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借种生子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年，第二年的初冬，一场伤寒病又悄然袭来。身体强壮的人感染了伤寒，也不过是喝上几剂汤药的事情。然而到了杜成钰这里，那就是病来如山倒了。

    杜成钰又开始咳血了。咳出的血也由开始的鲜红，慢慢变成深红色，最后又变成了褐色。

    这时已到岁末，眼看着杜成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杜黎氏和珍娘每天都以泪洗面。杜林贵也天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天黎致远因临近年关，也回到了杜家。他准备在杜家过完这个年，明年开春天气转暖，便动身往上京城而去，参加后年上京城里开春的大考。

    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饭，黎致远又和表弟杜成钰谈了一会儿天。杜成钰一说话就是咳，因此基本上都是黎致远在说。

    黎致远从西屋里出来，穿过堂屋，来到了姑母住的东屋。杜黎氏正在整理棉衣，看到黎致远进来，就停下了手。

    黎致远问道：“姑母，开春我出门时，成钰的身体不是已经大好了吗？他一直喝着药，怎么现下倒越来越严重了？”

    杜黎氏听侄儿说到成钰，不由得心下凄然。她悲声道：“说来你可能不信，钰儿小时候，因他身体孱弱，我就找算命的先生给他打过卦。算命先生说，我和你姑丈本来是命中无子的。但是因我们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且四处拜佛求子，上苍垂怜，才让我们有了钰儿。然而终究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就算求来了，这不也是遭罪吗？”

    黎致远轻轻拍拍姑母的手臂，安慰她道：“莫听那算命先生胡说八道。他们为了骗钱，就会信口开河。成钰的咳病最是怕寒，到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就会慢慢好转的。”

    杜黎氏擦擦眼角，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

    然而过完春节，杜成钰竟然卧床不起了。出了正月，眼看着每天昏睡的时间日甚一日。黎致远本来说开春就动身往上京而去，眼下看杜成钰病体日渐严重，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姑父姑母年纪大了，林珍娘又是个弱女子，自己在这里还能有个照应。

    这天吃过晚饭，林珍娘正在给杜成钰擦掉咳出来的血痰，杜黎氏站在西屋门口，叫林珍娘道：“珍儿，你随娘来西厢房里，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林珍娘不明所以，便随婆母来到西厢房里。杜黎氏看她进来，转身闩了房门，扑通一声，就在林珍娘的面前跪下了。

    林珍娘骇了一大跳，不知道婆母这是怎么了。她赶忙去拉婆母起来，杜黎氏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林珍娘无奈，也只得和她相对跪着，哭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杜黎氏不语，半晌才反手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抓住林珍娘的手，喊了声“珍儿，我苦命的闺女儿！”便把林珍娘搂在了怀里。

    林珍娘看她打自己的嘴巴，心里想，看婆母今天此举，必是有什么不好出口的话，想要对自己说。因而她轻轻推开杜黎氏，对她说：“娘，你不必这样，有什么事情要对珍儿说，直说便是，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

    杜黎氏却是又掩面哭了起来。然而既然有话要和珍娘说，再不好说也得说。于是她擦擦眼泪，对珍娘说道：“珍儿，咱家现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钰儿他真的没多少日子了。”

    珍娘点点头，杜黎氏接着说：“若钰儿走了，我和你公爹是绝对会拿你当亲生女儿的。然而你这么年轻，我们护了你一时，也护不了你一世啊！若是日后帮你再寻了人家，咱家这田产宅屋，你也带不走啊！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那些个族人。”

    林珍娘听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要自己做什么，就问她道：“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咱们站起来说吧！”

    杜黎氏却不肯站起来。她看着林珍娘，试探道：“珍儿啊，要是你有个一男半女的就好了，再不济能怀上身孕，咱们杜家也算是有后了啊，看谁还敢觊觎咱们家的家产。”

    林珍娘听她这样说，顿时红了脸。她垂下头，低声说道：“婆母明知道相公的身体差，这说的是什么话呢？相公他身体都那个样子了，儿媳从成亲以来，为了照顾他，也从来都是和衣而眠，哪里又能怀上身孕呢！”

    杜黎氏听她这样说，就干脆把话挑明了：“珍儿，为娘就是因为想在钰儿还在世的时候，让你能怀上个孩子，才出此下策。为了咱们杜家，也为了你自己后半生有个依靠，你愿意听从娘的安排吗？”

    林珍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婆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又有点儿明白。

    杜黎氏接着说道：“你表兄致远，替钰儿和你拜过堂，从道理上来说，也算是你的夫君。如今我们想出此法，也是无奈之举。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能怀上孩子，就是钰儿去了，咱们一家人还能好好地过下去。”

    林珍娘面露难色，沉吟许久。想想婆母说的话，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杜成钰两腿一伸走了，杜家二老到百年之后，还有自己为他们送终。然而到自己百年之后呢？

    再说以黎致远的长相，莫说是与病恹恹的杜成钰相比，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

    其实成亲那日，看着与自己拜堂的黎致远，林珍娘竟然也曾有一霎那间的恍惚，觉得要是以后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就是他，该有多好啊！

    心思流转之间，林珍娘脸上竟有了羞红之色。杜黎氏见了，心下又不由得替自己的儿子羞愤。虽然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但看林珍娘的神态，竟然有些神往的样子。

    于是杜黎氏站起身来，对林珍娘说：“你只要点一下头，远儿那里，由我去说。”

    林珍娘红着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到了夜里戌时，林珍娘听到杜黎氏开门的声音，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房门，看到杜黎氏正站在堂屋门口。

    杜黎氏看她出来了，领着她来到东厢房门口，轻轻推了一下房门，就把门给推开了。

    她低声对珍娘道：“我和远儿说好的，他若是愿意帮咱们杜家，晚上就不把门给栓上。若是不同意，就把房门拴上。现下房门并未上闩，显然他是愿意的。你进去吧，以后夜里我就不再起来了。每天晚上，你都这个点过来，直到怀上孩子为止。”

    说着，她把心里如小鹿乱撞的珍娘轻轻地推进了屋里，反手扣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