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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谓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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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无忧谷地势偏远,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有些寒酸简陋,若不是有武林盟主洛清光、虚空阁主归海凝撑场,真的不值一提,可看到那些门派弟子开始搭建刑台,洛疏的心还是落了下去。

    那个人,真的要死了吗?

    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洛疏却还是希望对方活着,甚至,他希望他们还可以再见面,再争吵,再争辩一番谁对谁错,清算一下谁亏欠了谁,可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

    因为,那个人要死了。

    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情实意,接近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再见时为何纠缠不放,这些洛疏不是没想过,可纵使自己想了千万遍,又有何意义?倒不如直接问问本人,说不定还能得到些蛛丝马迹,可没有机会了呀!

    因为,那个人终将带着所有的记忆和秘密死去。

    留下的人该怎么办呢?一直纠结下去吗?还是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追究,但真的能做到吗?洛疏确定自己不是洒脱的人,做不到说放就放,让他忘掉真的很难,可能很多年后他真的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一切都过去了”,但那其中又要受多少苦楚和煎熬,又要经历怎样的曲折坎坷,自己,撑得下去吗?

    因为莫潼的关系,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断袖,虽然尽力不去在意,但给家族蒙羞,让亲人痛心是板上钉钉了的,自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吗?就算他做到了,其他人呢?

    那天被戚正辱骂,这大大加重了他的担忧,连认识时间不长的左寒殇等人也被牵累,双方火气很盛,差点动了手,幸亏霍明渊、戴日琮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纠纷,但恩怨已生,岂是几句话就能了结的?洛疏觉得自己大大地对不起左寒殇等人,为了他们的安危与声名,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可某个人的想法却与他截然相反,他毫不避讳地与自己交往,恣意谈论往事,不管有没有回应,都兴致高昂,热情不减,洛疏先是无动于衷,后实在忍不住,就问道:“左兄,你这样与我亲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左寒殇一顿,“啊?”他抓抓头,“这个,还没到那程度吧?”

    洛疏愕然,“你真有那意思?”

    “没有没有!”左寒殇连忙摆手,“只是开个玩笑啦!阿疏,你不要这么严肃嘛!”

    洛疏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郑重说道:“左公子,我是喜欢男人的,你也知道我喜欢过谁,证明这不是假的,同为男人的你难道不该避避嫌吗?”

    左寒殇讪讪地摸摸鼻子,小声道:“你现在也依旧喜欢着某人吧!”

    “你”洛疏扭头就走,左寒殇拉住他的衣袖,“别生气呀!阿疏,你得放松下来,总是紧绷着不好。”看洛疏脸色稍霁,左寒殇又加了一句:“被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洛疏:“”

    “你到底什么意思?”洛疏皱紧了眉头,“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要参与。”

    “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虽然他确实挺坏的,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吧,对他,你就没有一点留恋吗?”左寒殇眨眨眼,很认真地观察洛疏的每个细微表情,接着道:“作为朋友,我想帮帮你。”

    洛疏苦笑,“谢谢,但不必。”

    “别这么见外嘛!”

    “不是见外。”

    “别这么客气嘛!”

    “也不是客气!”

    “就当是陪我胡闹一场好不好?那个该死的戚正狗眼看人低,我们都想教训他一下呢!给个机会好不好?”左寒殇就像个耍赖的狗狗似的,眼睛亮晶晶,洛疏仿佛看到他身后有只尾巴在摇来摇去,“这”

    “放心,不会出事的!我们有分寸,害不到自己!”左寒殇拍拍胸脯,不容置疑道:“就这么定了!”

    那之后洛疏就再也没见过左寒殇,连沈青蔷也很少遇到,这不禁让他心里打起了鼓。

    左寒殇等人,真的不会惹祸吗?

    “万众期待”的武林大会终于开始了,洛清光、归海凝、霍明渊等人一一落座,作为盟主,洛清光讲了番话,内容是什么洛疏没有听,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人吸引了,莫潼——全身都是伤痕,脸上混着血和土,狼狈不堪,嘴唇紧抿着,眼睛紧盯着洛清光,那是仇仇恨,是愤怒,是疯狂。

    洛疏的心打起了鼓,那个人那么恨洛老,会不会,连自己也被恨上?或者说,他对自己一直都怀着恶意,从未有过真心?

    不过他内里有怎样的百转千结,莫潼都被押了上去,所谓的审问开始了。

    没用的,怎么问都没用的。洛疏看着莫潼决绝的表情,已经可以预知到结局,洛清光等人会被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断然下令处死他。霍明渊虽属朝廷官员,但也无权插手武林事务,更何况,小满楼是天下公敌,谁会愿意保住他们的性命呢?有那个必要吗?

    进展果如洛疏所料,洛清光脸色发黑,归海凝怒气腾腾,霍明渊则是撇过头,连看都不再看莫潼一眼。

    那个飞熊帮的副帮主戚正站起来,先是罗列了小满楼这些年的罪状,接着痛斥了莫潼的傲慢无礼,最后认定莫潼就是个寡廉鲜耻、满手鲜血的恶徒,他说完,抬起下巴扫视四方,显是得意于自己方才的“义正言辞”。

    莫潼看着戚正,就跟看个跳梁小丑一样,虽是遍体鳞伤也难掩鄙视和不屑,洛清光摆摆手,戚正只能把话咽下去,恨恨地瞪了莫潼一眼。

    “莫潼,刺杀武林盟主该当何罪,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莫潼回道:“我无罪。”

    “放肆!你刺伤我和勤斋,事后还想杀掉治疗我们的大夫,其心何毒,其心可诛!你竟说自己无罪!真是”

    “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罪不可赦?”莫潼冷笑着反问,“要杀便杀,何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洛清光还待发作,归海凝却轻飘飘地来了句:“杀了吧!”

    不等他人发问,归海凝就道:“这样的人和他废话干什么!让他自己下地狱和阎王饶舌去吧!”

    洛清光顿了顿,点点头,“好。”

    全场寂静无声,莫潼只是勾起嘴角,一脸嘲讽。

    洛疏的心痛得揪起来,隐隐地希望发生些什么,就算那样根本不理智,却还是忍不住去期盼、祈祷奇迹的降临。

    莫潼被押了上去,洛疏周围的武林人士都在大声叫好,洛清光手一压,场面顿时静下来,只闻一个肃然的声音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潼抬眼,冷冷地扫视众人,目光落在洛疏身上,洛疏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周围的所有仿佛不存在了,在场的只有他和莫潼两个人。

    只见那人轻轻启齿:“阿疏,这辈子,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认识你。”

    洛疏瞪大眼,努力想要听清楚,莫潼的声音接着传来:“我连累了你,让你受尽耻笑、名声尽失,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让你能清清白白、舒舒服服地活着,阿疏,对不起了,这一世,我亏欠了你,怎样都无法赎罪”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洛疏好想冲上去,什么恩怨是非、爱恨情仇,此时他都不要顾了,只想抱住莫潼,告诉他自己不后悔。

    “所以就算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出卖了我,我都不会怪你,哪怕因你而死,我也毫无怨言”

    洛疏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欺骗背叛,这是什么意思?

    “我负了你,被这样对待,也无话可说,毕竟,你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阿疏,今天我死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彻底忘了吧!不过,这诛杀小满楼的一功上也该记你一笔。”

    错愕惊讶的不止洛疏一人,其余的武林帮众、谷内居民也议论纷纷,洛清光面沉似水,喝道:“莫潼,你又胡说什么?”

    莫潼无辜地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呀,句句发自肺腑,难道在死前我也要撒谎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呀!”

    洛清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吗?自己找死就算了,不要牵扯他人!”

    莫潼更是理直气壮,问道:“洛清光,你敢说你抓到我是靠自己吗?”

    莫潼的视线撇向洛疏,道:“你敢说旁人一点力都没出吗?面具你是怎么找到的?你敢说明白吗?”

    “你!”洛清□□得满面涨红,洛疏却从身到心都凉了下去,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原来,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呀!

    归海凝站起身,手一挥,场内的议论再次停止,“无论过程怎样,都不该改变结果,该死的人都要去死,洛老是本次的最大功臣,其中曲折,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与他人何干?莫潼,你罪该万死,不要再狡辩了!”

    “哼!”莫潼冷哼一声,仰着头,道:“你为砧板,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归海凝手向下一落,莫潼的人头却没应声落下,有个低哑刺耳的止住了寒芒逼人的刀锋,“小满楼在此,刀下留人!”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聚到了身上,左寒殇顿生一股自豪,虽说现在扮相不咋地,但好歹也受人关注呀。

    他得意地摇摇扇子,这次是把描金折扇,尖着嗓子道:“诸位,在下”

    不等他说完,归海凝就乜着眼问:“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左寒殇:“”会不会说话呀?什么玩意儿?你又是什么玩意儿?你根本就不是玩意儿!

    其实也不怪归海凝这么问,眼前突然出现个脸涂□□、衣饰浮夸,显然就不正常的人,以他武林泰斗的身份、力求完美的眼光,怎会看得上呢?怎么能不这么问呢?

    戴日琮喷出一口茶来,失态地咳了又咳,霍明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戚正半张脸掩在扇子后,仔细地审视了番,还是没弄懂这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洛清光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左寒殇,主要是因为听过某人在彤枫谷的所为,顿时心头火起,耐着性子道:“这位公子,我们正在处理要事,你若是找老夫或其余的诸位,请稍等片刻。”

    左寒殇忙摆手,“不不,洛盟主,我来此正是与大家商议一件重要的事,其实我是小”

    洛清光严厉地瞪了左寒殇一眼,意有所指道:“这是武林大会,不是谁都能在此撒泼的!速速退下!”

    说着,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出来驾着左寒殇的胳膊往外走,“欸,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见没人理会,左寒殇扯着脖子喊:“护法呢?我的左右护法呢?”

    躲在角落里的谢玉镜&沈青蔷:“”

    这么丢人的出场方式,真不想有呀!

    谢玉镜和沈青蔷在犹豫、纠结、挣扎,一直没出来,左寒殇觉得有必要自救一番,尖着嗓子喊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挽救一段感情的!你们没看见有一对已经要生离死别了嘛!你们的心是肉做的吗?”

    话落,全场的人都不禁看向洛疏,沈青蔷默默地收回一只脚,谢玉镜坚定了当路人的决心,戴日琮头疼地扶额,左寒殇还理直气壮地叫着:“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成全他们!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他们没成婚,但情比金坚,生死不离!他们”

    其余人:“”

    洛疏低下头,若说他刚才还沉浸在惊讶、错愕、迷惘、难过、伤心中,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见人了!

    洛清光听得眉毛直跳,忍无可忍道:“把他的嘴堵上!”

    归海凝似笑非笑,对着洛清光道:“没想到无忧谷藏了个疯子,这么多天了也没听说,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

    洛清光:“”

    “慢着!”无相宫一个长老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他拍拍脑袋,道:“上次彤枫谷小满楼来的人确实有个这样的,听手下说,那人就是脸上涂□□,说话阴阳怪气的,还带着两个人,对,应该就是他,他就是小满楼的——”长老又想了想道:“□□公子!”

    被堵住嘴巴的左寒殇:“唔唔唔!”你才是□□公子,你全家都是□□公子!

    洛清光:“”

    归海凝:“”

    谢玉镜&沈青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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