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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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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壁残垣,黄沙埋白骨,没有一丝生气。她在这里拼命地翻找,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忽然,狂风大作 ,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沈宁昭躲在倾倒的战车后,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看去,却是一把熟悉的九曲长枪。顺着长枪看过去,末尾,是一只熟悉的手,手下的部分都被埋在黄沙里。

    沈宁昭颤抖起来,她不敢上前,却又在下一秒扑过去,拉住那只手,哭喊着想要把人拉出来……

    “陛下……陛下……”熟悉的声音将沈宁昭唤醒。沈宁昭从梦魇中惊醒,看到了乐吟和云霜。她急促地喘着气,缓解梦魇带来的心悸。侧脸有些湿,她伸手去抹,抹了一脸的泪。

    沈宁昭惊魂未定,仰面躺着,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着拳头,却又觉得浑身软塌塌的,连侧一侧身的力气都没有。云霜过来搭脉,抬起她的手腕,轻轻一抚,沈宁昭便摊开了掌心,顺从的由着她。

    外面的天已经隐隐有些亮了,从窗棂看过去,已经不再是绝对的黑,而是深蓝色了。

    寝殿内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

    “陛下白日里忧思过重,夜晚才会梦魇不断。”云霜收回了手。

    乐吟端来水,沈宁昭被云霜扶起来坐着。她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闭着眼缓了一会。

    “陛下不舒服,脸色看着不好,要不先歇一日?”乐吟道。

    沈宁昭看了一眼刻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她摇摇头:“无事,更衣吧。”

    “陛下梦到了什么?可否说与奴婢听听?”云霜问道。

    沈宁昭滞了一瞬,方才起身,接过乐吟递过来的面巾:“不记得了。”

    沈宁昭照常上朝,下了朝照常在立政殿里批折子,折子看了未有三本,季和便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口里喘着粗气,冬日里竟是一脑门子的汗,他甚至忘了行礼。

    “怎么了?”从未见过季和如此的沈宁昭,顿时生了不安来。

    “陛下……一夜之间整个邑都被贴满了告示,说……说陛下是女子之身,其位不正。各位大人们下了早朝,撞了个正着。如今整个邑都都在议论纷纷。”

    沈宁昭怔愣,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手里的笔滑落,沿着书案滚了几圈,掉在地上,墨水弄脏了地板。

    乐吟和云霜听到动静也纷纷赶过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事,陛下的事奴婢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乐吟急得快要哭了。

    “不,乐吟,不是你的错。”沈宁昭迅速镇定下来:“若是对方有实证,就不会贴告示了。他这是在试探,他想要我自证。”

    “可如此轩然大波,如何压得住呢?”

    “吩咐下去,全城搜捕张贴之人,轻信谣言者,杀无赦。”沈宁昭看了一眼季和,季和立刻会意,起身出去了。

    “叫行安来。”

    “是。”

    行安来得快,沈宁昭一盏茶都还未喝完。

    “主子有何吩咐?”

    “青州有何动向?”沈宁昭问道。

    “还未有任何动向。”

    “陈钰川背后的指使之人必是瑞王无疑,我们没有时间寻找罪证,一一与他对质了。你带着影子,秘密潜入端州,杀掉瑞王。”

    “是!”

    行安领命出去了。

    沈宁昭又看向乐吟:“邑都今日之事,不可往漠北传。”

    “奴婢明白。”

    “传信去临安,以防万一。”沈宁昭又看向云霜。

    云霜点点头,与乐吟一同出去了。殿内又恢复了安静。沈宁昭缓缓躺在宝座上,面色凝重。

    正阳门大街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告示贴得到处都是。人手一份。怀疑的种子迅速在人们心里生根发芽。

    大邺皇帝男生女相,自小由苏太后亲自照顾从不假手他人,诊脉的太医也只有云霜和太医院杨述两人,从未用过其他人。本以为是先帝只得此一子,事事小心,却不想另有隐情。

    邑都府尹得了令,动作极快,很快驱散人群,毁去所有的告示,三日就搜到了张贴之人,审了半日,审不出有用的,沈宁昭直接吩咐了斩立决。

    菜市街喷发的鲜血和滚落的头颅,比什么都来得有效,议论之声似乎立刻停止了。

    再过三日,去了青州的行安却迟迟未归。

    沈宁昭坐在立政殿的书案前,一旁的窗户大开着,凉意一股一股地滚进来,月上中天,乐吟都没有来劝阻,而是和季和在殿门口守着,偶尔焦急地踱步张望。

    沈宁昭案上中间只放了单薄的一张信纸,信纸的一角被沈宁昭的一只手压着,冷风从窗户外闯进来的时候,轻轻地吹动信纸,信纸像是迎风的旗帜,起起伏伏,一下一下,蹭着沈宁昭的手。

    那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从漠北传来的信,沈宁昭已经反复读了一整日了。

    顾池宴笔锋一向锋利,可是写这封信的时候,似乎不由自主地注入了他的柔情。像是他垂眸看沈宁昭的那双眼睛,温柔缱绻。

    “队伍已顺利到达漠北,已见过父亲与大哥,万事俱安,不必忧心。

    临行之日,私自藏了陛下的随身玉佩,贴身带着,聊以慰藉。今回赠漠北特有红玉坠子一枚,可置于枕下,愿陛下不再梦魇,日日好安睡。

    漠北风大雪大,不知邑都可有落雪?陛下莫要贪玩,注意保暖。

    分别数日,陛下可有好好用膳?可有好好用药?

    可有想我?

    寒雪夜围炉,凉风度南城,遥怜吾卿卿,良人归榻暖。”

    沈宁昭的目光在那张薄薄的信纸上一遍一遍徘徊,她伸手抚了抚胸口,衣服下面的那枚坚硬又小小的凸起,给了她些许安慰。

    她提笔,在一张素净的宣纸上,落笔:

    “邑都小雪,红梅初绽,朝堂上一切稳妥,无需多思。

    收到红玉坠子,甚是欢喜,贴身带着,伴我安睡。

    每日膳食,汤药皆按时在用,病已大好,日渐丰腴,不必挂心。

    十分想你。

    梦里朝雨夜渐长,清闺怨中念君来,何日良人罢远征,卧榻空置待人归。”

    沈宁昭放下笔,将信又仔仔细细地念了一遍,等墨干了,才将信纸折起,预备装在信封里,突然听到了殿门口凌乱的脚步声。沈宁昭立刻将信纸压在镇纸下面,提步朝殿外走去。

    行安跪在殿门口的廊下,脸色发白。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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