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生变故
珍娘听后大喜,自己正发愁没有了积蓄,以后和润儿的生活,只能靠把田地租赁给乡邻来过活了。现下托黎致远的福,有了官府的照拂,以后娘俩的生活应该好过一些了吧!
然而现实远不如林珍娘想的乐观。林珍娘长相秀气,年纪轻轻的守了寡,眼下又没有了公婆的照护,村里那些个鳏寡独夫、眠花宿柳之徒,便都想来占她的便宜。
虽然黎致远托了地方官府照拂杜家,然而常言道县官不如县管,心怀不轨之徒又哪里有什么规矩尺度。珍娘为了自保,特地找人修高了院墙,又加固了门窗。
然而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村里的一个无赖王五,有一天趁珍娘带着润儿出去串门儿的功夫,大白天竟然就潜进了她家的院子里。
到了做中饭的时候,珍娘要回家做饭。润儿想和邻家的小哥哥再玩耍一会儿,珍娘就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珍娘回到家里,关上院门,打开正屋的门,正要进屋的时候,王五就从院子角落里窜了出来,搂住珍娘就往屋里推。
珍娘一惊之下,奋力挣脱。然而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对手。因为怕被人听到了耻笑自己,林珍娘也不敢呼救,就在被王五往屋里拖的时候,珍娘的手摸到了门后的一根木棒。
这木棒原就是珍娘放在门后,用来防身的洗衣槌。珍娘抓紧木槌,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照王五的脑袋狠狠地拎了下去。
王五应声倒地,松开了手。珍娘怕自己力气小,打的不重,他再站起来撕扯自己,就坐在地上,又拎起木槌,朝他的脑袋击打了几下。
王五躺在地上不动了,珍娘站起身来,转到王五前面看了看,只见王五满脸是血,趴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不由大惊失色,原来王五竟没了气息。
林珍娘惊慌失措,一时没了主意。看着地上她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家后院里的地窖。就找了一根绳子,拴在王五的身上,自己扯着绳子的一头,把王五的尸体拖到了后院,推进了地窖里。
因那王五是个鳏夫,又没了父母,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时跑出去个十天半月的,街坊四邻也没有人在意。所以即使他不见了,眼下也应该暂且无事。
然而终究是出了人命,尸体就藏在后院里。珍娘每天都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白天黑夜不得安宁。左思右想之下,林珍娘想起邻人说的黎致远如今发达了,在上京城里做大官。就一咬牙,把家里剩余不多的值钱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带着杜景润去上京城里,去投奔黎致远。
珍娘想反正娘家离得远,村里人也不知情,就把房屋田地仍然托付给族亲,说是回娘家照顾老父老母去,带着杜景润就离开了杜家堡。
因身上钱财不多,也雇不了马车。因此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林珍娘就靠给大户人家缝衣绣花挣些小钱,够母子俩吃饭住店。就这样一路颠沛流离,省吃俭用,一年有余才到了上京城郊外。
那天在大街上,黎府的马车带倒了林珍娘,因黎夫人急于赶到姬府给父亲贺寿,才带他们母子回了姬府。
当听到姬清云说她的夫君就叫黎致远时,林珍娘多了个心眼,她没敢说自己要找的人就是黎致远,只说自己的表兄叫云尚泽。所以姬清云让黎致远打听了多日,也没有打听到云尚泽是何许人也。
进了姬府之后,林珍娘便以出色的绣工,赢得了姬老夫人和林珍娘的夸赞。因此当宫里举行封后大典,要求朝廷重臣家的嫡妻都要进宫朝贺之时,姬清云便想到了让林珍娘来黎府里,给自己绣进宫朝贺时要穿的衣裙。
这对于林珍娘来说,是一个绝佳的见到黎致远的机会。珍娘来到黎府里的第三天傍晚,终于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散步时 ,“偶遇”了吃过晚饭,往书房里去的黎致远。
看到黎致远匆匆而来,珍娘先是装作无意间冲撞了老爷,连忙避在一旁,低声叫了一声“老爷”。黎致远显然并没有认出珍娘,但是他应该是听出声音有点耳熟,因此身形停滞了一下。
珍娘看黎致远没有认出自己,于是又说了一句话:“奴家冒昧问一下,老爷姑母家可是云州定远县杜家堡?”
黎致远闻听一怔,他终于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然而那件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而且现下府里正是多事之秋,安庆侯黄文渊的妹妹黄明珠,要嫁入黎府为平妻,为了这个,云儿已经和他冷战了几日了。
他发现四周无人,于是打发自己的贴身侍从先去书房门口等着自己,然后向林珍娘走了过来。
他问林珍娘怎么来了上京城里?林珍娘就向他说了他走之后,杜家发生的一切。说到自己带着润儿奔波的艰难,不禁哽咽起来。
他们以为四周没有人,却没有想到,他们说的话,刚好被刚看完恒儿回来,路过池塘边的姬清云听到。
林珍娘回到住处,心里还忐忑不安。因为黎致远并没有答应她,以后会把润儿接到府里。她也怕被人看到她和黎致远在一起说话,再传到姬清云的耳朵里,把自己赶出黎府,那样自己再见黎致远一面,可就更难了。
迷迷糊糊之时,珍娘有些内急,便起床小解。无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织锦园里火光冲天。她心头一紧,顾不得多想,一边叫喊府里的人来救火,一边往织锦园冲去。没想到刚赶到主屋门口,一根烧断的横梁就凭空砸了下来,落在她的身上。
第二天,黎致远来到在医馆里,找到全身被布带缠着的林珍娘,对她说:“火灾之事,官府已经勘测出不是意外。眼下只要有人认下此事,黎府才能安定。只有黎府安定了,润儿才能在府里安身。”
林珍娘听他这样说,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下她被大火烧成这样,横竖不过是一死,只要黎致远愿意接纳润儿,她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于是她平静地说:“火是我放的。”
黎致远问她:“理由呢?官差若问你为什么要放火,你怎么回答?”
林珍娘想了想,她想起了那天在姬清云的屋子里,她看到的那个和自己的镯子一样的玉镯。那个玉镯在来上京城的路上,因润儿感染了痢疾,为了给润儿看病抓药,珍娘才不得已当掉的。
于是她依旧平静地说:“是我看到夫人的玉镯,和我以前当掉的一样,就起了占有之意,想据为己有。被夫人发现了,把我赶出府去,我怀恨在心,才又潜回府里放的火。”
看得出来,黎致远对于珍娘的回答很是满意。他站起身来,对她说:“你放心,以你的伤情,现下官府还不会判你重罪。我决定派人快马去定远县,拿到咱们亲戚关系的文书,到时候我再出具一份和解书,就能保你免除牢狱之灾。”
林珍娘凄然道:“如今我这个样子,是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润儿以后不再颠沛流离,有个稳定的住处,将来有好的前程,我怎么样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