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流落张家

    张伯出去了，珍娘就抱着润儿在山洞里待着。因一夜没怎么休息，坐了一会儿，睡意渐渐袭来。珍娘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就这样迷迷瞪瞪的，一直到张伯又回到山洞里。

    看到张伯手里拎着的两个布包，珍娘顿时喜出望外。那里面一个是自己和润儿换洗的衣物，一个就是她亲手包起来的金银细软。找回了这些东西，就是分给张伯一半，剩下的也够他们娘俩一年吃喝的。

    张伯对林珍娘说：“林娘子，东西我找到了，我家就在这山脚下，你抱着孩子先随我去我家吧！先到我家歇息一下，你再做打算。”

    林珍娘本来也没地方可去。别说眼下离定远县那么远，就是不远，现下她也不敢回去，怕再有不明不白人找上门来。就像黄远和木九，就是一起来的人，安的也不一定是一样的心。

    因此她就抱着润儿出了山洞，随着张伯下了山。

    一路上听张伯说，他们家就他和张婶两个人。老两口平时侍弄三亩山田，农闲时张伯就去山林里打些野味，换些柴米油盐和日常用品。

    张婶看到张伯回来了，赶忙迎了出来。她看到了蓬头垢面，怀里还抱着孩子的林珍娘，就疑惑地问张伯：“这小娘子怎么了？”

    张伯简单给她说了一下，林珍娘抱着润儿赶紧冲她弯腰施礼，说：“奴家林珍儿，见过张婶婶。”

    张婶连忙从珍娘手里接过润儿，喜滋滋地说：“瞧瞧多俊的哥儿，老身真是喜欢得紧呢！”

    张伯看她只顾希罕润儿了，也看不到珍娘还在院子里杵着，就对珍娘说：“没办法，老婆子就是希罕小孩子。林娘子先坐，我先去把野味归整一下。”

    张婶逗了润儿半天，好像才想起来林珍娘，于是对她说：“你看你这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我抱着孩子，你赶紧弄点水擦洗一下吧！”

    林珍娘看看她手里的润儿，犹豫了一下。张婶笑道：“我抱着孩子你还不放心啊，我还能跑了不成！”

    林珍娘听她这么说，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去水井边清洗去了。

    看珍娘梳洗完毕，张婶把润儿递给她，说：“看我只顾着逗娃儿了，你们一定饿坏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张婶收拾好灶间，又赶忙给珍娘整理出来一个床铺。她对珍娘说：“今儿天太晚了，珍儿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以后的事，咱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珍娘起床时，张伯已经出门赶圩用野物换东西去了。张婶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是玉米面饽饽和红薯稀饭，炒了青菜，还煮了两个白皮鸡蛋。

    待珍娘吃完饭，张婶收拾了碗筷，从床上抱起润儿，对她说：“珍儿，我觉得你张伯在山上遇到你，咱们可真是有缘分哪！你张伯说你们是投亲去的，不知道你老家可还有什么人？下一步怎么打算？你和孩子可有地方可去？”

    面对张婶一连串的问题，珍娘想了想，摇了摇头。张婶看她为难，就对她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地方可去，你若是不嫌弃咱家贫困，不如先在这里住下来，以后有了打算，再走也不迟。”

    林珍娘闻听，感动不已，赶忙俯身下拜，谢张婶收留。谁知道张婶比她还激动，一边用衣襟擦着眼泪，一边喃喃道：“你答应住下了就太好了，我是真的太喜欢润儿这个孩子了。你不知道，我和你张伯成亲后，大大小小的月子过了十一个，愣是没留住一个娃儿。”

    林珍娘听她这么说，也不禁唏嘘不已。

    到了中午张伯回来，带回来了盐巴酱醋等当用的物品，还买了一刀猪肉，一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儿。

    听张婶说珍娘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张伯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还说凭白得了这么懂事的女儿，还有外孙儿，真真是烧了高香了。

    张伯把捡回来的两个包袱交给珍娘，珍娘把衣物留下了。

    她把包首饰的包袱解开，对张伯说：“以前我说过的，东西要是寻回来了，你我一人一半。现下您们二老留我们母子住在家里，家里的吃穿用度肯定要比以前多了。这些东西，这个玉镯我留下来，这是当初成亲时婆母送给我的。其他的您就都收起来，留着添补家用吧！”

    张伯听珍娘这样说，正色道：“珍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和润儿能来咱家里，我和你张婶高兴还来不及。你看咱家现在多好，一家子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比什么都强。吃穿用度上咱省省就能过活。东西你收好，润儿还小，以后肯定会有用到的地方。”

    珍娘听了张伯的话，一时感动不已。她说：“既然张伯这样说了，我就先收起来，留着日后应急吧。”

    林珍娘带着润儿，在张家落下了脚。到润儿长到四岁，正逢春日，林珍娘挂念娘家的老父老母，就雇了辆马车，带着润儿回了林寨娘家。到了家才知道，父母因为自己几年来杳无音信，思念成疾，一年前已经先后离世了，是她的堂兄给他们办的后事。

    林珍娘带着润儿到父母的坟前磕了几个头，痛哭了一场，从此后再也没有了牵挂。

    从林寨出来，林珍娘又回到杜家堡，给杜林贵和杜黎氏烧了纸钱，托了族亲照管自家的田产祖屋，便又带着润儿上路了。

    林珍娘的打算是，张伯和张婶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她想回到张家，再陪张伯张婶几年，等他们百年之后，再带着润儿回杜家堡来好好过活。

    张伯张婶看到珍娘带着润儿又回来了，颇感意外，更多的是激动。他们以为林珍娘母子这次回去不会再来了。

    到了深秋，张伯在一次打猎时不幸落下山崖，摔断了双腿，医治无效，瘫在了床上。张婶因忧心张伯的病情，也病倒了。

    林珍娘忙里忙外，帮他们求医问药。当初留下来的金银细软，也当的差不多了。

    然而挨到年下，张伯终是没能熬过年关，撒手去了。

    张婶本来就病着，张伯一走，她再也没有了支撑下去的力气，残喘着过完春节，刚刚过了元宵节，也追随张伯而去。

    林珍娘替张伯和张婶办完后事，身边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她觉得现在可以带着润儿回定远县杜家堡了，就又雇了马车，母子俩回到了杜家堡。

    回到家里，却听邻里说，杜黎氏的侄儿黎致远几年前考取了功名，现下在上京城里做大官。因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姑母把他养大的，发达了也不忘报恩，托地方上的官员照应杜家。前几天就有县上的官员来杜家堡查看，说要帮杜家翻新祖屋，修整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