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蛮之悍勇
黄昏红霞的映照下，泱泱潮水般的士兵铠甲上映照着红光，面对涩水谷下的数千顶帐篷，徐徐抽出刀锋。
嬴易骑在雪龙驹上，身后的谢晗和林蓉静静看着这肃穆的一幕。
在他身旁，慕容梧桐和袁秋颂默默下发着军令，调动着军队的阵型。
虽然袁秋颂手里有白狼卫和铁衣卫两支精锐，但并没有直接派上去，而是由新编的卫军作为前锋。
毕竟这一次世子带兵出来是为了练兵，如果让白狼卫和铁衣卫直接上阵，就起不到练兵的效果了。
林蓉看着被包围的涩水谷下，沙阙部的战士快速集结，为首的一名身披黑色大氅、着重铠的老人如虎豹般大吼，下发着一道又一道军令。
她说道：“那个老人就是沙阙部上一任的首领，由王族拓跋氏封的豹齿将军吧？
殿下特意选择了沙阙部，是为了给秦老报仇？”
嬴易淡淡道：“老秦亲自杀了拓跋衍，他的仇已经算报了。至于沙阙部，本世子只是正好缺一块上好的磨刀石，想来想去，沙阙部刚好合适罢了。”
曾经老秦老家的养马小镇受到北蛮劫掠，镇上男人死尽，女人被抢光，领兵者是当年还是一名少年的拓跋衍。
而劫掠的军队除了王族帐下的亲军，剩下的大半都是沙阙部的狂骑兵。
嬴易道：“都说沙阙部的狂骑兵见血而狂，杀人无算，其实他们不过是饿绿了眼睛的野狼，逮到食物后宁死也不松口。
当年劫掠过后的大多数粮食物资都被王族亲军收缴，像沙阙部这样小部落的士兵只好杀人……吃人。
北蛮的一个蛮字，不在于王庭王族，而在于这些小部落。
若是水草丰茂、牛羊肥美，人便是人，若是天灾连连年、饿殍遍地，那么人便不再是人。”
嬴易看了看蹙眉的谢晗。
都说医者仁心，谢晗虽然不认为自己很有仁德之心，但一想到嬴易口中道出的悲惨状况，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悲悯。
嬴易道：“我在九塬城发展种植所，就是不希望我离国也发生这种情况。”
谢晗点了点头，原先种植所不过是她的药材研究基地，而现在种植所的地位在她心中被拔高了一筹。
袁秋颂道：“世子心怀天下，是离国黎民之福。”
嬴易笑了笑：“这样拍马屁和不像袁将军，本世子可没有什么心怀天下的胸襟。
只是自古刁民易生乱，总结出来的一丝维护我赢氏统治的御下之术，说白了都是为了自己。这个道理 想必天下任何一个君王都懂。”
袁秋颂也笑道：“懂归懂，但愿像世子这样耗费时间金钱去做的却极少。
而且世子方才所言光明正大，为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百姓，在下的觉悟远不如世子。”
嬴易揶揄道：“袁将军这些话，是张御史教你怎么说的吧？”
袁秋颂尴尬的用手指挠了挠头，这些话确实是私下喝酒的时候从张光洞口里说出来的，他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
九塬城的发展张光洞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世子的种种改革举措大加赞扬，还写了各种文章，可以说是如今世子殿下的头号迷弟了。
嬴易挥了挥手，打断了话题，目光重新看向涩水谷下：“沙阙部有五万人，其中两万是妇孺，剩下三万皆是能上马提刀的战士。
袁将军和慕容梧桐你可别大意。”
慕容梧桐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一群蛮子，没有城墙作为防御的情况下，野战之中，数量多的一方占优。”
曾经大胤王朝开国皇帝平定收服北蛮，率军出征的大将军便是出自慕容家族，读过许多家史传记的慕容梧桐对这些北蛮人并不是很放在眼里。
论人数，他们更多，论装备，他们更好，论马匹，九塬城驯养出来的战马也不弱于北蛮。
这拿什么输？
慕容梧桐兴致勃勃的看向袁秋颂，说道：“袁将军我们来比一场，看看谁能先拿到那位豹齿将军的人头，如何？”
袁秋颂也激起了兴致，点头道：“慕容将军既然提议了，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三万新军，袁秋颂各领一万五，剩下一万白狼卫和铁衣卫，也各分五千，不过是留在后方压阵。
慕容梧桐和袁秋颂策马而出，加入了军阵之中。
帐前，巴耶鲁骑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黑马，在他的命令下老幼妇孺全都被迁移到了后方。
而在涩水谷前方，三万沙阙部的战士严阵以待。
三万沙阙部战士也不是人人都有马，其中只有两万骑兵，剩下一万则是步兵。
巴耶鲁命令步兵持盾、枪立于正前方，两万骑兵掩护侧翼。
即便多年没有率兵，他的经验依旧没有过时。
九塬城潮水般的骑兵乌泱泱的冲向了沙阙部的阵线。
无数犀利的羽箭也在狂奔的同时离开弓弦。
北蛮人一生游牧，马术和骑射之术冠绝玄州十二国，不过这批九塬城训练出来的新军，射术也不容小觑。
沙阙部的步兵手持盾牌高举在头顶遮挡，另一只手持着长枪或者方口蛮刀大步顶向前去。
在骑兵的强势冲击下，阵前第一批的步兵像是割草一般倒了下去。
随后的人越过第一排的尸体，依旧向前。
沙阙部的战士们怒目挥刀，以血肉之躯迎着密集的箭雨推进。
北蛮草原的蛮子之悍勇，让九塬新军们看得有些悚然。
他们虽说大都是武者出身，已经见惯了生死，但真正见到沙场的血腥和残酷，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不过随后他们也如雄狮般咆哮起来，骨子里的血性伴随着耳畔战友的嘶吼被点燃。
骏马狂冲，将面前水草丰茂的草原变成了刀枪剑戟覆盖的血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