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前尘旧事

    黎尚书听到仵作的验尸结论，捶胸顿足，哭喊道：“我的儿啊！……”又要昏厥过去，莫管家赶忙上前给他拍胸顺气，半晌才缓过劲来。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对莫管家说：“公人在此查验，你务必好好接待。既然火灾不是意外，现下那个林珍娘便是最大的嫌犯，我要去见一见她。问问她云儿平素待她不薄，何故如此心狠手辣！”

    莫管家见黎致远脚步踉跄，劝他道，等林珍娘处理好烧伤回来，再问也不迟。黎致远却说一刻也等不得，坚决要去。莫管家无奈，只得安排了马车，让两个家丁搀扶着他去了。

    根据仵作的验尸结论，姬清云是在起火前，就已经死亡或者昏迷。那么，她还怀着身孕，是谁杀害了她？又是为什么要杀害于她呢？难道真的是林珍娘么？

    林珍娘在医馆里医治烧伤，不能传唤到公堂，因此申通带着两个捕快，来到医馆里，再次找林珍娘相询。

    林珍娘脸上、手上都裹着厚厚的白布，然而口齿倒还清晰。看到申通带着人前来，不等他开口，林珍娘便平静地说：“火是我放的。”

    申通大吃一惊，想起在黎府里时，她说自己是在起夜时，看到织锦园里有火光，才跑到织锦园去救人的，现下又怎么会这么痛快地认下是自己纵的火呢？

    申通便问她：“既然是你放的火，你为什么要放火？先前问你时，你又为什么要说谎？还有，姬清云在起火前已经不省人事，是否和你有关，你要据实讲来。”

    林珍娘说道：“奴家因为要和夫人商量绣活的事情，去了织锦园里。然而夫人不在，奴家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玉镯，和以前婆母留给奴家的颇为相似，便拿起看了一眼。”

    申通听她这样说，就问：“那你的玉镯呢？”

    林珍娘道：“奴家的玉镯，在奴家带着孩儿从家乡来上京城的途中，因衣食无以为继，被奴家当掉了，因此看到相似的玉镯，才会临时起意，揣在了怀里。”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申通，申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走出织锦园时，奴家被夫人的贴身丫鬟采薇看到了。夫人回去找不到玉镯，采薇就对夫人说见到奴家来过织锦园里的事情。夫人找奴家相询，奴家没有承认。夫人见奴家嘴硬，就让采薇和撷薇搜了奴家的身，搜出了那个玉镯。夫人一气之下，赶奴家出府。出了府门，奴家越想越生气，于是就又回府里，想去织锦园里放一把火，报复她一下。”

    “当时屋里只有夫人一个人，采薇和撷薇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夫人见奴家又折回来，一时气血上涌，就昏厥在地，奴家就把屋里照明用的所有的松脂都倾倒在床帐上，用蜡烛引燃了帐子。”

    听到这里，申通问她：“你说当时屋里只有夫人一个人，然而你可知晓，火灾现场，还有一个三岁男童的尸身？”

    林珍娘听申通这样说，回道：“当时小少爷应该是在床上睡着了，所以奴家不曾看到。”

    申通质问道：“你说只是去放一把火报复她一下，难道你不知道她在昏迷状态下，根本无法逃生，只有可能被烧死吗？何况她还怀有身孕，一场大火，你要了她们娘仨的命啊！”

    林珍娘因脸上裹着厚厚的白布，所以申通无法看到她的表情。然而她的眼睛里，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瞬间濡湿了眼睛周围的布条。

    然而申通去黎府找采薇落实林珍娘的话时，却被告知采薇因这场变故，过于自责而得了疯病，自己跑出府去，不知所踪。撷薇本身就不知情，因而也无法证实林珍娘的话是真是假。

    这起案情因林珍娘的供述而就此结案，然而申通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林珍娘开始时并不承认，缘何后来自己找到她时，却供认得那么痛快呢？

    他也就这件事情问过林珍娘，她只说是得知小少爷当晚也睡在夫人屋里，因此送了性命，而且夫人还怀有身孕，等于害了三条人命，良心发现，才说出实情。

    黎落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猜疑。她说：“是不是父亲找到她说了什么，她才认罪的呢？”

    忽然她福至心灵，瞪大双眼看着杜景润，说：“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父亲答应她，会把你以表少爷身份接进府中，她才这么痛快的认罪的？”

    杜景润听她这么说，顿时气恼，他冷冷地说：“假如我母亲确切是凶手，官府自有办法让她认罪 ，他又何必要把一个杀死了妻儿的仇人的儿子当少爷养着？”

    听了杜景润的话，申通点点头，也对黎落说：“后来要把林珍娘收监之时，林珍娘的伤情恶化，眼看等不到秋后问斩，便要病死狱中。然而这时，黎尚书出具了和解书，上面有云州府定远县县令的印鉴，说是林珍娘乃黎致远姑母家儿媳，有亲缘关系，黎府愿意和解，不再追究罪责，并保释林珍娘狱外就医。”

    黎落听申通说完，对杜景润说：“如此说来，你确切是我家的表亲了 。这个案子如此结局，看上去很完美，难道不是吗？”

    杜景润说：“申老捕头刚刚也说了，这些都只是我母亲的一面之言。要想求证这些事情，是否是因为我母亲拿了夫人的玉镯引起的，还是得找到当时织锦园里的丫鬟。”

    “当年官府都找不到的人，你以为我们能找得到吗？”听到杜景润还是因为说母亲拿了玉镯而介怀，黎落反问他。

    “有些事情，只要存在，总有蛛丝马迹的吧？我们可以去问问莫管家，采薇和撷薇的去向。”杜景润说。

    “不光如此，还有你母亲的去向。既然她不是因疫病而死，那么她是死是活，倘未可知。”

    听黎落这么一说，杜景润眼中，仿佛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他着急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这时已过辰时，申府的厨娘采买了食材回来，准备做午饭了。

    申通对杜景润说：“杜公子不要着急，这些事情，得从长计议。”然后又招呼大家说：“今儿个都不许走了，在这里吃午饭，你们两个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一杯。”

    常永康看了黎落一眼，说：“我们陪您老喝一杯倒是没事，可是言雪不在家，可没有人陪落落妹妹了”

    “谁说我不在家了！”随着话音刚落，申言雪就牵着马儿走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