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山林遇助

    这时珍娘一时也有些内急，想下马车去另一边的小树林里方便，又怕自己不在马车里，万一润儿哭闹起来，惊扰了老杨歇息。于是就抱着润儿下了马车。

    因为老杨就坐在马车旁，珍娘就想着走远一些，避免给老杨听到尴尬。

    林珍娘把润儿放在地上，解开衣裙开始方便。然而因连日来吃饭不应时，吃干的多，喝稀的少，因而多费了一些时间。

    刚解决完整理好衣裙，却听到树林外面马蹄声响起，应该是车马开始上路了，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下了马车。珍娘往树林外小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润儿还在树林里的地上，便又赶忙折回来抱起润儿。

    珍娘跑到树林边，正要呼喊黄远让马车停下来，却刚好看到走在马车后面的那个叫木九的随从，扬手弹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块，击中了马车前面驾车的的马儿的后腿。

    路的一边是万丈高的峭壁，另一边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渊。黄远打马走在最前面，马车居中，木九垫后。因此黄远和马车夫老杨都没有觉察到，珍娘却是看得真切。

    驾车的马儿受这么一击，一时吃痛，扬起前蹄，一跃而起，刹那间马车在狭隘的山道上扭转了起来，只听老杨一声惊叫，马车就翻滚着坠下了深渊。

    林珍娘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若不是自己一时内急私自下了马车，那刚才随着马车一起坠下深渊的，除了老杨，可不还有她们母子吗？

    这样一想之下，又忽然想到，木九这么做，必然不是针对老杨的，肯定是想要她们母子的性命！想到此处，看到黄远和木九还在马车落崖的地方查看，林珍娘抱着润儿，又悄悄地退回到了山林里。

    直至天完全黑透，马蹄声远去，林珍娘才抱着润儿，拖着发酸的腿从山林里走出来。

    此时玉兔东升，冷冷的清辉从刚绽出嫩芽的枝桠间倾泻下来。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林珍娘抱着润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里摸索。

    好在黄远他们应该是认为他们母子已经随马车跌下深渊，尸骨无存了吧，因此倒也不至于再找寻他们了。

    黄远对于木九所做的事情，虽然看上去像是毫不知情，但是林珍娘也不敢大意。只要有一个人威胁到他们母子的安危，她就不能再和他们待在一起。

    她只知道他们从云州到上京，是一直从东往西而行的。现下马蹄声朝西而去，她不敢再往西走，因此就向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

    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寒风阵阵刮过树梢，如野兽的嘶吼。山林里暗影幢幢，似恶梦中的食人魔张开了血盆大口。

    林珍娘裹紧润儿，跌跌撞撞地走着。她不敢停下来，怕停下来自己会被冻得失去了知觉，那她的润儿该怎么办？万一山林里的大型猛兽出来觅食，把润儿给叼走了可怎么好？

    林珍娘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自己觉得走了应该有两个时辰，应该是到了子时，腿酸软得再也没了力气。她又怕又累，靠着一棵大树蹲坐了下来。坐下来后，四顾张望了一下，竟然发现不远处有微微的亮光。

    她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抱着润儿朝那亮光处悄悄地摸了过去。到了近前，原来是一个山洞。洞里生着火，亮光就是这里的火光。珍娘觉得，在洞口边都没有那么寒冷了。

    一个猎人打扮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汉，正靠在火堆旁打盹。林珍娘稍稍放下心来。她挪了挪脚步，往洞里走了几步，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汉觉察到有人进来，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还以为自己是遇见了鬼了。

    他站起身后退两步，问林珍娘：“你是谁？怎么在半夜出现在这里？”

    林珍娘看他相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自己可不能说出实情。于是对他说，自己随家人进京投亲，路过这里。因山道狭窄，她下了马车抱着孩子跟在马车后面走，谁知道牵着马的公爹被马车带下了悬崖。自己一个妇人，又抱着个孩子，这才半夜里在山林里摸索的。

    老汉听她说完，同情地说：“这段山路可真的是太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出过事呢！得亏我昨天进山，一天没打到多少猎物，就没回家去，想今天再碰碰运气，刚好就遇到了你。我姓张，你叫我张伯就行。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以后打算怎么办？”

    珍娘听他这么问，哭了起来。她的所有家用都在马车里，现下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以后该怎么办，她还真的不知道。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马车掉下了山崖，不知道能不能到山崖下找一找，自己那些首饰银钱还能不能找得到。但是自己抱着润儿又没办法去找。于是她看着老汉，开口道：“奴家姓林，名唤珍儿。张老伯，如果绕到山崖下去寻找马车里的东西，需要多久？能不能麻烦老伯去帮奴家寻找一番？如果东西能找回来，就分给老伯一半。如果找不回，那便算了。”

    老汉想了想，觉得也就是自己耽误一天功夫，多跑些路的问题。打猎也是得看运气的，只当今天运气不好又没有打到什么。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林珍娘说：“林娘子抱着孩子跑了半夜，先打个盹。我知道有一条羊肠小道能绕到崖下去，等天一亮，我就到崖下去寻一寻，你就在这山洞里等着我回来。”

    林珍娘看他面相也是敦厚老实之人，就点点头，抱着润儿靠着洞壁眯上了眼睛。

    正迷糊间，一阵烤肉的香气钻进了珍娘的鼻子里。珍娘睁开眼睛，看到洞口外已经有了天光，张伯正在火堆上烤昨天打到的兔子。

    兔子烤好了，张伯撕下来一块自己吃了，把两条兔子后腿递给了林珍娘。

    珍娘接过来，心里不由得流过一丝暖意，赶紧连声致谢。

    张伯擦了擦嘴巴，说：“跟我客气什么，你还喂着孩子，可不能短了吃喝。”一边把一个搪瓷罐子在火堆里煨了一会儿，然后往一个破碗里倒出一些水，递给林珍娘，说：“这是我从山洞后面的山泉里打的水，很甜，现在是温的，你也喝一些。”

    珍娘接过来喝了一口，的确是温的。经过半夜惊慌失措的亡命奔波，现在能吃到烤肉，还能喝到温热的水，林珍娘觉得，自己和润儿真的遇到了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