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送茶风波
因黎落她们未曾出过远门，最远也不过是到离上京城百里外的外祖家里去，因此对沿途的一些风景事物，主仆四人都表现出好奇之心。
杜景润不忍心扫她们的兴，每到她们觉得新奇的地方，一队人马就停下来，由着她们逛市集，采野花。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十多天，才将将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傍晚，一行人走到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整个镇子只有一条街道，也不过就是一里路的长度。
杜景润打马跑到黎落的马车旁，朝车内说：“落落，这个镇子叫鸡鸣镇，镇上只有一家旅馆，我们先去打尖，待定好房间安顿下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众人往前走了不远，果然镇子上只有一家叫“福临门”的小旅店。说是旅店，也不过就是楼上楼下十几间房。除了几个赶路的脚夫，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住宿。
怀瑾去前堂定好了房屋，众人把马交给了店里的伙，吩咐他们要把马儿喂好后，众人进入了各自的房间。黎落她们进屋后，看到屋子里也算整洁。于是大家就在屋里歇息了一会儿。
近日天气渐冷，太阳相较三伏天时，也偷懒了不少。申时刚过，就已经沉下了半边脸。
怀瑾拍着各个房间的房门，说是表少爷让大家出去吃饭了。于是众人就一个个从屋里走了出来。
杜景润和怀瑾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叫“鱼乐”的小馆子里。从招牌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家以吃鱼为主的饭馆。
大家分两桌坐下，听伙计唱报完菜名，果然和众人猜想的一样。什么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酸菜鱼、糖醋鱼……光听菜名，就有十来种是鱼做的。
本来男女有别，黎落她们主仆四人是女眷，应该和其他人分开坐的。但是杜景润说，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何况那样坐人数也不相等，上菜也不均匀。因此每次吃饭，他都带着怀瑾和黎落她们坐在一桌了。这样两桌人数倒也刚好相同了。
两桌各报了六个菜，四个荤菜倒有三个是鱼。待菜一上桌，色香味诱人，众人顿时垂涎欲滴。
杜景润夹了一大块子松鼠桂鱼，放在面前的盘子里，小心地剔除去鱼骨和鱼刺，然后才放在黎落面前的盘子里。
黎落却伸箸把面前盘子里的鱼肉夹起来，又放回杜景润面前，说：“我不吃这个。”
杜景润疑惑道：“你好歹尝一口，这可是常三向我举荐的呢！他说有一次经过这里，这家叫鱼乐的小馆子里做的鱼特别好吃。”
听他这么说，大家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家饭馆了。黎落又举起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盘百合鲈鱼的鱼头上，夹了一筷子鱼肉。
杜景润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平时不吃鱼的吗？”
黎落竟不明所以的红了眼圈。她放下筷子，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吃鱼，被鱼刺扎到了，后来一见到鱼就害怕，没有刺的鱼也不敢吃了。有一次娘亲从鱼头上的眼睛下面，夹了一筷子鱼肉，让我看清楚那里面没有一点儿鱼刺，我才敢吃下去。”
说到这里，黎落仰起头，眨了一下眼睛，把眼里的泪意摒去。“从此以后，再吃鱼时，娘亲便只给我夹鱼眼睛下的那一块儿鱼肉了，久而久之，我吃鱼时，便只吃那里的鱼肉，以至于养成了习惯。”
怀瑾嚷嚷着：“我知道鱼眼睛下的那一块儿鱼肉，它叫眼瞠肉，肉质细嫩，我也最爱吃了！”
杜景润夹了一块土豆塞到他嘴里，说：“这个最是细嫩，你赶紧吃吧！”一边把三个盘子里的鱼的眼瞠肉全都用筷子夹出来，放到黎落的盘子里，说：“这眼瞠肉，以后都是你的了！”
众人只道杜景润说的是他们一路同行吃鱼时的眼瞠肉都归黎落了，只有黎落心下明白，他许给她的以后，是一辈子。
吃完饭一路走回到旅馆里，已是掌灯时分。挽月和揽月伺候黎落洗漱完毕，准备就寝时，黎落感觉喉囊不太清爽，突然想起晚饭吃的有点儿腻，就让挽月拿了从姬府里带出来的解腻茶，去旅馆前堂要了一壶沸水，拿了几个盖碗，泡了一壶解腻茶。
主仆四人每个人倒了一茶碗出来，还剩下小半壶。黎落看了看挽月，挽月尚未来得及开口，月牙儿便提起茶壶，拿了两个盖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奴婢把茶给表少爷送过去！”
杜景润和怀瑾就在隔壁房间里住，这是一路行来的老规矩。因此黎落也就由她去了。
三个人正喝解腻茶，忽听得隔壁有什么东西打碎在地上，又听到月牙儿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是在说“奴婢该死”之类的。黎落赶紧走出房门，去隔壁屋子里查看，却见茶壶碎了一地，茶水也全都洒在地上，月牙儿正跪在地上，伸手捡那一地的碎瓷片。
“别动！”黎落叫了一声，“小心割到手。”月牙儿抬起头来，犹见满脸的泪迹。她对着黎落哽咽道：“小姐，是我不小心，失手把茶壶给掉在了地上，茶壶碎了，茶水也洒了！”
“算了，”杜景润说，“我晚上也喝不得茶，一喝茶就睡不着觉。”
这会儿功夫，怀瑾已经从外面拿了扫帚回来，他把碎瓷片统统扫在簸萁里，端了出去。
挽月也跟着黎落过来了。她拉起月牙儿，又跟着黎落，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黎落对挽月说：“看看她的手有没有割破。要是割破了，给她上点金创药。”挽月拉着月牙儿的手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伤口。
黎落转而对月牙儿说道：“茶壶碎了也就算了，你缘何还要用手去捡那些碎瓷片呢？那么锋利的边缘，很容易就会割破手的。”
月牙儿眼睛里噙着泪，垂下眼睑低声说：“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小姐放心吧，以后奴婢做事，一定会加倍小心的，再不会让小姐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