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敬不自量
紫寰宫里，拓跋北玄收到传讯，让他赶紧带上武器穿好铠甲，随军出征。
前不久他以十万大军攻九塬城而不下，还间接导致了拓跋衍的死亡，人望跌落。
这次显然是拓跋敬亭给他重新提起人望的机会。
拓跋北玄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拓跋玉瑶道：“你和巫小星见去见晋国来使，一路上记得都听巫小星见的，别使小性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又要去出征么？”拓跋玉瑶目光闪动：“我听见那口战钟响了起来，发生了什么战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战事。那位离国世子殿下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睚眦必报，他带着四万军队深入朔方原，攻打沙阙部。
父亲命我率两万护神卫前往驰援，加上铁由将军的两万兵马和御赐的三万护神卫，总兵力七万，比来犯者多了近一半，不会有什么危险。”
拓跋北玄说着便转身，时间不等人，每晚一步，沙阙部就会死更多的人。
他转身时，拓跋玉瑶却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殷红的唇瓣朝他脸上袭了过来。
尽管拓跋北玄有山岳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量，现在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在私下里做些亲密举动也无妨，但现在可有巫朱颜这个外人在。
拓跋北玄转过头，正焦急的想着该如何解释，却看到巫朱颜目不斜视，脸上神情十分淡定，似乎对这种情形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若出征我便和你一起去，我才不要去见那什么晋国使者！”拓跋玉瑶喊道。
她像一条八爪鱼，怎么也不肯松开手臂。
拓跋北玄不忍心弄疼了她，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巫朱颜。
巫朱颜叹了口气，说道：“玉瑶她留在宫里的时间或许不多了，如果她有什么心愿的话，就让她去做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沉默了下来，北蛮的古籍上说作为一名星见要有漠视人间的心态，作为一名观星者，唯有心不被红尘所扰，双目才能看得更加真切。
但巫朱颜却总是很心软，这对一个星见来说是不利的，但每当巫朱颜对此自愧时，老师只是笑笑后对她说：比起成为一个星见，自己的心应该更加重要吧。
所以巫朱颜心软的毛病总是改不了，架不住拓跋玉瑶的央求，她心软的站在了拓跋玉瑶这一方。
拓跋北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讷讷道：“战场刀兵无眼，不安全。而且你若跟我一起出去也太显眼了。”
见拓跋北玄态度松动，拓跋玉瑶笑道：“放心吧，我化妆术很强的，可以化妆成亲卫跟着你，而且朱颜姐姐也会保护我的，对吧！”
拓跋玉瑶可怜兮兮的看向巫朱颜，一双大眼睛眨啊眨。
巫朱颜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大君怪罪下来，你自己一个人担着。”
拓跋玉瑶连连点头。
作为自幼便被宠爱的小郡主，拓跋敬亭的责罚对她而言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于是她和拓跋玉瑶进了闺阁，换上甲衣，这一次的化妆拓跋玉瑶没有磨磨蹭蹭，而是速度极快。
很快两名穿着黑甲的卫兵走了出来，往满是黑甲的军队里一放，丝毫不起眼。
北都城外大军集结了起来，雷云铁由和拓跋北玄骑着战马，看着夕阳坠落，夜幕笼罩大地，策马狂奔而去。
远方，涩水谷……
夜幕降临，然而涩水谷下火光映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火雀箭的箭矢落在四周，将尸体点燃，形成一个个燃烧着的火炬。
地势高处，嬴易目光眺望着整个战场，赞叹道：“不愧是在北蛮都享有盛誉的狂骑兵，都是些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的悍卒。”
在那名豹齿将军巴耶鲁的指挥下，沙阙部的步卒和狂骑兵配合得无比精妙，稳固得像是一块铁桶。
九塬大军的伤亡，基本上都是在和狂骑兵的冲杀下出现的。
林蓉道：“狂骑兵是沙阙部的立身之本，在草原上长大，见惯了狼群和野兽的蛮人性情总是更加凶悍。
不过在鲜血的洗礼下，九塬城军队也发生了蜕变。”
林蓉虽然只是琴侍，但并未只将自己当做一名琴侍，她深知在世子身边如果只是一个绣花枕头那是待不久的。
这是林蓉自幼的经历养成的性格和想法。
在梨园机构中，没有价值的人都会被淘汰掉。
嬴易身边不缺漂亮女人，如果不想被玩腻打入冷宫，她得不断进步。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学习兵法和官政，努力想要发挥作用，即便只是成为江心月或者慕容梧桐的助手。
她的天资其实不错，虽然还未到实操的地步，但眼力已经锻炼了出来，一眼看出了如今场上的情况。
嬴易感兴趣的问：“依你看，我们双方胜负各占几成？”
林蓉沉吟道：“目前各占五成，但一旦白狼卫和铁衣卫押上，那就是十比零，有胜无败。”
嬴易打了个响指，下令道：“那就把白狼卫和铁衣卫押上，尽快结束战斗吧。
北都城那边驰援的兵马，应该快要来了。”
说话间，嬴易看向辽阔草原地平线的尽头。
白狼卫和铁衣卫压上。
他们一上阵就刚上了正面，身着重甲的铁衣卫推进，像是一堵钢铁浇铸的墙壁，迅速压缩着沙阙部兵马的生存空间。
白狼卫分散开来，以小队的建制穿插进攻。
白色和黑色的旗帜混杂在了一起，巴木已经看不清敌军的阵型，只看到在竖起这两道旗帜的兵马加入战场之后，沙阙部的阵型正在迅速瓦解溃散。
作为九塬城绝对精锐的白狼卫和铁衣卫，在黑龙旗和凤霄鼓的加成下，足以在战场上以一当十。
他们不顾一切的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体直插入阵心，势不可当。
沙阙部的狂骑兵在白狼卫和铁衣卫的冲击下，被直接切断分割开来，无法做到和步卒汇流形成阵型。
于是，在马蹄声下，沙阙部的步卒渐渐被歼灭一空。
巴木几乎陷入了绝望，从这两支军队加入战场开始，局面就变得一边倒。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一道背影，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惊骇欲绝。
只见身着黑色大氅的巴耶鲁率领着一支狂骑兵，不顾一切的冲入了敌阵，目标是……袁秋颂和慕容梧桐。
脸上和铠甲都沾满了血迹的巴耶鲁在马上咆哮着挥刀。
远处观望的世子殿下平淡的开口道：“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