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牙进府
黎落来到了仙客居，刚要进正厅，便听到里面传出黎语桐的声音：“母亲您也不说说她，一个大小姐，整天价的往外跑。听说昨天出去添夏衣，今天又去置首饰。您看，我都好久没有添置过新衣妆奁了。”
只听夫人说道：“她无论添置什么，都是用的她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就连现下我们府里的开支，有一半都是用的她娘亲名下嫁妆的收入，我能说她什么？”
“而且她亲生母亲去世后，她一直是在外祖家过活，这两年该议亲了，才回府里。她以前的吃穿用度，皆是外祖家供养。倒是你，你的衣服首饰又哪里少了？府里平时每月给你和苏姨娘的日用，并不在少数吧？”
黎语桐说：“可是母亲，她可是订了婚的，听说赵将军再过两个月就要回来了，被赵家人知道她一个大小姐老是往外跑，人家会怎么想呢！要是人家因为这个退了婚，也有损咱府里的声誉啊！再说……”
这时夫人身边新添的丫鬟菊香走出来，看到了黎落，赶忙施礼道：“大小姐。”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至于黎语桐的“再说”要再说什么，既然她不说了，黎落也不想知道。
进了正厅，黎落眼角的余光看到黎语桐正站在黎夫人身边。她无视黎语桐的存在，向黎夫人深施一礼，唤道：“母亲。”
黎夫人客气地说：“大小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黎落说：“楠夕有一事需要向母亲禀告。”于是便把小丫头跪在府门前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黎夫人为难道：“这事莫管家已经报给我了。她年龄太小，做不了什么，咱们府里并不缺这样的丫环。要是让她进了府，等于说是养了一个闲人。你也知道，你父亲的那点儿俸禄，对于咱们整个尚书府的开支，那都不够塞牙缝的。现下府里的花销，都是靠你亲生母亲和我的嫁妆下的田产铺子的收入撑着的。”
“我知道。”黎落说，“我也是看她实在太可怜了，倘若她在咱府门前有个三好两歹的，就会被人说三道四，甚至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件事，做出对咱们府和父亲不利的事情。以后就让她在落薇院里当差吧，院里的月用不变，就只当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黎夫人听黎落都这样说了，何况府里也不必再额外支付月用，便说：“也是你心善……那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吧！”
黎落听夫人松了口，又深施一礼，说：“楠夕替那个丫头谢过母亲。”
黎语桐叫道：“母亲，这……这也太不合理了吧？除了洒扫打杂的，咱府里不是一个院子里只得两个贴身伺候的丫环吗？这是连母亲您也不例外的啊！”
黎夫人叹了口气，说：“语桐，大小姐她也是可怜那个丫头，她都已经不要增加月用了，你还要怎么着？”
黎语桐瘪瘪嘴，不情不愿地退到了一边。黎落向黎夫人告辞后，就直接往落薇院里走去。
走到清竹轩外，杜景润站在那里，看到黎落过来，他真诚地对黎落说：“落落，谢谢你！”
黎落微微一笑，脸颊两边顿时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对杜景润说：“谢我什么？我亦是觉得她可怜罢了！”
因她平时不苟言笑，刚才的展颜一笑，如皎皎明月，似璀璨星子，杜景润不由看得呆了。
回到落薇院里，挽月和揽月正围着臭丫，好奇地问这问那。见黎落回来，揽月忙拉着臭丫的手，走到黎落身前，对她说：“这就是把你留下来的大小姐，以后你就和我们一样，在这落薇院里跟着她混了。”
黎落嗔怪地敲了她的头一下，说：“什么叫跟着我混了？几天不打就没记性了，哪里学来的浑话！”
她转头问挽月：“你们说，这么秀气的一个小丫头，臭丫臭丫的多难听啊，咱们给她改个名字吧？”
挽月和揽月顿时都做深思状。黎落看了看她们，说：“你们的名字都有一个月字，这个丫头也带个月字吧！而且她还这么小，要不，就叫月牙儿得了！”
挽月首先欢呼一声：“大小姐好会起名字啊！月牙儿，以后你就叫月牙儿啦！还不快谢谢大小姐！”
月牙儿走到黎落跟前，低声说：“月牙儿谢谢大小姐！”
揽月说：“这还挺上道么！月牙儿，以后在大小姐和其他主子面前，不能自称说我，要说奴婢，知道了吗？”
月牙儿点点头。黎落让挽月先给月牙儿找身她们穿小了的旧衣，整理好床铺。揽月则带着她梳洗去了。
根据申通的建议，黎落决定，先从黎府里买卖下人所经常用到的人牙子入手。
她直接找到莫文杰，先是就月牙儿需要签卖身契的事情说起，说想让他找一个中人，来做这件事情比较妥贴。莫文杰说：“大小姐莫要操心了，这事就交给老奴去办吧！”
黎落说：“我还是见见他比较好，毕竟以后月牙儿是要在我落薇院里做事，有什么情况也好了解一下。”
莫文杰应下了，说一会儿就让人去传话，后晌便带人过来。
下午府里的小厮便来落薇院里送信，说莫管家请大小姐去管事房里。黎落知道应该是人牙子到了，便带着挽月去了管事房。
进了管事房，黎落看到屋里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青布衣衫，样子倒不寒酸，竟是一派斯文模样。
“草民曹大才，见过大小姐。”男子大方施礼道。
黎落向他说了要去府衙帮月牙儿签卖身契的事情，他说：“这个容易。有小的跑腿就行了。”
黎落说道：“这个是自然，你是经常做这些事情的。待会儿我把佣金付给你。对了，曹先生，我们尚书府里买卖下人，都是找的你吗？”
“是啊！”曹大才颇为自豪地说，“小的二十岁就跟着父亲做这个营生，如今已经快三十年了。基本上做的都是官家的生意。”
“那么黎府里经你的手发卖出去的奴仆，你都还记得吗？”黎落又问。
曹大才挠挠头，说：“基本上都是记得的，时间太久的，有可能不甚清楚了。不过咱做的是正经生意，小的有账本，每一次经手发卖的人，都有记录，这个官府是要查的。”
黎落问道：“十二年前秋后，尚书府里发卖过两个丫头，你可记得发卖到哪里去了？”
曹大才想了半天，说：“是有这回事，但是小的记得不是两个，好像只有一个丫头啊？”
“要是只有一个，那你先想一想被发卖到哪里去了？你回去之后再看看账本，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叫什么名字，明天再来一趟好吧？这件事情纯属我的私事，还希望曹先生不要向别的任何人提及。”
黎落给了曹大才佣金，曹大才直说要不了这么多。黎落说：“拿着吧，这里面还有我向你咨询事情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