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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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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赌约继不继续,客栈还是要开下去的,谢玉镜跑到幽凝居向勤斋借了厨师,勉强应付着今日来的客人,扎小满楼稻草人的活动还在继续,但没了洛疏的招牌菜和沈清蔷的药膳,生意少了一大半。

    突然闲下来的谈子珑把抹布拽到桌上,嘟着嘴,一脸不满,“洛大哥和青蔷姐姐怎么这样,背叛了我们,左大哥输定了!”

    谢玉镜刚结完一笔账,闻言坐到一旁,叹了口气道:“其实他们俩也没有义务陪着疯,人家兄弟的私事,我们跟着掺和干什么?”

    “哼!”谈子珑不服气道:“我们和左大哥关系这么好,才不是多管闲事呢!再说,他哥哥态度那么差,耻高气昂的,谁受得了呀!”

    “那也是亲兄弟呀!”谢玉镜弹了下谈子珑的额头,“骨肉至亲,血脉相连,虽然嘴上说得凶,心里肯定是爱护牵挂的。”

    蒲易柳正好从楼上下来,听了这话,不屑地撇嘴,“好像你也有弟弟妹妹似的,感同身受呀?可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吗?”

    谢玉镜脸色阴郁,瞪了他一眼,斥道:“你不去找你家少爷,还待在这做什么?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称职的小厮!”

    “有什么好找的,他现在肯定在他哥面前挨训呢!”蒲易柳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里有丝幸灾乐祸,“没本事的人就该被奚落,他非要自取其辱,我才不管!”

    “被哥哥训斥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那是关心,是挂念,是身为兄长该履行的职责。”谢玉镜收起火气,很认真地说着,“跟亲人回家多安全,想在外过得好可不是件易事。”

    蒲易柳很快回道:“回到家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在这里,还能有点用。”

    谈子珑托着下巴,眼珠来回转,看着两人交锋,突然蹦出一句:“你们可真关心他们兄弟的事,看来都很喜欢左大哥呀!”

    谢玉镜:“谁喜欢他呀?你可别瞎说!”

    蒲易柳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忙不迭道:“你这个小吃货,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我会关心那个废物?做梦!”

    “我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呀?大半天了,也不给口水喝,使唤人太狠了吧!”夏云琥扒着门框,脑门上都是汗,无奈地看着三人道:“表演飞刀是很辛苦的呀!”

    有程大厨的“火舌”在,轩旗阁的生意红红火火,很多客人听说无忧客栈没了洛疏,就转了方向,跑到这来,如此忙碌的状况下,迟子璋并没有在前面看着,而是守在受伤的迟子璜身边,听到自家弟弟哎呦痛叫,心都揪了起来,医师就是沈清蔷,听说是左寒殇把人打成这样的,脸上不免染上愧色,行动间也是小心翼翼,迟子璜那脸就跟调色盘似的,迟子璋不由得咂舌,“左二公子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迟子璜气哼哼道:“不仅力气大,下手还特别狠,他就是条披了人皮的狗,疯狗!哎呦!”迟子璜捂住左脸,瞪着沈清蔷道:“你轻点!”

    沈清蔷冷冷道:“迟二公子,上药的时候你最好别说话。”

    迟子璜:“”

    迟子璋笑道:“沈姑娘见谅,家弟是一时气急,他并不是有意骂左二公子的。”

    迟子璜用眼神表达着抗议,迟子璋对他轻轻摇头,沈清蔷面无表情地上完药,吩咐道:“三天不要碰水,药膏早晚各敷一次,饮食清淡,也要注意情绪,火气大的话,会疼得更厉害。”说完,就出去了。

    迟子璜呆愣了会儿,跳起来道:“什么态度!这个该死的女人!”

    “嘘!你小点声。”迟子璋看了下门口,见没什么动静,就走过去按住自家弟弟,温声劝慰道:“沈姑娘跟左二公子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明白,怎可在她面前骂人?再说,就算你不管沈姑娘,也要看寒扬兄的面子,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迟子璜气得翻白眼,“他亲弟弟就可以打人吗?而且打的那个可是你的亲弟弟!”迟子璜手指点点迟子璋胸口,“他对自己兄长有气,就可以发泄到别人身上吗?有本事他打左寒扬去呀!”

    迟子璋挑起一边眉毛,“照你这么说,若是以后对我有气,就也要打我喽?”

    迟子璜一噎,“我,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那样对我呀!”

    “你也觉得寒扬兄那样做很过分?”

    迟子璜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迟子璋温和地看着他,道:“咱们进皇商也不少日子了,见过的争斗倾轧也不少,寒扬兄此次使的手段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迟子璜垂眸,嘟囔道:“可对象是亲弟弟呀,用在外人的手段也要用在亲人吗?这样,是不是,有点”

    迟子璋接道:“无情。”

    迟子璜吃惊地抬头,“哥哥,你也这么觉得?”

    迟子璋慢慢摇头,道:“商场是没有感情可言的,子璜,你记住,”迟子璋摸摸迟子璜的头,“日后若是遇到此等情况,亦或是比这更残酷的,不管对手是谁,都要硬下心肠,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迟子璜皱眉,“我”

    “皇商是个严密冷酷的组织,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笑呵呵的,但吃起人来可是不吐骨头的,就算你是同僚,该翻脸他们也会翻脸的,你忘记叛徒的下场了吗?”迟子璋脸色冷下来,语气里不禁带了几分肃杀,“极致的权力也意味着极度的危险。”

    迟子璜想起了那几个叛徒,不禁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嘴硬道:“我,我才不怕呢!没等他们吃掉我,我就先把他们干掉了!”

    听到弟弟的话,迟子璋笑笑,转了话题,道:“寒扬兄资质卓越,手腕高超,通过考验十拿九稳,我想,他很快就可以成为皇商的正式一员,与我们做同僚了。”

    “就凭他这狠劲,绝对没问题,寒月山庄也可以通过他皇商的身份再上层楼,以后,江湖上在没人敢小觑了。”

    迟子璋顿了半晌,拍拍迟子璜的肩,道:“本来就没人敢小觑。”

    依旧在昨天的小包间里,左寒扬换了身灰底灰纱的广袖长衫,上绣仙鹤暗纹,发髻上插着根云纹银簪,面前架着把古琴,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上面,好一派风流名士的派头。

    垂首立在一旁的随从相貌平淡无奇,却透着股精悍利落的气质,待主人一曲弹完,才开口道:“二公子去了无忧谷的荒山,那一个人都没有。”

    左寒扬嘴角嘲讽地勾起,问道:“无忧客栈呢?”

    “谢玉镜请了幽凝居的厨师,但那厨师手艺远不及洛疏,那的客人并不多。”

    左寒扬意兴索然,站起身,“没用!”

    随从将琴收起,又为左寒扬烧起了茶,动作娴熟,行云流水,显是常做此事,左寒扬肘撑在桌上,手抵住脸,悠闲轻松,道:“小满楼呢?”

    “还是没有动静。”

    “哦。”左寒扬接过随从递上的茶,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他是很喜欢品茶的,无论去哪都会带上上好茶叶,此刻心情怡然,喝起茶来倍加享受,过了会儿,才道:“准备准备,三天后启程。”

    “直接回山庄吗?”

    “嗯,先把那个臭小子交给父亲,看他还敢往哪跑!”

    “那迟氏兄弟呢?”

    “他们爱上哪上哪,留在这也好,和我回家也好,都无所谓。”左寒扬敲敲桌子,随从立马机灵地又倒满茶。

    “迟氏兄弟是皇商派来的,就这么放着不管,”随从看了眼左寒扬,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影响”

    “不会,”左寒扬干脆地回道,“他们也跟了些时日,已经见识到我的本事,若是不入眼,早就走了,皇商的人都奸得很,才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人身上。”

    “主人天纵奇才,无往不胜,皇商能招纳到您,只会如虎添翼。”

    听了这样的恭维,左寒扬冷笑一声,“廿四,没想到你也学会了拍马屁,皇商可真是厉害,短短几日,就让沉默寡言的你变了个样儿。”

    廿四一抖,忙跪下,“我是真心夸赞,绝不是曲意逢迎,奴对主人忠心耿耿,绝不会受他人唆使!”

    左寒扬把玩着空了的茶杯,过了会儿,才道:“起来吧,只是开个玩笑,没必要紧张。”

    廿四缓缓起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左寒扬瞅了他一眼,“还不续茶?”

    廿四忙端起茶壶,行动间有些慌乱,左寒扬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没出息,这时,房门被敲响,廿四去开门,来人低声说了几句,左寒扬咄了口茶,觉得不如刚才的醇厚,正想着一会儿让廿四再沏一壶。

    “主人,”廿四神色凝重,“小满楼的人找上二少爷了,还跟他去了无忧客栈。”

    “什么?”左寒扬猛地站起身,眼底划过一丝冷厉,“小——满——楼——”

    临近黄昏,左寒殇回到了无忧客栈,谢玉镜等人看到他,松了口气,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左寒殇拍着身边一人的肩膀,脸上丝毫不减颓废沮丧,反而斗志满满,大声宣告:“这,是我新请来的厨子,宁也。”

    谈子珑眨眨眼,抬着迷茫的小脸问道:“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呀?”

    左寒殇一摆手,“耳熟不重要,重要的是好记。”边说边推着宁也往厨房走,“等下!”谢玉镜挡在二人身前,秀眉蹙起,指着宁也道:“他究竟是谁?”

    左寒殇看了看宁也,颀长的身形,英俊的脸庞,眉间有风霜,年纪大概三十几许,穿着粗布白袍,扭过头一脸无辜地道:“就是宁也呀!”

    谢玉镜气结,道:“左寒殇,老娘眼睛不瞎,耳朵不聋!”

    左寒殇又仔细打量了下宁也,转头,莫名地眨眨眼,指指自己的左脸,“老板娘,你是想问这道疤吗?哎呀,人家的伤心往事,别提了,再说这跟做饭也没关系!”那语气好似就是在劝导谢玉镜别以貌取人,谈子珑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归海凝!这个宁也就是”

    “咳咳!”左寒殇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警告道:“没用的就不必再提起了。”

    谈子珑立马做了个合上嘴的手势,谢玉镜向左寒殇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瞥,说的话更是一语双关:“真是了不得呀!”

    左寒殇:“”

    宁也谦和地笑笑,对着谢玉镜、谈子珑一抱拳,道:“在下宁也,曾是江湖人士,现今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厨子,四处流浪,讨口饭吃,今日幸得左公子看重,能来这无忧谷唯一的客栈当大厨,实是幸运之至,您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吧?这几天多担待了,若有不妥之处,请直接指出,宁某必引以为戒,严加改正。”

    这番话说得,谈子珑都想鼓掌了,谢玉镜嗤笑一声,看向左寒殇,“无论发生什么,后果均由你一人承担,和无忧客栈没有任何关系。”

    左寒殇迎着她的目光,郑重点点头,“放心,不会连累到别人的。”

    左寒扬在屋内踱步,像只焦躁的困兽,廿四已去打探更详尽的消息,夜深了,轩旗阁已经打烊,今日大获全胜,毫无异议地碾压了无忧客栈,但这些已不能让左寒扬感到欣喜,他明白,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个让他爱不得、恨不得的弟弟身上。

    “笨蛋!引火烧身的笨蛋!”左寒扬坐下,狠狠地拍了桌子,这时,门被推开,廿四走进,轻声说了几句,左寒扬拧眉想了会儿,终于点了下头。

    作为厨师,第一要务就是先熟悉厨房,在这点上,宁也做得很好,或者说,他做得太尽责了,夜半三更,还在磨刀。

    “你的刀功应该不错吧?”谢玉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目光幽幽,“虎口处有茧子。”

    宁也停下手来,淡然笑道:“毕竟要经常切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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