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清风明月
月牙儿说到这里，黎落已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她问月牙儿：“那天在鸡鸣镇上的福临门旅馆里，你抢着要去给表少爷送解腻茶，就是把药下在水壶里了吧？可是为什么后来又摔碎了茶壶呢？”
月牙儿说：“只因为奴婢这一路走来，接触到表少爷，看着并不像是烟青和梅姿说的那等登徒子之流。表少爷除了爱重小姐，对其他女子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又如何会做出那等污人清白之事呢？因此虽然下了药，又终于心不忍，装作失手，打碎了茶壶。”
黎落问道：“那昨日在山上，你为什么扔东西？扔的又是什么？”
月牙儿抽抽答答的说：“只因那梅姿说，只要我们一直顺着官道走，就不用奴婢做什么了。一旦下了官道，若是遇到岔路口，就想办法在走的那条路上做个记号。昨日下午我们一起下山时，就已经下了官道了。下山时奴婢看到有岔路，就把巾帕团成一团，往另一条路扔去了。如果有人要追杀我们， 奴婢是想把他们引到另一条路上去的。”
月牙儿说完，只是一个劲的磕头，一边磕一边哭道：“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情。山道上滚落大石头这事，奴婢真的是毫不知情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若小姐生气，杀了剐了奴婢，月牙儿绝对毫无怨言。”
揽月早听得七窍生烟。她走上前去，对着月牙儿左右开弓，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亏小姐收留了你，还舍命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算计小姐和表少爷。打死你这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东西！”
黎落喝止了揽月，她说：“月牙儿开始时是受人挑唆，才答应她们要加害于我和表兄的。然则她既使做出加害我和表兄的事情，也都是中途而止。我也相信山道上落石之事，她毫不知情，因为当时她也在队伍之中。昨天还故意引导追我们的人，往另一条路上而去。不管怎么说，月牙儿她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然而表兄现下尚在昏迷之中，该怎么处置于你，倒是一个难题。其实当初我之所以愿意收留你 ，是因为看到了表兄眼睛里对你的怜悯。”黎落用指节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着月牙儿说道。
月牙儿听黎落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自责懊悔，哭得更伤心了。
“横竖尚书府里你是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也活不过当日，你信不信？”黎落问月牙儿。
月牙儿磕头如捣蒜，哭着向黎落乞求道：“大小姐您可千万别不要奴婢啊！您要是带奴婢回去，让奴婢落在她们的手里，还不如就在这里，把奴婢给打死算了！”
黎落说：“可是你也知道，我身边也绝不会再留你的。要不这样，你自己离开这里，找活路去吧！以后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这时云慧道长带着清风走了进来，想必是听到了她们所说的话，她念了声无量天尊，然后对黎落说：“让她出去自寻活路，无疑是死路一条。这样吧，既然你不打算要她的命，就把她这条命交给我们清云观里吧！”
说着她转向月牙儿，问道：“你可愿意留在这里，和清风为伴，供奉天尊？”
月牙儿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一听云慧道长的话，顿时喜出望外，立马对着她磕头说：“谢谢道长师父。”然后才想起向黎落道谢，谢小姐饶命之恩。
云慧道长对她说：“你先起来吧。你和清风年龄差不多大，作为同伴，她叫清风，你就叫明月吧！以后在观里做事情，向清风学着就行了。”
月牙儿谢过道长赐名，云慧道长便摆摆手，让清风领着她安排住处去了。
这时有道徒来报，说是有两个师姐去崖下帮忙寻人，找到了一个自称是杜少爷的书童的少年，已经引他回到观里来了。
清风领怀瑾来到杜景润所躺的房间里，怀瑾一看到杜景润，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从昨日午后就在崖下搜寻，寻到现在，水米未进，结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黎明时他发现了那个被落石砸下来的护院，他早就没有了呼吸，身体都已经僵硬了。还先后发现了那两匹马，显然也是摔下来就断了气。
他找到一个洞穴，把那个护院的尸体拖进洞穴里，然后用石块堵住了洞穴的出口，这样总好过暴尸野外，被山里的野物给吃掉。
做完这些，他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想想少爷还没有找到，便又强打精神爬起来，继续在周边寻找起来。
这时正好碰上了前来帮忙寻人的仙姑，告诉他那个落崖的杜公子，昨日就已经被救到了道观里。他才喜极而泣，随着两位仙姑，来到了清云观里。
黎落让揽月带他先去简单洗漱一下，吃些茶饭，再去袁牧野昨晚住的房间里歇息。怀瑾一一应着，就随着揽月去了。
到了傍晚，杜景润才悠悠醒来。他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觉得浑身都痛。看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黎落看他醒过来了，忙让揽月去请云慧道长过来，顺便安排膳堂给杜景润熬点清粥来。
不多时云慧道长便到了，和她一起同来的，有黎落见过的乔伯，还有一个四十来岁，身材高大、脸膛黝黑的汉子。
这时杜景润已经坐起身来。黎落对他说：“这就是清云观里的云慧道长，就是她的道徒把你救到这里来的。是道长亲自给你处理包扎的伤口。”
杜景润听她这样一说，在床上便要施礼。云慧道长快走两步，赶忙拦住他道：“不必多礼。你身体不便，莫要动了伤口。”
这时乔伯和那个黑脸大汉也来到了近前。他们仔细端详着杜景润，眼睛都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云慧道长对黎落说：“这是乔叔和我义兄常林。我义兄是在附近寨子里的医馆里当护院的。昨日因令兄的伤需要的药观里配不齐，贫道让清风去林兄那里取药，才在回转的时候碰到你们的。这不义兄怕清风昨儿个拿回的药不够用，刚才又过来送药，刚好听到令兄醒过来了，便一起过来看看。”
叫常林的汉子听云慧道长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面退了两步，一边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了。以后再缺什么药，只管让清风去医馆里取来便是。”
这时揽月端了熬好的清粥进来了。云慧道长便对乔伯和常林道：“杜公子睡了一天一夜，刚醒过来，想必有些饿了。我们就先告辞，不打扰杜公子吃饭了。”
乔伯和常林点头称是，于是三个人向黎落和杜景润告辞走了出去。
黎落起身送他们出去。到了院子里，，云慧道长转身说：“黎小姐留步，请回去照顾令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