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

    并非是觉烨不想一口气飞过阵去。实在是风险太大。飞过的瞬间，随时可能要遭受十六个人的偷袭和阻拦，十六人一同出手，觉烨自问是不可能挡下的。

    况且一口气从墙上飞掠而过，对轻功也是一种考验。饶是觉夜天资非凡，但也精力有限。将数套武学掌握熟练已是难得，哪里还有太多的精力放到轻功的练习上。

    江湖上的厮杀固然是保命为先，走为上计，可若是没有高强武艺傍身，敌人也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

    少林寺是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存在，寻常宵小哪里敢冒犯胡来？日常搭手多是套路拆解，也因此大多数弟子对于轻功都不甚重视。

    若是觉烨的轻功功夫深厚，功法高明，或许一开始就能掠过阵中飞向出口了。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当下已然落入阵中，十八位罗汉铜人。一围而上，正是实打实考验觉烨武功成果的时候。

    来不及多想。觉夜直接运般若掌，般若掌与韦陀掌，两者是少林掌法的两个极端。韦陀掌粗浅直接胜在简洁实用。般若掌却最是精奥复杂。寻常弟子若是要从韦陀掌练到般若掌说也要花个几十年的功夫。

    由此也可看出，觉烨的武学天赋相当出众，当然，取得这样的成果也离不开方生耳提面命的教导。有这样一个武学宗师级的老师时时教诲哪怕是个蠢材也能跟得上旁人了。

    般若掌取意般若，意味着般若智慧代表无穷无尽，深奥变化，临阵对敌让人难以破解。

    为了避免陷入被动，觉烨毫不犹豫施展般若掌，掌影重重叠叠笼罩十八铜人。一旦施展连绵不绝，无穷无尽，掌力越来越强。

    十八铜人也不是浪得虚名，不知道考验过多少少林弟子，自然不会被觉烨的般若掌的牵制，更不可能坐视觉烨掌力变强。立刻便有五位罗汉一齐出招。或拳或掌，或爪或勾。探过重重掌影，击打其胸口、臂弯。后面同时又几位罗汉背后出招，堵住觉烨退路。

    危急关头觉烨不得不全力应对，只消被其中一式打中，后续的攻击便会接连命中，觉烨不敢赌，也不能赌。

    随即把掌影一敛，集中攻向布袋罗汉，群战的环境下，布袋罗汉的武功最善扰敌、困敌，一双铁臂坚硬无比不惧刀剑，对敌时，两手一箍，呈持布袋状，一套一紧就把人限制住了。

    布袋罗汉本就主打辅助骚扰，觉烨将掌影一敛，让他顿时感到压力倍增。也顾不得的许多，只得变招防守，双臂一合挡在身前。

    只是觉烨此招是虚招，般若掌层层叠叠，布袋罗汉迷惑之间反而将一旁的坐鹿罗汉暴露出来，只见觉烨将掌心一侧，拍的坐鹿罗汉侧肋，掌劲一吐便将毫无准备的坐鹿罗汉横向击退。

    一瞬间电光石火中发生，众罗汉招式齐出，觉烨自然不能躲开，侧身躲开了一爪，挨了两拳一脚，觉烨屏气硬抗，顺势后倒，两手向后一撑，连打几个空翻。

    破开了前后包夹，还有三位罗汉挡在前头。这三位是鼎鼎有名的降龙罗汉、伏虎罗汉、笑狮罗汉。三位罗汉在十八人中武力最高，外家功夫最深，功力也是最浑厚。三人招式刚猛，有降龙伏虎之能。

    三人瞅准时机，在觉烨连续翻到身前不待站定之时，齐齐出手。伏虎罗汉手呈虎爪，抓向觉烨衣领，不求伤人，只欲留人。随后降龙罗汉身子下沉，左手反掌击腹，右手正手托腮，使出一招拿手的“降龙式”。

    笑狮罗汉闪到一旁，双手虚张，抱向觉烨的脑袋，只待扣住后，使出“狮子滚绣球”，轻者头昏脑荡，面目全非，重者脑袋真如“绣球”一般，被拧下来。

    觉烨无法，只能用出千斤坠，稳住身形。两手上下一撑，摆出“罗汉撑天”，挡住笑狮罗汉的一套，与降龙罗汉的左手。只是伏虎罗汉的虎爪和降龙罗汉的右掌却是躲不掉了。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头脑发蒙。觉烨心下不得不承认：果然双拳难敌四手，不管是街头混混还是武林高手都适用。

    甩了甩头，觉烨手臂往内一扣，用巧劲隔开伏虎罗汉的手，全力施展金刚掌。觉烨的金刚掌以得三分神意，伏虎罗汉不愿迎接，当即侧身躲开，露出已经围上来的十七人。

    看到再次围上来的众人，觉烨不禁舔了舔嘴唇，从进入巷子以后，他就看出来，这十八铜人压根就没有尽全力，否则的话只消一拥而上，只挨一击就足以将其击伤。十八铜人阵是少林寺护山大阵，尤其是擅长打群战，这么多人打一个，岂有不胜之理？

    知道十八人不愿与自己动真格的，觉烨心头一转，想到了，好办法。

    “既然不愿意伤了和气，那你们就退让吧。”觉烨心里暗笑

    运起一拍两散掌，全力鼓起内气，向十八人拍出。

    十八罗汉没预料觉烨竟会一拍两散掌，要知道一拍两散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尽管只有一招，但是难度不小，前面看到觉烨施展般若掌已经足够高估他的功力，没想到还是错估了实力。

    十八人看到掌劲飞来，淡淡的压迫感下，也顾不得藏拙，立时四散避让。

    觉烨抓住机会，飞身穿过，十八人眼看如此还能不知道觉烨是作何打算？也转身追赶。只是终究慢了一步，避开一拍两散掌时没有保留实力，待止住势头转身追赶已是晚了一步。

    觉烨听到身后呼啸声连连，便知十八人正奋力赶来，当下更是运起一口气，轻功全力施展。赶在碰到自己前迈过出口。十八罗汉铜人看到觉烨飞出出口也不再追赶，站在原地双手合十，齐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觉烨见状，也是回身行礼：“阿弥陀佛，谢过各位师兄，手下留情。”

    表达谢意后，觉烨方才转过身，看向这寺外景象，寺内生活十几年，不是没出过寺，山中各处都早已转遍，只是这一刻，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

    “真的是要下山了”觉烨默默想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振下精神，转向下山的山道走去。

    山道口早有人在等候。

    是觉明，一晃五年，觉明也长大了，个子也拔了起来，可惜最终还是没有习武。

    只见觉明一手托着觉烨的行礼，一手拿着根哨棒。向觉烨喊道：“觉烨师兄~”

    觉烨知他是来为自己送行，于是走过去忍住伤感，强笑道：“还喊什么觉烨师兄，今日过后我就恢复俗家名字了，为兄俗家姓陆名卓然，以后就叫我这个名字吧。”

    “师兄，你永远是我觉烨师兄。”觉明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在寺中两人虽然一文一武，却是玩的最要好，感情比旁人要深厚的多。

    “好好说话，我只是下山还俗，不是被逐出师门，说的话真不吉利”陆卓然敲了敲觉明的光头。“以后我就蓄发了，你就继续留着这个光头晃人眼睛吧”

    觉明知道陆卓然是为了逗他开心，可是离别在即，也没心情跟他玩闹。

    “卓然师兄，师父要我带句话给你”觉明哽咽的说。

    “师父有什么嘱托？”从声音中可以听出，陆卓然也不过是在强撑。

    “师父说：‘下山之后，不要害怕许多，依着本心即可，如果受了委屈，就回寺里来，这是你的家。’”觉明在变声期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是字字听来仍能听出方生的关切。

    陆卓然再也忍不住，向着禅房方向，跪下拜道：“弟子拜别师父，望师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