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战
“要不是我当时帮你挡了一刀,你现在还能在这吹牛皮?”在他旁边默默吸面的士兵冷不丁出一声,气得那人怒视他。
“我打了仗,吃个大话怎么了?”他话音一转,“真别说,范统领还真就是一刀一个,可厉害了!”
“虽说当兵之后,我们力气都见长,可范统领委实比我们厉害太多。”
说到后面,他压低声音:“你们说,这次结束后,范统领会得什么封赏?”
“无非是什么金银财宝之类吧?”一人漫不经心地举例。
却不想迎来大家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他迟疑:“这、这怎么了?”
“你傻啊,现在,皇帝都逃了……”他眼神闪着兴奋的精光,“郡守大人在京城呢,只要他想……”
那人气息一滞:“这,这不可能吧,皇帝只是南逃又不是死了,而且其他郡守、藩王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话没说全,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天下,谁手上有兵权、有民心才能坐稳天下。”说话时,那人白了他一眼,“之前夫子给我们讲解了很多战役,你怎么就不记得呢?”
“不是还有个谁,黄袍加身嘛……”
他正说着,还没察觉看到他们眼神一变,匆匆和他拉开距离。
他正疑惑着,冷不丁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你谁啊……”他像被掐住喉咙的一样,声音卡在嗓子里。
林毅在他背后,面容肃穆地看着他:“自觉去领罚。”
“是、是。”他急忙嗦完碗中的面,去领罚了。
林毅看着其他低头的士兵,告诫他们:“大人的事情哪轮到你们来教唆?”
“再有下次,你们几个一并贬出去。”
“是!”
直到林毅走后,那几人还颤颤巍巍地跪在原地。
林毅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刚刚他正好经过,听到那群小兵的谈话,心下不安。
自从唐郡守去清水县到任开始,就已经展示了种种天命所归的迹象。
一开始是断案时的惊雷,生生劈死了李老爷,引得大家众说纷纭。
接着是高产的粮种,大家纷纷求种,到后面甚至连京城都商人求取粮种,据说他们还把这个卖到北方,小小一袋便价值不菲。
像一些之前都没听说过的水利农具等等,当时出售时大家奋勇而上,幸好价格便宜,几个家境不富裕的人家咬咬牙也可以合伙买上一个。
更别说打仗用的铠甲、刀剑、炸弹这些用品。上安郡虽然也有专门研制这些的武器坊,可是质量委实没有郡守大人发下来的这些精巧。
他们和陆兄等人私下猜测,郡守大人应是手下还有一座秘密的武器坊,人数较少、戒备森严,因此不为人所熟知。
而昨天,更不知道郡守用了什么神异之法,竟然把他们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上安郡给瞬移到京郊!
若说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他心下定然惊疑失措,可这是郡守大人做的,他心中隐隐有预感……
——
原先在党项人入京后,到处烧杀抢掠,原驻守在京城的禁军早已被杀得片甲不留,楚明让林毅的手下维持好京城的秩序,率着其余士兵打算阻拦南下的大、三王子的军队。
军队开拔那天,很多京城百姓都自发为楚明的军队送行,他们惨遭此祸,很多人家破人亡,甚至自己也浑浑噩噩地躲藏在角落里偷生,幸好楚明来了!
“祝大人此去一路顺风!”
“一定要打败那群可恶的党项贼,为我们报仇啊!”
……
楚明等人带兵去攻打党项王子时,林殊神情迫不及待道:“大人,我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直接到他们附近吗?”
他说这话时激动非凡。
年轻时他也带着底下的兄弟打过仗,可是打仗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就是路程耗费大,若真想以往那样带兵从上安郡一路跋涉到京城,再与党项人作战。
先不说一路几个月所耗费的粮草数量之多,单说士兵跋山涉水几个月之久,肯定浑身精疲力尽,要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精力,没办法像这次精力十足旺盛、气势凛然地与党项人作战。
楚明摇头,这次她打算一路打过去。
之前党项人为了保存兵力,尽快占据大乾,特意绕过几个兵力较盛的郡县。
若非皇帝见他们不愿谈和而吓坏了,急忙想着迁都,就他随行的几万禁军和京城附近郡衙的兵力,抵挡党项的进攻是没问题的。
说到底,是皇帝太过惊慌,硬是想要迁都。
而是他也太过霸道,多少臣子跪求皇帝能下定决心,派兵与党项决一死战,他却贬弃了这些臣子,即使他们死谏也不为所动。
不少臣子因此对皇帝失望,为了保存家族和自身,他们只能随波逐流。
其他郡县看党项人杀入京城,有人咬牙带兵去挽救,更多人是保全自身。
因此,皇帝带了京城附近他能调动的所有禁军和兵力打算南下迁都,只剩下很少一部分兵力留在京城,替他消耗党项的兵力。
而这次党项的大王子和三王子南下追击,势必会攻占不少城池作为自己的粮草之地。
她计划一路清缴过去。
“是。”林殊领命退下。
——
亲兵来报,说明天就能赶上大乾皇帝的行程。
大王子点头,转而阴狠一笑:“明日,我就能把皇帝老儿的头给砍下来,给父皇做庆贺之礼。”
三王子奉承道:“祝大兄明日旗开得胜。”
他话音一转:“不过这皇帝老头怕死,身边跟着不少禁军,怕是把能打仗的士兵都带上。”
“对,他怕死,这样更好!”大王子目光得意一笑,“他怕是不知道这么多士兵一日的花费需要多少,再加上那群达官贵人的用度,怕是他们明日得饿着肚子打仗!”
对于明日之战,他势在必得。
——
皇帝在南丰郡待了好几日,大臣纷纷请问何日继续迁都。
皇帝原先在路上就感觉过得不舒坦,每日躺在马车上,虽吃穿用度仍然和在皇宫差不多,可到底不方便。
他来到这后,郡守忙不迭来迎接,还献上不少娇养的女子来服侍他。
皇帝欣喜,觉得这日子才舒坦。
此次同行的几个宠妃终日恹恹,他看着心中不爽。
只是皇帝不知道,这几万人的迁都路上花费巨量财力、人力。
就例如皇帝时时沐浴所需的热水,就需要不少人时刻备着。
他有人服侍,日子舒坦,可底下人的吃穿用度样样一日不如一日。
就连那些妃子、大臣的用度都紧张,更别说那些下人了。
那些为了守护皇帝特意随奉在旁的士兵各个面如菜色。
原本他们每日两餐还能吃个半饱,没想到现在只能一日一餐!
罗威将军忍无可忍,去找人质问。
可那负责粮草的大人一脸为难地说:“现在除了皇上后妃,其他人也都不能吃饱。
您想想几万人的消耗得多少,要是可以,我巴不得连自己那份都给您们。”
他们这次到南丰郡时,各个松了口气,欣喜若狂。
南丰郡郡守原想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日后好青云直上,哪想到这些人竟跟土匪一样,直接占了他的粮草,吃穿用度毫无顾忌。
他心中气恼,但面上依旧恭敬。
皇帝摆摆手,他示意还想在这待段时间。
内侍小心翼翼地询问:“党项那边……”
皇帝身体一僵,气得一脚踹在内侍身上。
“朕是皇帝,还要受党项人控制不成?”
内侍跪在地上,直呼不敢,心里却暗暗唾弃。
“行吧,明日走吧!”他临走前对南丰郡的郡守说:“若是党项人前来,你要帮朕杀了他们!”
“是!”南丰郡守面上恭敬,心里却巴不得皇帝越远越好。
郡丞迟疑地询问:“要是党项人真来了?”
“那就紧锁城门,给些粮草让他们离开。”
“是!”
皇帝不知道南丰郡守的意思,他心疼自己为着迁都吃了太多苦。
他没有考虑到底下那群人,士兵才是真正吃苦之人。
除了吃不饱之外,路上生病都没有军中大夫能及时救治。
实在是出事的人太多了,大夫照顾不了。
然而底下的怨声载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听不到的。
——
大王子还不知道远在京城的耶穆萨出事了,他为了立下最大的功劳,巩固自己的地位,当仁不让地叫三王子留在原地休整,他去会会大乾皇帝。
三王子面色不变,点头应好。
他的亲兵暗暗不忿:“若真叫大王子拿到大乾皇帝的人头,那党项的王位就非他莫属了,王子您难道没有想法吗?”
三王子眼神幽幽:“不着急,背后的二兄还没出手呢,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一党项士兵连滚带爬地回来禀告:“王子,大王出事了!”
“什么!”听到那人说在京城的父王居然被人杀了,三王子目光一滞,莫名觉得有种巨大的恐慌!
“是什么人?”他闭上眼,一字一句地问。
现在后路已短,若是前头的皇帝转头回杀他们,来场瓮中捉鳖,他们怕是不保!
“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发现他们出现在京城附近……”那人惶恐不已,不仅如此,“而且他们的士兵个个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和以往见到的矮小瘦弱的大乾人不同。”
“甚至手上的武器也各个精良,刀刺到他们身上也会被铠甲抵挡,往往五六个党项勇士出手才能合力杀死一个人!”
他是趁乱跑出来的,与那群人交过手,现在还心有余悸。
三王子听着他的话,难以置信:“若真有这样厉害的将士,皇帝老儿怎么跟着落水狗一样仓皇逃窜?”
“莫不是你们守卫不利,故意说谎来减轻罪行?”
什么叫五六个党项勇士合力杀死一人?
这次出战的党项男儿各个都是正值壮年的好手,怎会如此不堪?
“怎么敢欺骗皇子!”那人跪地痛哭,直说用神灵发誓。
三王子这才敢相信几分,他们信奉神灵,不敢轻易发誓。
他喃喃自语:“现在,只能背水一战,杀了皇帝老儿!”
他派人去给大王子送信,告知他需要立马拿下皇帝!
否则,他们滞留在大乾国境内,一旦大乾人反应过来,形成合力,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派人去传话后,还没等他手下的大军拔营去支援大王子,就发现有敌人来袭了!
——
夜间,原本万物俱静之时,很多党项士兵都已安然入睡,只留下巡逻的人马。
突然,有几支箭矢从远方射来,准确地射中巡逻的士兵。
余含磊暗中嘀咕:“这也太好用了吧!”
不知郡守从哪拿出的一个工具,放在箭弩的前面可以让他们在夜间也能清晰地看清要射准的对象。
虽然他们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在夜间也能慢慢视物,但有个这个宝物是如虎添翼啊!
接着,趁着熟睡的党项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火把的箭矢从各个角落射中了他们的营帐。
风助火长,火势瞬间高涨,浓厚的烟味把他们瞬间惊醒!
“有敌人来……”有人匆忙从帐篷中跑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箭矢射中脑袋,倒地身亡。
只留下其他人瑟瑟发抖。
留在营帐中会被大火熏死,可是跑出去会被暗处的箭射中,进退两难!
有人不信,硬是凭借自己优越的身手跑出去准备迎敌,却见大军的营帐外围了一圈人,对他们虎视眈眈!
三王子惊慌失措,在亲兵的保护下匆忙逃跑,被箭矢射中小腿,痛得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望过去,只见远处一男子沉着肃穆的眼神,下一秒他再次将箭矢对准自己!
三王子险之又险地拉了一个亲兵挡命,他咬牙怒吼:“投降!都投降!”
亲兵想要劝说,可是看着单方面送死的屠杀,他心下一定,大吼:“都投降,投降!”
声音一处传一处,听到的人逐渐把自己手上的武器扔下,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