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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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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云琥刚从家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到了顾拓,走过去道:“喂,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在客栈?”

    顾拓恍若未闻,茫然地四处探看,夏云琥拦住他,“喂喂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

    顾拓挣开他,踉踉跄跄往前走,一道银光从眼前划过,夏云琥拧紧眉头,抓住他的手,问道:“这是什么?你拿着什么?”

    顾拓浑身一抖,抽回手,将吊坠贴在胸口,瞪大了眼,“小满楼,小满楼,这是小满楼”

    夏云琥:“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握着小满楼?快给我看看!”他下了大力气,从顾拓那抢过来,定睛一看,惊道:“这不是小满楼的人才戴的吊坠吗?你怎么有呀?”

    “还给我!”顾拓吼了一嗓子,夏云琥吓得魂儿差点出窍,手一松,吊坠又被抢了过去。

    “我说顾拓,那不是好东西,你别当个宝贝呀!”对着全神戒备的顾拓,夏云琥有些发愁,劝说道:“听我说,小满楼真不是咱们这种凡人能沾的,跟我去找勤斋爷爷,把事情说清楚。”

    顾拓眼神发直,脸上血色褪尽,抓着吊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夏云琥用尽了此生的温柔,道:“不用给我挂坠,你自己拿着,我们一块去,放心。”说着,他摊开手,显示自身的毫无防备,顾拓的眼珠僵硬地随着他的手动来动去,抿紧了唇。

    看他有所缓和,夏云琥又轻轻诱哄:“真的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拿着挂坠的人才是坏人,恶贯满盈,血债累累,是永世无法翻身的罪人!”

    顾拓定住了,一点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夏云琥,轻轻吐出两个字:“罪人?”

    夏云琥点头,肯定道:“就是罪人!”

    下一刻,“嗷嗷!”夏云琥痛得大叫,“松口!你干什么?疯了吗?”他推搡着顾拓的脑袋,但顾拓死不松口,紧紧咬着他的左手,仿佛那只手是他杀父仇人,将所有恨意与愤怒都倾斜其上。

    “啊!啊!痛!”

    “快来人呀!这有个疯子!”

    沈清蔷和左寒殇赶到的时候,那个受伤的女子已经挣扎到房门口了,沈清蔷皱眉,走过去,“你还有伤。”

    那女子脸白如纸,看了眼沈清蔷,“我知道,谢谢你。”

    “快回屋休息。”沈清蔷扶住她。

    “不可以!”那女子坚定地推开沈清蔷,“我还有任务未完成。”

    看那位女子身形打晃,却还是强撑着往前走,左寒殇不忍,劝道:“这位姑娘,你还是听大夫的吧!什么任务都不如命重要。”

    那女子轻轻瞟了眼左寒殇,道:“若是那个任务就是救许多人性命呢?我保住了自己的命,那他人的安危呢?若是有人因我而死,余生都良心不安,难以苟活。”

    左寒殇:“”倒也不必说得那么严重。

    “你有事我们可以帮你,在出人命前,摆平了不就行了?”沈清蔷温声劝道:“若我们完不成,再劳烦你,也未尝不可。”

    那女子顿了顿,拧起了眉头,摇摇头,“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向我出手了,那他,也不远了”

    左寒殇刚想问那个他是谁,就有人跑进来,叫道:“出人命了!顾拓紧咬着云琥哥不放,要把他咬死啦!”

    一日的鸡飞狗跳终于结束,众人都疲惫不堪,早早回房休息,邢爽爽,就是那个女子,声称自己是御衙甲卫,来此就是为了带回私逃的顾拓,即使受伤未愈,也坚决要看着顾拓,就这样留在了无忧客栈,她对于顾拓的身份以及他手里拿的面具挂坠却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谢玉镜对此很是吃惊,她表示顾拓勤奋能干、端方有礼,辩驳的话在接触到夏云琥哀怨的眼神后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纱布上还染着血色,“呜呜呜我又不是红烧肘子,凭什么被咬一口?”

    “要真是红烧肘子,我肯定都吞了,一口不留。”谈子珑小小声道。

    夏云琥愤怒地瞪过去,谈子珑忙摆摆手,“胡说的,胡说的,云琥哥别生气。”

    此时顾拓已经被制住了,邢爽爽也确认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沈清蔷还在给他施针,稳定情绪,大堂里只有谢玉镜、左寒殇、夏云琥、谈子珑、洛疏五人。

    左寒殇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突然问道:“你说你想带顾拓去找勤斋爷爷,他不去,反而咬了你一口?”

    夏云琥撇着嘴,点点头,“是呀,没想到他是个疯子。”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左寒殇道:“我觉得吧,那个挂坠不是他的东西。”

    “那可是小满楼的吊坠,寻常人哪能说有就有?顾拓就算不是小满楼的人,也和小满楼的人有很大关系!”夏云琥笃定道。

    “可”

    “不要可是了!”谢玉镜不耐打断,“无论顾拓是不是小满楼的人,现在这事都是我们管不了的,御衙的人来了,我们罢手,好不好?”

    左寒殇回想这几天顾拓的所作所为,深深叹口气,“他会被带走吧!”

    夏云琥语气凉凉,“疯子,自然要被关起来。”

    大堂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覆盖,洛疏拍拍左寒殇的肩,劝道:“幸好相处时日不多,不然可真是舍不得,你也别想了,有人操心着呢!”

    真的和自己没关系了吗?真的要不闻不问吗?真的只当陌路人吗?

    推开窗子,迎着皎洁的月光,左寒殇轻叹口气,他还是无法相信顾拓是个疯子,或者说他无法接受那样一个人是个疯子,毕竟,毕竟也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过几天,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小满楼,这个词就意味着万劫不复,沾上了,还有甩脱的一天吗?何况自己已麻烦缠身,难以自救了。

    隔壁有了响动,好像是呻吟声,待在那的恰是顾拓,左寒殇身子探出窗外,耳朵恨不得伸到旁边房里,可惜他只听到零星几个字“静”“走”“伤”呀,不满地撇起嘴,“砰!”用力关窗的声音倒是响亮,吓了人一跳,左寒殇揉揉耳朵,不禁腹诽:御衙的人怎么那么小气,还疑心病重,好像全天下除了他们自己就没一个人是清白的!

    还没骂完,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回头看,见是谢玉镜,惊讶地挑挑眉,“老板娘,这么晚了,来找我干什么?”

    谢玉镜白了他一眼,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这是老娘的地盘,我爱上哪上哪,你管得着吗?”

    左寒殇边笑边点头,“对对对,都是您的,您想来就来,小的这就给您倒杯茶。”

    谢玉镜眉头微蹙,好似有片阴云在头上笼罩,淡淡地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你有什么想法?”

    左寒殇一愣,茫然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顾拓的事,你一点想法都没有?”谢玉镜斜睨着他。

    左寒殇无辜地摊开手,“就算有也被风吹雨打去了,在老板娘您的谆谆教导下,咱什么想法也没了。”

    “油嘴滑舌!”谢玉镜喝了口茶,“白天人多嘴杂,不好说,现在就咱俩了,你就不必辛苦憋着,把那些弯弯绕都倒出来吧!”

    左寒殇眼珠转了转,凑近感谢谢玉镜,声音很轻,“我觉得”

    见他语气认真,谢玉镜也跟着郑重起来,也小声道:“你说。”

    “顾拓和邢爽爽孤男寡女不该待一块!传出去了,对咱客栈名声不好!”

    谢玉镜:“”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左寒殇,你是又皮痒了吗?”谢玉镜拳头握得咯咯响,面露“凶狠”,“老娘不介意帮你一把!”

    “别别别!”左寒殇忙摆手,“开个玩笑,放松一下,我说,我真的说。”

    “我觉得,顾拓应该不是御衙的犯人,他逃出来,可能是有难言之隐。”

    谢玉镜冷淡地哦了声,“还有吗?”

    “吊坠应该不是他的,但肯定是与他关系密切之人的,他本人应该和小满楼没什么牵扯。”

    “嗯,继续。”

    “邢爽爽只身前来,还遭遇埋伏受了伤,显然伏击那人是知道她来干什么的,那肯定也知晓顾拓的身份。”

    谢玉镜问道:“结论呢?”

    “线索太少,没有结论。”

    “”谢玉镜站起来,一脸麻木,“我今天真是疯了才来听你说废话。”

    “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邢爽爽呀!”

    “呵~”谢玉镜嗤笑,“或许我可以去问伏击的那个人,晚安!”她迅速走到门口,毫无留恋地拉门关门,左寒殇挠挠脸,颇感无奈。

    “我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呀?不知道那个道理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小爷还没嫌命长呢!”

    相安无事了几天,邢爽爽的伤好了一些,她表示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了,要立刻带顾拓离开,无忧客栈众人想挽留又找不到理由,只说要准备丰盛的晚饭为两人送行。

    作为一个怜香惜玉的富少,左寒殇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下小小的问候与关心,摆出一副很是亲切的嘴脸问道:“刑姑娘能制得住顾拓吗?他发起疯来,几个男人都不一定按住呀!”

    邢爽爽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很从容地从怀里掏出把匕首,银光一闪,刚刚还完整的南瓜已经分了瓣,露出橙黄的芯,她笑笑,“没有靶子,只能凑合了。”

    左寒殇嘴角牵出干笑,“已经很快了。”

    这几天都没见过顾拓,竟在临走时看见了,纵使并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莫名其妙,左寒殇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分别,与顾拓对视的那一刻,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讶异,顾拓却冷冷一笑,脸色惨白,额前垂着丝刘海儿,狼狈、颓废,可他眼底的愤怒、讥诮却分毫不留地传达出来了。

    夏云琥一下子被激起了火花,“你还狂什么?咬了人还有理了?跑出来的疯子!”

    顾拓却看都没看他,只是紧紧盯着左寒殇,也不开口。

    谢玉镜皱皱眉,挡在左寒殇身前,道:“你这几天的工钱就抵房费了。”

    “还挺护着他。”顾拓歪头打量了一番,“老板娘,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谢玉镜神色复杂,语气冷淡,“与你无关!”

    “这位顾公子,都要走了,就别操心我们的事了~”洛疏下巴枕在左寒殇肩上,眨眨眼,“无忧客栈的事会内部解决啦!”

    顾拓敛起笑意,目光一一横过无忧客栈的众人:左寒殇、谢玉镜、洛疏、沈清蔷、夏云琥、谈子珑,“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大堂一时静下来,许是不想再这么尴尬下去,邢爽爽拉着捆在顾拓身上的绳子,“走,诸位,”她回过头,“后会有期。”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左寒殇才说道:“我们有没有把你当外人取决于你有没有把自己当自己人。”

    顾拓回过头,“我的诚意只留给有真心的人。”

    除了这句话,顾拓只留下一个挺直、倔强的背影。

    顾拓和邢爽爽走了,沈清蔷因此清闲下来了,她找到发呆的左寒殇,道:“你还没放下?”

    左寒殇侧过头,有一丝迷茫,“放下什么?”

    沈清蔷与他并肩而立,一天中,她最喜欢黄昏,太阳落山了,小鸟归巢了,云朵藏起来了,整片大地都会铺满橘色的光,比起白日的耀眼夺目,她倒觉得这种颜色很温暖,师傅在的时候,也会经常和她一起看夕阳,现在,师傅不在了,但身边也并不是空无一人。

    “顾拓。”

    “唉~”左寒殇轻轻叹口气,“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想的。”

    沈清蔷眼底映着院里的花草石凳,淡淡道:“想他和小满楼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有小满楼的吊坠,为什么被御衙的人抓起来,以及,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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