也不算,草民的腿从小便是如此。”

    “赐座!”瑞王连忙吩咐道。

    “多谢殿下。”

    陈钰川坐了下来,他面具也没有戴,却再没有像从前那般闪躲遮掩了。

    “这些年有你在邑都的各种筹谋,才有今日的境遇。是本王该多谢你。”瑞王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等你身子好些了,就去礼部吧。内阁交给你,本王才放心。”

    “多谢殿下抬爱,微臣必竭尽所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陈钰川欲跪下行礼,被瑞王抬手阻止了。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瑞王才吩咐人将陈钰川好好的送回去了。陈钰川刚走,便从后面的屏风里,闪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谢盈盈手里端了一盏茶,凑到瑞王的嘴边,瑞王接下了。谢盈盈手里的手绢,在鼻下轻轻点了点,娇嗔道:“这是什么人,也值得殿下如此礼遇?”

    瑞王放下手里的茶盏,一把将谢盈盈搂了过来,抱在腿上。谢盈盈惊呼一声,而又顺从地靠在瑞王的胸前。

    “你可莫要小瞧他,他虽面目丑陋,可是心计胆识堪比当年的林栖。且他没有林栖的迂腐,手段更不择手段。”瑞王冷哼一声:“那些人,面上归顺于我,心里头不一定怎么想呢。本王想要将大邺真正的捏在手里,需要一条聪明的恶犬。如此,若是有人不服,那就让他怕。”

    “殿下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乃是天选之人,何人敢不服?”谢盈盈眼尾向上飞。

    瑞王捏着谢盈盈的脸,目光变了变,他的手指在谢盈盈的嘴唇上摸了一把:“你这张嘴,一向叫人舒服。”

    谢盈盈的脸色微微一变。

    瑞王仍是笑着,他放开谢盈盈,往后仰躺在宝座上,腿大剌剌地张着。

    谢盈盈娇笑着垂下头去,似是万种娇羞,她慢慢地俯下了身子。

    宫人们退了出去,宫门重新关上。

    烧毁的宫殿覆盖着一层沾染着灰烬的脏污的雪,月光打在上面,像是放了很久的银镯子,被覆上一层灰色的纱,失去了折射光线的能力,一点生气也没有。

    工部的人还在忙碌,他们日夜不停清理。瑞王给他们的时间是三个月,他们要在三个月内重新盖好新的宫殿。时间太紧,他们必须找越来越多的人,日夜不停地赶。

    城外也不再灯火通明,百姓摸不准新上任的皇帝是何种的脾气,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惹了忌讳,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于是热闹的街市渐渐冷清下来,哪怕是临近年关,也是萧索。

    十日后,顾池宴带着赤金卫刚回到漠北,尚未来得及缓一口气,就被顾承宗叫进了书房。顾城尉已经等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顾池宴问道。

    “你来看看这个。”顾承宗说着将书案的一沓东西推了过来。顾池宴起身,拿起一张翻看,那是陈钰川的供词,顾池宴看了两行,面色就沉了下去。

    顾承宗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单手握拳,落在书案的边缘,不辨喜怒。

    直到翻到瑞王与北岐的书信,顾池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看向顾承宗:“这些东西,哪来的?”

    “有人专门放到我的书案上的。等我反应过来去追,人早已不见了,是个高手。”顾承宗看向顾池宴:“这就是当初执意要留在邑都的理由吗?”

    顾城尉一愣,也看向顾池宴:“你早就有所怀疑了?为何瞒着我与父亲?”

    “是。”顾池宴说:“当年我想要留在邑都,就是想查究竟是谁害了母亲。没有想到竟然是瑞王。”

    “那时候的邑都,波诡云谲,要查十几年的案子,难如登天。我们不知道对手是谁,又有怎样的手段,我们都留在邑都,目标太大。我独自一人留在邑都,大哥与父亲手握漠北兵权,是最优解。我本是预备查清之后,再告诉大哥与父亲的。却不想叫人捷足先登了。”

    “母亲,竟……竟是……顾家这么多年的痛苦,竟然是人为吗?母亲常年待在后院,从未插手漠北的军务,瑞王他这么做是为什么?”顾城尉额上绷着青筋。

    “搅弄满城风雨。”

    大邺越是坚固,君臣一心,瑞王越是没有机会。所以老王爷给瑞王留了麒麟面具。他们的任务就是搅弄满城风雨,把邑都搅弄得乌烟瘴气,他才更容易寻找突破口,才会有重回邑都的那天。

    顾城尉面上难掩隐忍的怒气:“瑞王!瑞王……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配……”顾城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顾池宴和顾承宗却都明白他的意思。早在顾池宴回到漠北之前,漠北就已经收到消息,女帝已死,瑞王控制了邑都。

    “漠北怕是要早做打算了,不只是为了母亲。”顾池宴看向顾承宗“瑞王狡诈多疑,不择手段。有这样一段过往,顾家的结局是注定了的。父亲在漠北多年,瑞王不会信任漠北,撕破脸是早晚的事。”

    “是束手就擒还是奋力一搏,父亲应早做打算了。”

    “不可妄言!”顾承宗终于开口沉声制止了顾池宴,他目光摄人,沙场老将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池宴噤了声,不再言语,可是看着顾承宗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退让。

    营帐内再次恢复了沉默,兄弟二人同时看向顾承宗。

    顾承宗默然不语,良久才沉着嗓子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顾池宴和顾城尉退了出去。

    顾承宗握着的拳缓缓松开,坐了许久,他起身,推开书房的窗子,雪依然在簌簌地落,静得好像整个府邸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漠北一如往常的空旷寂寥,可哪怕大半辈子的坚守,也没有如此刻般孤寂。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即便是刻骨的痛,也在岁月里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回味里,变得麻木不仁了。顾承宗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可上天总是不愿意放过他似的,那恶意的底线一次次拉低,在他防线上不断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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