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赌一次
“就是就是!”迟子璜附和,讨好地对谢玉镜笑了笑,“看我,从不吃白食,每顿饭都给钱。”
“嗯!”谢玉镜满意点头,手下猛地又使劲,吼道:“快把上午的菜钱结了!三顿饭都要结!”
迟子璜:“”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迟子璜委委屈屈地掏了钱,谢玉镜等人享用了顿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后,迟子璋清咳了声,道:“左公子,你兄长听说我们也要回无忧谷,就也跟了来,他是特意来接你回家的。”
“你们和他大哥认识呀!”谈子珑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佳肴,无忧谷哪有好吃的,哪就有他,这是不变的铁律。谢玉镜弹了下他的额头,道:“别插嘴。”
“我知道,我了解,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你帮我跟他说一下。”
“切!”迟子璜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迟子璋顿了下,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青蔷、谈子珑的目光一下集中到左寒殇身上,连状似漫不经心的谢玉镜都竖起了耳朵。
“我我”左寒殇眼珠转了个圈,“我还欠老板娘房钱!”
“”
“欠多少?我来帮你还。”迟子璋摸出钱袋。
左寒殇忙摆手,“不不不,我要自力更生!自己欠的债,自己还!”
迟子璜嗤笑道:“放心,还的钱会找你大哥要的,我们没想做那种不图回报的烂好人!”说着,看了迟子璋一眼。
迟子璋脸一红,“左公子不用客气,我们和你兄长关系很好,没必要见外。”
“那我我我得等洛疏稳定了之后再走!”
“洛疏是谁呀?”迟子璜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了他家都不回。”
“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现在正处于危难,我不能在这时候撇下他!”左寒殇义正言辞道。
“哦?我现在处于什么危难呀?我怎么不知道?”洛疏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到了迟子璜和迟子璋,“我听说无忧谷有对孪生兄弟,就是你们吧!果然一模一样。”
左寒殇悄悄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讪讪道:“你回来了,这么早呀!”
洛疏环住左寒殇的肩膀,眼角闪烁着寒芒,“还没说呀,我到底处于什么危难呀?”
“我我怕你在酒楼不顺意。”
洛疏想了想,“顺意呀,最近无忧谷来了很多人,酒楼生意好,老板对我也满意,月钱给的挺高呢,包吃包住,养活自己没问题。”
左寒殇:“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迟子璜道:“人家好像不要你呀!”
“我我”左寒殇有意无意地看向沈青蔷,谢玉镜注意到,拉住沈青蔷的手,道:“想都别想,她是我罩的!”
左寒殇:“”
谈子珑委屈地瘪嘴,“就不能是为了我吗?你不在了,谁给我买好吃的?”
左寒殇:“那我还是回家吧!”
谈子珑:“”
“行了,别自作多情了,没人需要你,快回家吧!让兄长操心太不应该了!”迟子璜站起身,“你要是真不想回去,就该当面跟他说。”
左寒殇无奈地叹口气,道:“身为弟弟,就得被哥哥压迫吗?”
迟子璜摇摇手指,“那不叫压迫,叫关爱,你说对吧,哥?”
迟子璋摇头失笑,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左寒殇不得不承认自己酸了。
无忧谷中与戴日琮年龄相仿的,都是玉字辈,他们的启蒙老师就是居住在幽凝居的勤斋,长大成人后,或是出去闯荡或是留在谷中,迟子璋和迟子璜三年前就离开无忧谷,只在中秋和过年回来,他们俩的家境优越,在无忧谷数得上号,是以住宅宽阔,庄重气派,左寒殇仰起头,看见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迟府”,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迟子璜颇为自豪,“怎么样,不比你们寒月山庄差吧?”
左寒殇回过神,“我只是没想到无忧谷里面能有那么大的房子,跟我家比?差很多了好吧!”
“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左公子,随我们进去吧!”迟子璋按住迟子璜,对着表面强硬、实则发怵的左寒殇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带了进去。
会客厅与整座宅子很相称,雕梁画柱、装饰华美,左寒殇僵坐在梨木椅子上,连茶都忘了喝。
迟子璋去客房找左寒扬,迟子璜流了下来,他坐在左寒殇对面,很是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没想到左家二少爷那么没见过世面。”
“闭嘴吧你!”左寒殇端起茶杯,手无法自抑地发抖,仔细看看,他额头都紧张得冒了汗。
收起了调侃的心思,迟子璜问道:“你就这么怕你兄长?不该呀,要真是如此的话,你不早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家了?”
“不关你事!”左寒殇灌了口茶,连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迟子璜砸吧嘴,“左寒扬不是那么凶狠的人呀!”
迟子璜不情不愿地被迟子璋拉走了,偌大的厅室,只剩下左氏兄弟二人。
紫炉生烟,茶香袅袅,左寒扬坐在刚才迟子璋坐过的位置上,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就跟小溪一样缓缓流出来,“闹够了没?”左寒殇却觉得是道激流喷涌到身上,一激灵,眼眸下垂,小声道:“我没有。”
“哼!你没有?你以为我是说昨天的事吗?父亲让你代表家族参加武林盟主寿辰,撮合婚事,你倒好,半路逃跑,还给洛老下药,在彤枫谷逞英雄,又大闹武林大会,这些,怎么解释?”
“荒唐至极!无礼至极!寒月山庄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左寒殇陡生出委屈,“我是在帮人!”
“帮人?”左寒扬的脸阴沉下来,目含沉怒,道:“你知道小满楼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众矢之的,你两次假装他们的人,真以为不会露馅吗?一旦有人揭发,整个家族都要跟着你遭殃!”
左寒殇气势弱了下来,“对不起,我”
“你就该罚跪祠堂,日日夜夜,三年不止,诚心悔过,闭门不出!”
左寒殇猛地抬头,眼中俱是吃惊震撼,“这么严重吗?大哥,太过了吧?”
“哼,过分吗?”左寒扬轻飘飘道,那其中的轻蔑刺痛人心,愧疚被扫得无影无踪,左寒殇仰起头,直视着左寒扬,道:“非常过分,兄长做成你这样,也是一绝了。”
“那你又如何呢?混混沌沌二十年,一事无成,身无长物,若不是家里庇护,你早就饿死街头,等将来父亲老了,你怎么办呢?指望我吗?”左寒扬丝毫未觉自己此刻所说的话有多刻薄残忍,他就像看只地上的蚂蚁似的,道:“你要是乖乖待在家里,无声无息的,我还可以忍一忍。”
左寒殇“蹭”地站起来,怒意沉沉,“真该让别人看看你这副嘴脸,翩翩君子、礼礼相让的左寒扬竟然满口恶言、态度骄横,丝毫不把自己的亲弟弟放在眼里。”
左寒扬淡然地吐出一句话:“我是长子,嫡子,而你,只是个妾生子,我们,不一样。”
左寒殇握紧拳头,“是的,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不会听你的,无忧谷,就待在这了,你想如何,我奉陪!”
左寒扬扬眉,“你真敢?”
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左寒殇坚定地道:“我不会再输。”
左寒扬食指轻敲了几下桌面,微微点点头,“好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一言为定!”
左寒殇回到客栈后,已是酉时了,正赶上大家伙吃饭,见他回来,洛疏招呼道:“你回来了,没吃吧?快来!菜还有很多。”
左寒殇表情诡异,一直不说话,大家都有些紧张,连谈子珑都放下了筷子,盯着他看。
谢玉镜皱眉,“你怎么了?”
左寒殇快步走到洛疏面前,猛地抱住他,“阿疏呀!阿疏,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洛疏:“???”
“你发什么疯呀?”众人被他弄得一愣,洛疏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肩,“好说好说,咱俩什么关系,绝对帮你,不过小左左,你的手好软。”
左寒殇“嗖”地把手缩回去,讪讪笑道:“你说会帮我的,不准反悔。”
“帮什么呀?我可以吗?”沈青蔷问道。
“可以,你可是我的大杀器,能不能出奇制胜就靠你了!”
谈子珑踊跃地举起手,“我也可以!”
左寒殇一扬下巴,“绝对少不了你!”他搓搓手掌,向着谢玉镜走过去,想笑又不敢笑,这副窘样倒是把她逗乐了,主动问道:“说来听听。”
“那个老板娘呀,我知道你为人一向仗义,是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若是身边有人遇到危难,必定拔刀相助,在下小弟我有个不情之请。”说了一大串前缀,左寒殇正了正脸色,道:“请你聘我为无忧客栈的掌柜吧!”
谢玉镜:“???”
晚饭过后,迟子璋、迟子璜作为主人家邀请左寒扬去后院凉亭喝茶,无忧谷气候宜人,此时正值百花盛放之际,虽遭遇火灾,但并未涉及迟府,是以园中景色秀丽怡人、赏心悦目,品过茶后,迟子璜很没有贵公子风范地翘起二郎腿,调侃道:“左兄平时温文尔雅,今日严厉冷酷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呀!”
左寒扬笑笑,道:“原来子璜有偷听的习惯。”
“不仅偷听了,我还偷看了。”迟子璜理直气壮道。
迟子璋碰碰他的手臂,道:“子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快向左兄道歉。”
“无妨无妨。”左寒扬摆摆手,“我也有要求你们帮忙的事,子璜听了,倒省得我解释了。”
“你真的打算跟他赌?令弟必输无疑呀!”迟子璜问道。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子璋,子璜。”左寒扬站起身,躬身施礼,迟子璋忙扶起他,左寒扬却坚持,他弯下腰,道:“借你们酒楼一用,七天无损归还。”
迟子璋一顿,迟子璜却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看到一场好戏了。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喧闹过后,大家都回房间歇息,偌大的客栈,只有几处烛火闪烁,左寒殇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门被轻轻推开,又被很快关上,蒲易柳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你和大少爷打赌了?”
左寒殇眼皮未抬,嗯了声,问道:“遇见子珑了?”
蒲易柳点头,眉头微蹙,想了会儿才道:“你真的要和他赌?”
左寒殇扯动嘴角,似笑非笑,“怎么?觉得我赢不了?”
蒲易柳撇撇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上次有多惨了,竟然还跟他赌?真要命!”
左寒殇调侃道:“呦!你心疼我了?没想到还能活着看到这一天,”左寒殇摇首砸吧嘴,“这才叫要命!”
蒲易柳瞪了他一眼,斥道:“大少爷有多厉害,你自己不清楚?还把老板娘几个拉下水,一个人死不够,还要陪葬的?”
左寒殇扬扬眉,道:“放心,大哥虽然严厉,但绝不会牵连无辜,再说,若是我输了,就会被带回寒月山庄,到那时,他目的达到了,哪还有空管别人?”
蒲易柳难得没数落他,只是深深叹口气,“这次无论赢了输了对你都没什么好处,那些人只是萍水相逢,为他们做到这地步,值得吗?”
左寒殇垂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就该那么做,人呀,应该听从自己的心。”
“切!”蒲易柳对他这套理论很是不屑,恶狠狠道:“就算你这次赢了,老爷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左寒殇目光定定地看着一处,声音干涩道:”你错了,即使当年大哥输了,父亲也不会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