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太监
一夜过去，东方既白。
楚明走进破败的皇宫。
这个地方，原来应该是大乾的权力中心，然而现在却一片萧条。
皇宫中最尊贵的一群人都逃了，只留下一些无处可去的小太监在这待着。
他们没死，是因为党项人还需要他们伺候。
楚明抬头，这里应有意气风发的朝臣指点苍穹。
可是逃的逃，死的死，留下的人中，不愿屈服的都被吊死在皇宫门口，面相恐怖。
这是党项人用来震慑其他人，不允许别人替他们收尸。
周围的士兵看着这场景心中动摇，这些人是为了大乾而自愿留下殉城。
楚明立马命人让他们好好安葬。
然而，有些人的尸体支零破碎，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四肢。
士兵在收拾时，附近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小太监拿着个绸缎包裹的东西。
小太监泣涕涟涟地打开绸缎，赫然是残肢断臂。
“这是朱太傅的，这是陈学士的，这是……”
这些残肢断臂都已经长了尸斑，但看得出来很干净，被人精心擦拭过了。
收拾尸身的士兵一脸动容地问他：“他们对你有恩？”
小太监摇摇头：“有恩，这的大臣对天下百姓都有恩……”
“当我家乡八年前年患水灾，是朱太傅跪了三天三夜才让皇帝把建成仙楼的银子用来平定水患，虽然那笔银子发到那时少得可怜，可家中父亲、哥哥至少因为赈灾的银子活下来……”
“六年前，陈学士……”
一笔笔，一件件，这个不知名的小太监都记得很清楚。
这些大人他们生前的功绩他都记得，那些因他们而受益的百姓也都记得。
他只是个没用的小太监，每日便是给伺候主子的下人洗刷恭桶、夜壶。
活着的时候，即使他心中感恩了千万次，也根本见不了那些大人的面。
唯有破城那时候，所有人都趁机抢夺以往摸都不能触摸的珍宝，再逃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不知道自己该逃到哪去。
即使他千辛万苦地回到家中，不知父母哥哥可还在？也不知，会不会嫌他。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大人死后，帮他们偷偷收敛混在一片断肢残臂中的尸身。
那士兵夸他：“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太监……”
他轻轻扯起嘴角，难得有人夸他。
——
林殊汇报了党项人的情况：“此次击杀六千多党项人，有八千多人投降。”
他示意楚明这八千多人该怎么办？
“去做劳役吧，把他们的脚都锁在一起。既然有着身力气，用来欺负百姓，不如做点实事。”
迅速地决定了活着党项人的下场，她现在更专注的是党项大、三王子的情况。
505发出轻扬的电子音：“宿主大人请放心，还有一次缩地成寸的机会。”
楚明暗叹可惜，这一招很好用，就是花的声望值比较多，她都快清空了！
幸好这一战打出了她的名头，收获了不少京城百姓的声望值。
——
罗府。
罗二爷欢天喜地地回到府上，心灰意冷地仰头长啸：“党项狗杂种！你他……”
他媳妇一巴掌拍过去：“你疯啦？”
她还心有余悸，总害怕是不是有埋伏在京城一角的党项人听到咒骂，新仇旧恨都算在她罗家头上，那她可冤了！
罗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抢劫一空。”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哪会这么没规矩地直接坐在地上。
“行了，人活着就好。”罗二媳妇现在不要求什么了，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心中还有些惆怅。
一说到这，罗二爷也想到长女的事，他们得知安全后，立马去当时长女被杀的地方打算为她收尸，可是找了半天都没看到。
一个路人看他们着急寻找什么人，告诉他们有个婆子这几日悄悄拉走了这边路上的尸身。
罗二夫妇在路人的帮助下找到婆子。
婆子身形佝偻，瘦弱不堪。
她早年生活不幸，晚年也不安稳，每日给旁人倒夜壶赚点钱。
那段破城的时日，她可怜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凄惨地倒在路边，无所谓自己的老命，趁着党项人不备偷偷把他们拉个地方埋了，省得死后还遭人践踏。
她牙齿掉了好几个，讲话漏风：“这就是了……”
她不知道这对夫妻的女儿是哪个，指着破屋，叫他们自己去找吧。
破屋不通风，再加上很多尸体散发的味道太大了，越发难闻。
罗二媳妇忍着恐惧，急忙在尸体中寻找自己可怜的长女，突然她眼神一凝，注意到了什么！
她大叫一声，扒拉出那人，果真是女儿！
她跪趴在长女惨白的尸体旁边痛哭不堪。
她拿上身上仅有的财物感谢婆子。
罗二爷看到惨死的长女心痛难耐，把她背了回去。
他的薇儿，没能看到她出嫁，那就好好呆在罗家吧……
罗二爷原本还想动用家中的财物，让人把婆子屋中以及街道上的尸体入土为安，就当是为女儿积阴德。
可是家中被党项人和一些浑水摸鱼的无赖给扒光了，只能从沟沟角角抠出一些财物来请人做事。
——
清理完京城内残余的党项人后，楚明派了一部分人在京城内防守，担心城中的百姓心有余悸，剩下人都驻扎在京城门口。
范野衍带领士兵原地休整，计划明日去巡逻京郊一番，清除附近残留的党项势力。
伙头兵做了食物送上来。
是这几年刚出的美食，叫泡面。
做法也方便，就是烧了水直接泡就能吃。
在身心俱累、饥肠辘辘的时候来上一口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泡面，可别提多舒坦！
更何况这泡面比普通的面条味道好，没熟也能干吃，原先在上安郡制作出来时是方便远行的商人，后来被陆大人引入军中。
“这一仗打的可真痛快！”一小兵猛吸了几口面条，含糊不清地和旁人谈话。
“我自打当了兵，力气是越来越大了，平日回家还被爹娘骂吃得多！”
“今天这身力气终于有大用场，我看见敌人就一刀一个，人头汩汩落地。”
旁人看不惯他这般嚣张，嗤笑一笑：“你当自己是范统领啊，还一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