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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又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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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呀,我必须得跑,不然小满楼的人一来,我不就穿帮了吗?”左寒殇拍拍脑袋,恍然发觉自己的双手恢复了自由,“欸,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晕了?”

    沈青蔷拿出个小瓷瓶,“被我迷晕了,但时效很短,一会儿就会醒。”

    左寒殇看看四周,发现大部分人都在投入战斗,剩余的呢,也都是躺在地上,或昏迷、或□□。

    眼珠子一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对沈青蔷道:“我会躲进山里,你跟我一起。”

    沈青蔷点点头,两个人找了个空隙,预备钻出去,左寒殇正自庆幸着,

    眼前黑影一晃,猛地停住脚步,待他看清,发现一只羽箭插在两脚之间,随之,一声怒喝传来:“你想跑到哪里去?”

    左寒殇蓦地回头,发现归海凝站在不远处,与他方才缠斗的小满楼杀手都已倒下,顿出一身冷汗,问道:“臭老头,你还想怎么样?”

    归海凝一步步走近,嘴角噙着冷笑:“你说呢?小满楼的人想逃跑,作为武林的正义人士,我该当如何?”

    左寒殇护着沈青蔷步步后退,手都忍不住哆嗦,却梗着脖子道:“你要杀我吗?”

    归海凝点点头,“是呀,你怕吗?”

    “怕?从出生以后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左寒殇依旧逞能,不过这次就连脚都开始打颤,沈青蔷瞪着归海凝,握紧手里的瓷瓶,归海凝停住脚步,看向她,道:“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那个草包在我手下连一招都过不去,你一点时间都没有。”

    沈青蔷脸色发白,左寒殇暗道不好,他们俩的想法都被归海凝看穿了,如今除了受死,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路可走了,但他还是不死心,道:“你可以杀我,那她呢?她又不是小满楼的人,你堂堂一个武林泰斗,想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吗?”

    “滥杀无辜?”归海凝挑眉,摊手道:“我没杀她呀!害死她的不是小满楼吗?”

    “你!”左寒殇气道:“无耻!”

    “无耻?老夫杀掉小满楼的人以及帮凶,有什么好无耻的?恐怕他人得知,只会拍手称快,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左寒殇被气得脑袋发晕,骂道:“你你们所谓的正派人士就是这样的?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草菅人命,你们就是靠杀死无辜的人来取得功劳吗?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呀”?”

    沈青蔷昂起头,道:“不要和这种人渣置气,不值得,归海凝,你要杀就杀!”

    左寒殇眼睛都红了,看着沈青蔷,“可是,他明明知道你不会帮小满楼!你和他们有仇呀!”

    沈青蔷冷笑,道:“那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归海凝同意地点点头,“丫头,看得很明白呀!比这个草包强多了!”

    “他不是草包!他比你这种连人都不算的,强百倍千倍!”

    归海凝耸肩,遗憾道:“可惜他要死了。”

    沈青蔷站在原地,她虽不想死,但并不怕死,死于这种人之手,只会令她觉得恶心,左寒殇却觉得不忍,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沈青蔷闭上眼,左寒殇站到她身前,挺起胸膛,对归海凝道:“你先杀了我吧!”

    “哼!都一样!”

    归海凝抬起手,左寒殇心一下自子沉到了底儿,即使怕得腿软,也咬牙挺着,他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归海凝高举起手,喝了一声:“受死吧!”

    一股强烈的、摄人的气流擦过脸颊,吹起头发,左寒殇睁开眼,茫然问道:“我怎么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左寒殇听着有些耳熟,侧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被拉到了一旁,归海凝还在原地,沈青蔷也疑惑地眨眼,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你?”左寒殇惊叫,颤抖着手,指道:“你,你,你是”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人说完就对归海凝拱手道:“今日得见虚空阁阁主,真是三生有幸,鄙人白熹,只是一名小满楼的跑腿。”

    那人依旧戴着副银面具,与左寒殇初见时的几乎没有分别,还是一身朴素简单的白袍,颀长高挺,整个人都散发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

    归海凝左右看看,己方的人与小满楼的人还在缠斗,难解难分,这个白熹是孤身出来,并没有带其他人,只是不知功力深浅,不过这点根本不足为惧,想完这些,归海凝双手背在身后,问道:“你们的胆子变大了不少,现在都敢在人前现身了。”

    白熹轻笑,带着点讥讽道:“我们一直都在人前现身,只是你们认不出罢了,归海阁主,您威名远播、声震武林,今日怎么也欺负起小辈来了?”

    听到白熹的意有所指,归海凝不悦地哼了声,道:“宵小之辈,理应教训!”

    “恐怕,不止教训那么简单吧?”面具下的白熹在冷笑,“刚才要不是我拉了一把,这位小兄弟恐怕要命丧黄泉了。”

    左寒殇瞪着归海凝,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此时心惊已消,怒火蹭地窜上来,指着归海凝骂道:“老匹夫,你草菅人命!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名不副实!没人品没武德没”

    归海凝:“”

    白熹咳了声,道:“归海阁主,无论他做了什么,我想此时此刻都不该是您关注的重点,至于我,很想跟您讨教一下。”

    左寒殇一惊,对着白熹悄声道:“大哥,你扛得住吗?这个老家伙很厉害的。”

    白熹颔首,“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现在真的很想跟他打一场。”说着,他走向不远处,拿了把散落在地上的刀,掂了几下,眼中锋芒尽显,比那刀刃还森寒锐利,左寒殇打了个冷颤,走到沈青蔷身边,道:“一会儿我们跑。”

    “在我眼皮子底下,想逃跑?”归海凝挑起一边眉毛,轻蔑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左寒殇微昂起下巴道:“那又如何?我不怕你!谁都可以杀了我,但你,恐怕会死在我前头!”

    归海凝脸色一变,“找死!”

    “归海阁主,你此时的对手应该是我,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白熹握着刀走近,那一步步就跟踏在人心尖上,顿生胆寒之意,归海凝终于肯正视他,轻蔑不减,道:“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下过几招?或许比那个废物强,但那又如何,你迟早会死在我的掌下。”

    “也许吧!”白熹淡淡道:“不过那并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归海阁主,接招吧!”

    左寒殇和沈青蔷看得心惊肉跳,这高手如何高明,就要看他如何与高手、强手对决,这白熹的武功不差,比那些小满楼的喽啰厉害许多,前几招,都稳稳接住,当然,归海凝也没使出全力,不过两人对招越来越快,左寒殇看得眼花缭乱,到后来,已经分不清谁上谁下了。

    “喂,你说谁能赢?”

    沈青蔷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不过多年给武林人士看病,也有了些眼光与见时,道:“这个白熹比唐隽厉害。”

    “唐隽是什么水平?”左寒殇的概念很模糊,他并不知唐隽深浅,只觉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硬汉。

    “也不是很厉害。”沈青蔷淡淡道:“也就是无相宫五大高手之一吧!”

    “那还不行呀?”左寒殇差点跳起来,“这么年轻就五大高手了,将来肯定不可限量,早知道他那么强,就让你跟着他走了。”

    沈青蔷垂下眼,语气有些冷淡,道:“我不会跟他走的。”

    左寒殇边看边问:“为什么?”

    沈青蔷没有回答,转身就走,左寒殇连忙跟上,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正精彩呢!再看会儿呗!”

    沈青蔷脚步不停,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你自己留下吧!”

    “不是,怎么突然变了,这白熹在为咱们拼命呢!好歹也支持鼓励下!”虽这么说着,左寒殇还是跟着沈青蔷,他回头看了一眼,白熹身上已经有不少血痕,却还咬着牙支撑,那悍不畏死的模样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拼命的?难道他不是一时技痒,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归海凝切磋?

    真搞不懂,不过无论怎样,左寒殇都觉得该谢谢人家,他挥挥手道:“白兄,你的救命之恩来日再报,现在我先走啦!”

    白熹:“”

    “休想跑!”归海凝怒喝一声,白熹把尴尬抛开,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举着刀,坚决道:“你的对手是我!”

    “不知死活的东西!”归海凝一掌拍了过去。

    洛清光遭遇的袭击比归海凝那一拨人还要猛烈,人数也更多,不一会儿,就有数名弟子倒地,看着那喊打喊杀的血腥场面,一股难以忽略的恐惧从洛疏心底滋生,谢玉镜与谈子珑在他身边,脸上也是惊惶慌乱,莫潼被护在中间,嘴角挂着冷笑,他的眼中尽是漠然疏离,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鲜血从伤口中不停地流出,倒在地上的人痛苦□□,有的已经晕死过去,一动不动,或许已经没了生机,洛疏的手不禁哆嗦了起来,谢玉镜捂着谈子珑的眼睛,轻声哄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洛疏不敢看,又不忍闭上双眼,他看到了每一个在拼杀的人,他们叫喊着、挥舞着、挣扎着,染血的脸、染血的兵器、染血的地面,世界已经是一片鲜红,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莫潼,只有他,淡定自若,甚至,洛疏还能感觉到那个人是在享受着这些,心里究竟有怎样的黑暗,才能以这血腥暴力残忍的场景为乐?

    远远地,莫潼也看到了他,脸上笑容更盛,做了几个口型,洛疏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怕了吧?

    是呀,洛疏扪心自问,他怕了,那是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无力,他不承认也不行,此时此刻的自己,一点勇气都没有,像只蚂蚁,别人随便一脚就能碾死他。

    洛清光身边围了两圈人,纵使他武功绝世,也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只能勉力自保,戚正呢?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人呢?此时也被围攻,□□无暇。

    还有谁可以依靠呢?还能向谁寻求保护呢?洛疏茫然四顾,没有,什么都没有,大家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过来,谁能救他呢?就算情形没那么糟糕,也无人会来吧?

    莫潼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很快,他就可以重获自由,或许洛疏马上就可以看着他提剑冲到自己面前,说:“随空,我竟会被你这种弱者欺骗,真是可恨又可笑!枉我那么信任你!”

    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说了就会被相信吗?洛疏凄然一笑,他想象自己向莫潼不停地解释着:“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更没有负你,那个挂坠是无意中被洛老发现的,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太想你了,才偷偷拿走你的贴身之物,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会暴露你的身份,我”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他会信吗?

    衣袖突然被扯住,洛疏踉跄了几步,没站稳,跌到地上,随后,谢玉镜的声音传来:“小心!”

    洛疏抬起头,视线因泪水而模糊,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高高地举起兵器,向着自己砍下,那一刻,他并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种释然,有种解脱了的轻松。

    就要死了吗?终于死了吗?真的会死吗?

    脑袋里全是疑问,身体已经忘记了反抗,洛疏呆呆的,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谢玉镜惊叫着:“洛疏!快躲开!”

    这一切的发生在洛疏看来都那么慢,兵器上的寒芒、谢玉镜瞪大的瞳孔、谈子珑张大的嘴巴,以及——溅到脸上的血,温热的、鲜活的,洛疏摸了一下,看清楚,仿佛被烫伤般甩起手来,“血!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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