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冲阵
沙阙部军中本阵。
“将军，带狂骑兵先撤吧！”跟随在巴耶鲁身边，浑身浴血的北蛮汉子放声大喊，“离国的骑兵已经突进本阵，我们已经被完全切开，守不住了！”
夜色的火光中，九塬城的大军封锁住了正面战场，阻挡住了狂骑兵的冲锋和箭矢，分散开来的狂骑兵已经无法汇合，各自为战。
在这样的情形下，换做其他士气低的军队，早已经溃不成军。
沙阙部的士兵们之所以还能坚持，全依仗巴耶鲁依旧阵中厮杀的背影。
然而跟随巴耶鲁的北蛮汉子却知道，即便是巴耶鲁，对这一情形也已经无力回天。
现如今只有让狂骑兵带着一部分妇孺撤离，保住有生力量，等待北都城的大军驰援，才有可能保住沙阙部的一丝火种。
然而巴耶鲁却道：“阵前擅退者斩。”
他提着长刀，荡去锋刃上尚未凝固的鲜血，目光扫视着身后这一支人数最多的狂骑兵：“我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最好的情况的是以大多数人的死为代价保住小部分人。
或许年轻的时候我会选择这么做，但现在我已经老了，心里不愿看到手无寸铁的人惨死，更不愿意逃走，毁去我这一生英名。
我们身后的帐篷里是各自的亲人和老幼妇孺，我已经做好了以死拒敌的准备，诸位可愿随我一起？”
这位昔日的豹齿将军话语里满是苍凉，斑白的长发上沾染着点点血迹，看上去无比扎眼。
那位劝说撤离的北蛮汉子率先竖起已经满是缺口的厚重战刀：“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身后的数千狂骑兵齐声大吼，吼声在夜风中飘荡。
一只青色的巨鹰虚影出现在了上方的空中。
巴耶鲁一声长笑：“没想到临死还能看到狂骑兵唤出的神鹰虚影，老朽虽死而无憾矣！”
巴耶鲁挥动锯齿战刀砍在坐下战马的厚臀上，飞射的鲜血激起战马的怒吼和凶性，一往无前的狂奔。
巴耶鲁身后的狂骑兵们也纷纷如此。
战马是北蛮人最重要的财产，不到死亡的绝地他们绝不会这样做。
而这也代表了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正在向前推进的铁衣卫大阵中，慕容梧桐和袁秋颂皆看到了一只青色的神鹰发出响亮的鹰唳，利爪撕破了外围的大阵，长驱直入，朝着本阵之中杀来。
战线上迅速传来急报。
“铁卫一营被冲破，外围推进的大阵被切断！”
“铁卫二营被冲破，三营、四营还在坚守！”
即便不看不断传上的战报，慕容梧桐和袁秋颂依旧能看到巴耶鲁带军一路冲破了外阵，正朝内阵杀来。
散布在外层的新军根本阻挡不了巴耶鲁的突进，即便是铁衣卫的防守，也在不断的被冲破。
“看来那老家伙是冲着我们来的，想要斩将夺旗么？也对，这是沙阙部死中求活的唯一方法了。”慕容梧桐看着身侧的黑龙军旗，冷冷的说道。
袁秋颂不动声色的道：“慕容将军想要变阵么，巴耶鲁自动送入瓮中成为猎物，我们不如两阵合力将其拿下。”
“正有此意。”慕容梧桐下令道：“变阵，新军继续向前推进，覆盖战场，铁衣卫和白狼卫收拢合营，猎杀敌方首将！”
巴耶鲁将锯齿长刀上洞穿的一具尸体狠狠甩出，抬头忽然看到夜幕的火光似乎被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所阻挡。
只见合营的铁衣卫上空，一头宛如披着铁甲的黑色巨犀出现了。
黑色巨犀冲着青色神鹰咆哮，如同柱子一般的四足践踏着战场的地面，地面一阵地动山摇。
只见铁衣卫们以长达两丈的巨型长枪结成了密密麻麻的枪阵，层层叠叠的枪锋构成了一片钢铁荆棘。
称得上是离国最强重装步卒之一的铁衣卫一合营，终于展现了难得的锋芒。
在狂骑兵的冲击下，铁衣卫稳固的像是铁壁。
而后方和左右两翼，高亢的狼嗥声顺着夜风传了过来，那是合拢过来的白狼卫们召唤出的兵道虚影。
冷厉的流光朝着狂骑兵们扫射了过来，那是白狼卫手中硬弓硬驽射出的能够洞穿沉重钢铠的箭矢。
巴耶鲁眯起了眼睛，缓缓道：“以我们这些狂骑兵正面对抗九塬城的铁衣卫和白狼卫是行不通的。
但是铁衣卫的防守并不是没有弱点，避开他们的正面，跟我直冲右翼，撕开一道缺口来。”
巴耶鲁率领的狂骑兵在箭雨中穿梭，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极快的速度寻到了铁衣卫右翼的一道薄弱防线。
在巴耶鲁连同沙阙部其余几位强大武者的当头冲锋下，迅速将这道防线撕开。
强大武夫在战场上的作用此刻被彰显的淋漓尽致，越是强大武夫，在斩首战术上所能发挥的作用便越是强大。
如果是巴耶鲁这样经验老辣，能够一眼看出敌阵薄弱点，并且自身有着强大武道修为的将领，在战场上绝对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巴耶鲁巅峰时期是四品铸炉境的武道高手。
四品境界之所以被称为铸炉境，是以肉身为熔炉之意，达到这一境界，武者自身的力量已经不再随着肉身的衰老而流失，就像永不熄灭的火炉。
便是连袁秋颂看到巴耶鲁率军直接突破了铁衣卫的防线，直奔本阵而来时，也为之大感震撼。
换做是他设身处地的面临巴耶鲁的境况，想要带领那一支狂骑兵突破铁衣卫的封锁，把握不到两成。
巴耶鲁带领的狂骑兵如同风雷乍动，外侧防线的铁衣卫已经来不及调转阵型。
如今能拦住巴耶鲁的，只有本阵之中，袁秋颂和慕容梧桐各自率领的一营铁衣卫和一营白狼卫。
一共四营加起来，数量和巴耶鲁突进而来的狂骑兵相当。
“还真被那老家伙冲进来了。”慕容梧桐按着月影刀的刀柄，目光牢牢锁定着那一道黑色枭鸟般的身影。
随后慕容梧桐和袁秋颂皆是一声令下，拎刀提枪策马而出，一直护卫中军的本阵大军，终于如同磨盘一般运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