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找个靠山
“这点血恐怕还没你杀只鸡来得多，有什么可怕的？”莫潼不在意地瞟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转过身，洛疏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阿疏，还记得我给你起的字吗？”
洛疏懵懂地眨眨眼，没有回答。
“随空，当时给你起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想着，若是我的过去能够随风而逝，变成空白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可惜，”莫潼叹了口气，“成空的只是曾经的美好与希望，我们，还是会成为陌路人。”
洛疏更加迷茫了，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呀！”莫潼俯下身，用手擦净洛疏脸上的血，动作轻柔，语气也是一样，“但我不屑于杀一只可怜虫。”
洛疏的目光陡然黯淡下来，脸色灰败，莫潼却不肯放过他，接着道：“谁会费力去踩死一只虫子呢？阿疏呀，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死得很卑微、很惨的。”
洛疏摸摸心口，他竟然没觉得痛，因为那早就碎成了千千万万片，左胸的位置，已经空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洛疏已经没有感觉，他只记得，莫潼临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阿疏，我还觉得，那天你给我送的饭，是你亲手做的。”
出乎意料的，霍明渊所带领的这些人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一路上都很平静，只是刚穿出火海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意外。
地上躺着两个人，不等霍明渊看清是谁，谢玉镜就叫道：“云琥！”说着她就扑了上去，谈子珑也一样，戴日琮蹙着眉头，一脸担忧，想上前，却看了看霍明渊，直到他点头，才跟了上去。
谢玉镜拍拍夏云琥的脸，道：“醒醒，快醒醒！”谈子珑却翻开了另一个人，“小柳？”他摇摇蒲易柳的身子，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好像沉在噩梦中出不来，戴日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俩为什么在这？”
谢玉镜抬起头，神色焦急，回道：“我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醒过来吧！”
霍明渊上前，探探夏云琥的额头，摸摸他的脉，还确认他有没有外伤，谢玉镜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霍大人？”
“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霍明渊又去看蒲易柳，手刚搭上去，蒲易柳就睁开眼，谈子珑叫道：“你醒了，太好了！”蒲易柳还没彻底回过神，只是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霍明渊温声道：“这位小兄弟，你看起来很虚弱，我帮你看看吧！”
蒲易柳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跳起来喊道：”火！火！着火了！”他看到还在燃着的火海，更加惊恐了，指着那，拔高了声音：“全是火！快跑！大家快跑！”
谈子珑拍拍他的肩，“淡定淡定，我们已经都出来了。”
蒲易柳看看众人，见大家都平安无事，才定下神来，戴日琮问道：“小柳，为什么你和云琥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蒲易柳怔住，谢玉镜对他轻轻地摇了下头，劝道：“琮哥哥，他刚醒，脑子还不清楚，要不一会儿再问吧！”
谈子珑立马附和道：“对呀，琮哥哥，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他扶着蒲易柳走到一旁，戴日琮还要再问，谢玉镜狠狠掐了夏云琥一下，“哎呦！”夏云琥呼痛，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先出来了，谢玉镜忙关切地问道：“云琥，你没事吧？”
夏云琥：“”
戴日琮显然更挂心夏云琥，蹲在他身侧，道：“怎么样？还好吧？”
夏云琥摇摇头，懵懂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你应该在哪里？”戴日琮不答反问。
“我记得，我明明和小柳在哎呦！疼死了！”夏云琥扶着腰，苦不堪言，谢玉镜仍旧关切地问道：“没事吧？要不休息一下。”
夏云琥：“”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控诉地瞪着谢玉镜，戴日琮也看出某人在作怪，道：“云琥，你和小柳又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呀！”夏云琥又是委屈又是无辜，“我受左兄之托，在客栈照看小柳，没干什么别的呀！”
“对对对！”蒲易柳一副什么都想起来的样子，道：“后来闻到焦味，我就让云琥哥去看一下，他告诉我外面着了火，我们就想着去通知大家，然后就离开了客栈，再然后”
夏云琥一摊手，接道：“我们就在这看到你们了。”
戴日琮心里又气又笑，瞟了眼心虚得眼珠提溜转的谈子珑，道：“那子珑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夏云琥&蒲易柳：“”糟了！时间太赶，忘记把谈子珑编进去了。
谢玉镜忙打圆场，道：“肯定是贪玩，跑出去了，对吧？”
谈子珑忙不迭点头，戴日琮道：“找好吃的了吧！”
谈子珑：“”
霍明渊联想到之前左寒殇的事，再看看谢玉镜等人的表情，立马了然，不过眼下不是拆穿这些捣蛋鬼的时候，对着众人朗声道：“没事最好，我们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等援兵来。”
大家都点点头，霍明渊走到蒲易柳身边，若有深意道：“小兄弟要是不舒服的话，尽早看看。”
蒲易柳淡然回道：“多谢霍大人关心。”
左寒殇和沈青蔷跌跌撞撞跑向山谷，万幸的是，这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任何小满楼的人，也没遇到其他门派的援兵，二人平安无事地爬上了山，左寒殇累得气喘吁吁，沈青蔷比他强些，却也是额头布满汗水，爬到一半，见有块平坦的大石，左寒殇停下来道：“就从那儿歇会儿吧！”
沈青蔷点点头，白色的衣裙已满是尘土，有几处还被树枝勾破，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左寒殇再瞧瞧自己，下摆都成了布条，靴子还破了个大洞，摸摸脸，上面的妆已经花了，此时的面容应该比小丑还滑稽，左寒殇不禁感叹，真亏得归海凝能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话，不过老头又能怎么样呢？捂着肚子笑吗？那场面肯定更让人瞠目结舌。
想着想着，左寒殇就不自觉地笑出来，沈青蔷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左寒殇摆摆手，“要是有水就好了，我想洗洗脸。”
沈青蔷也看了下自己，拢拢衣衫，轻声问道：“是不是很丑？”
“啊？”左寒殇没听清，“你说什么？”
沈青蔷低下头，一抹红晕爬上脸颊，稍微提高了声音些，“我说，是不是很丑？”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连脸都埋进并拢的膝盖，整个人像朵未放的花苞，风温柔地吹着，拂起她的发和衣角，左寒殇笑道：“没有啦，不难看，没必要害羞。”
“真的吗？”沈青蔷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左寒殇心里却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摊开手，向后仰，道：“再怎么样都比我强吧！我现在肯定丑死了，要是被老板娘看见，肯定笑死了。”
沈青蔷慢慢抬起头，脸蛋还是红红的，试探地问道：“你，很在乎她的想法吗？”
“在乎？还可以吧！就跟洛疏、子珑、云琥一样，都是最近认识的人嘛！”
“那我呢？”沈青蔷冷不丁问道，她也不再害羞了，而是直直地盯着左寒殇，等着他的回答。
“你？”左寒殇想了想，“应该更多一点点吧！”
沈青蔷的眼睛亮起来，追问道：“更在乎一些吗？比他们？”
左寒殇点点头，在心里道：比他们惨多了，无依无靠，受人觊觎，那些武林人士总想欺负你这个刚失去庇护的孤女。
两个人接下来再没有说话，只是放空自己，享受此刻的平静安宁，突然，“噼啪”一声，天空亮了起来，一朵艳丽的芍药烟花在空中绽放，左寒殇心念一动，道：“援兵来了？”
沈青蔷摇摇头，“也许吧，不知道。”
“就算把小满楼的人都赶走了，形势对我们也不利，归海凝肯定不会放过你我，咱俩也不能一直躲在山上吧！”大脑刚开始转动，烦恼就接踵而至，本来是想把莫潼带到山上，让他和洛疏做个了断的，谁曾想，小满楼的人冒出来，冒出来就冒出来吧，趁着混乱更有利于自己的计划，却不想他们竟然没露面，而是放起了火，这帮只会添乱的王八羔子，彻底搅乱了部署，还害得自己差点丧命，后续怎么收场也不知道，要一直在山上躲着吗？当野人？
左寒殇越想越烦，他索性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叹道：“你不该跟来的，应该和老板娘她们一块，那样安全得多。”
沈青蔷却想岔了，有些愧疚道：“我确实没帮上忙。”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姑娘，”左寒殇坐起来，认认真真道：“我没觉得你拖累我，反而觉得是自己给你带来了灾祸，那时你要跟我同生共死，真的挺让人感动的，现在咱俩活下来了，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沈青蔷淡淡地笑了笑，眉间透着苦涩，“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没有你，我今天也不会好过。”
左寒殇皱着眉头，又是疑惑又是烦恼，“为什么要紧抓着你不放呢？感觉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害你性命，只是想把你带走。”
沈青蔷不无讥讽道：“大概是为了什么血影残书吧！不都说那是件宝物吗？”
“我觉得不是。”左寒殇把近日思考的结论说出来，“彤枫谷成名已久，你师傅也是个有名号的人物，若他手中真有什么宝物，那不早就传出风声了嘛！为何要等他死去呢？退一万步讲，他手里有血影残书，是件人人费尽心思也要夺得的至宝，那为什么不借此让自己强大呢？如果你师傅像归海凝一般厉害，那些武林人士哪敢去堵家门口呢？”
沈青蔷黯然地低下头，左寒殇打了下自己的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说明，血影残书在你师傅手里这种消息纯属无稽之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可那些人，我觉得有脑子的真没几个。”
左寒殇与沈青蔷四目相对，沉默了会儿，又同时笑了出来，左寒殇拍拍石头，道：“这话要让那个戚正听到，肯定得气死，不过你说得太多了，世人追名逐利，哪得清明心境，个个都像苍蝇似的，追着臭味儿跑！”
沈青蔷不笑了，瞪了左寒殇一眼，辩道：“我师傅可一点也不臭，那帮人就是听见有宝物的消息，哪怕是空穴来风，也要冒险试一试，比苍蝇恶心多了！”
“对对对！”左寒殇忙不迭点头，“陆神医仁心仁义，美名远播，与什么苍蝇、臭味根本不搭边儿！”
沈青蔷忍不住，扑哧一笑，两人开心了会儿，左寒殇思路也清晰许多，道：“既然他们欺你没有靠山，那你就找个大的给他们看看，沈姑娘，你觉得洛老怎么样？”
沈青蔷的笑声嘎然而止，她定定地看着左寒殇，眸色渐渐变冷，左寒殇莫名地眨眨眼，道：“怎，怎么了？”
“你和洛老究竟是什么关系？”沈青蔷问道。
左寒殇目光撇向一边，摸摸鼻子，“没什么呀，就是我爹认识洛老，他对我也挺照顾的，我们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他越是极力解释，沈青蔷心中的怀疑就越深，眉毛微微挑动，“真的？”
左寒殇不住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们绝不是沾亲带故的，平时就我爹和他有些交集。”
“以前不沾亲带故，以后就说不定了吧？万一，洛老看上你了，要让你”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左寒殇站起身来摆着手，脸上写满了慌张与拒绝。
“看来真有此意呀！”沈青蔷了然，“那我真替你感到荣幸。”
左寒殇：“”
看着左寒殇郁闷地蹲在一角画圈圈，沈青蔷顿觉好笑，道：“其实洛老在之前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他希望我跟他回去，加入碧湖剑宗。”
左寒殇嚯地抬起头，瞪大了眼，“下手这么快！”
沈青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