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布日古德
这次林殊等人杀了四千多人，俘虏了五千人，其中还有个党项三王子格日图。
真是条大鱼。
而这个很识时务的党项三王子很顺从地跪在地上，表示有话想和大人说。
楚明也想会会这个人物，便应了。
三王子被双手捆绑着进来，十分谦卑地学着大乾的规矩向楚明行礼：“小人格日图见过大人。”
“你倒是懂得规矩。”
“没规矩怕是都不能在王庭里活下去。”格日图若有所指，他见楚明神色不变，试探性地说着，“大兄性子像父王，喜欢争强好胜，也正因如此，他不久前独自领兵前去追寻大乾皇帝，留小人在原地修整。”
“小人，小人也是刚得知父王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之余又心惊大乾勇士的凶猛。”格日图斟酌着字词，“今夜一见，果真厉害！”
楚明静静地听着格日图表示愿意臣服他，并且帮他制止大王子布日古德。
说了这么多，他不过是想要留下性命，为了日后东山再起。
但楚明不给他这个机会，为了斩草除根，她给范野衍一个眼神。
格日图还在为自己说情：“小人虽只是三王子，人微言轻，但敢向神灵起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侵犯……”
他想凭借自己的口才让楚明留他一命，却见一个格外高壮威猛的将士“唰”的一声拔出锋利的宝刀，一刀砍下来！
速度之快让格日图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刺中胸口，吐血而亡！
最后的意识，就是格日图还在遗憾自己的雄图伟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想趁机干掉布日古德，扶持父王占据大乾，干掉躲藏在王庭内装作无心权势的二王兄，最后杀掉他父王耶穆萨，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
楚明让人把格日图的尸体拖下去。
这人能屈能伸，心机狡诈，今日不除，来日必成大患。
楚明没有打算化敌为友，只想着斩草除根。
剩下活着的五千俘虏，就让他们去做苦力赎罪吧。
——
还在奋力追赶皇帝的布日古德还没有察觉到党项另外两个重要人物已死。
他收到斥候的消息，说皇帝等人就在不远处，他嘴角一勾。
羊群们，狼来了！
而布日古德等人的消息也被皇帝队伍的人察觉。
禁军陈统领急忙来报，告诉后方有大批军队的情况。
皇帝一听，这还得了？
党项人居然都追上来了，忙不迭让人赶去前方。
于是，整个队伍慌忙前进，原本臃肿不堪的队伍拉的越发长了。
跟在最后面的末品小官，他们隐隐约约听见风声，更是怕得连家当都不打算拿。
乔晚晴紧张地拉着乔夫人坐在马车里。
她前段时间嫁给了六品小官当夫人，可不巧的是皇帝南迁那时候，她夫君硬要留在京城。
她好言相劝，他愣是不听，说什么要有文人清骨。
乔晚晴懂了，她理解夫君位卑不敢忘国忧的志向，但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因此，她在丈夫的同意下带走了大半家产，跟着皇帝的队伍奔向未知的远方。
离京那天，她心想，这就是永别……
她离开时和母家一起，日子倒还好过。
只是现在据说有党项的人马追在后面，乔晚晴胆战心惊，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寻求安慰。
她恍然想到嫁去南蛮之地的乔沛熙，心想她还真是好运。
虽然远离繁华之地，可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求菩萨保佑，一定要平安啊……
突然，马车剧烈一颠簸，乔晚晴和她娘差点要跌出去。
她急忙查看出现什么情况。
原来是前面的人家为了加快速度，特意丢弃了不少的包袱，却撞到后面忙着逃命的人家。
乔晚晴看得焦急，可得快点啊！
——
皇帝原先想迁都到江京，却见党项人紧追不舍，江京郡郡守更是怕得闭门不出。
皇帝恨急了，却没办法，只能带着人马匆忙逃离。
却见党项人没有攻入江京，而是直愣愣地朝着他们杀过来！
有不少大臣不愿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人追着赶，他多次含泪恳求：“皇上，请下令出兵吧！”
皇上虽然明白他意思，但转念一想，这可是护着自己的禁军啊，要是被党项人杀光了，还有谁来护着他？
“让沿线的郡衙出兵抵抗，快去！”
他的命令是发出了，可是那些郡县却因为党项人马而恐惧，紧锁城门！
皇帝大叹不幸。
突然，党项人发起攻击，一声喧杀声传过来，把这群养尊处优的人吓傻了。
皇上得知，猛然一惊，急忙叫禁军带着自己逃命，他甚至连大臣、后妃的性命都不顾。
后面的大臣和偷偷跟上来的百姓慌忙向四周逃窜。
运气好些的，跑到丛林里，在岩石、山洞里躲开，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当初斩杀。
皇帝原先庆幸自己有几万禁军可以保护自己，却没想到只有一半的人能打起精力作战，剩下那些都因为饥饿、疾病而丧失了大半作战力。
最终，布日古德打杀皇帝不少的士兵，俘虏了一些小官及其女眷。
而皇帝早就在重重掩护下逃走了！
这时，布日古德才得知后方已经被大乾人占据一事。
他难以置信地抓着报信人的衣领，瞪着眼睛问：“人死了？”
“我父王、也、也死了？”
“是、是。”那人害怕大王子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整个人颤颤巍巍。
“格日图也死了？”
“这就不清楚，小人只知道三王子的军队被大乾人包围了，里面封锁得厉害，小人不敢轻易靠近。”
“啊！”布日古德猛地把桌子掀翻，一片狼藉。
营帐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布日古德注意到。
“大乾、大乾！”布日古德冷笑两声，“真是好样的！”
“我不仅要用皇帝的头来祭拜父皇和三弟的在天之灵，就连杀他们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他注意到那些跪在地上两股颤颤的大乾人，阴冷开口：“就先拿你们出气吧。”
皇帝等人一路匆忙逃窜，除了士兵之外，大臣及其家眷还剩百余人，比刚开始的万余人少了很多很多。
逃难时，皇帝倒是没怎么受罪，一路都由人背行，主要是心累。
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的一国皇帝，居然要面临如此困境。
他偷偷和内侍说：“要不朕私下修书一封，告知党项王朕已无心帝位？”
内侍低头不敢言。
有人打量前路的路况，突然惊呼：“这、这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城池外围是一圈深灰色的石块，犹如远古的巨兽，给人一种厚重的气势。
有见识广的大臣疑惑：“难不成，这就是不久前出现的水泥？也是这般颜色……”
据说水泥是从南边的一个地方传出来的，铺在地上是好用，但是富贵人家嫌弃这种太过古朴，没有一丝趣意，便弃置不用。
反倒是中下层百姓，觉得用来方便，倒是有不少人家铺在地上，或是抹在墙上。
因此，这些大臣很难想到居然有人用水泥做了一整圈的城墙！
而且就其长度和高度，都能比得上京城！
“去打听一下，这边是谁的地盘？”皇帝急忙派禁军陈统领去打探消息。
可是还没等他领命而去，就有一队人马呈半包围的姿势围了过来。
为首人厉声呵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不怪他们如此戒备，皇帝这一行人加上士兵起码有近万人，他们不明敌我，出现在这，怕会对当地百姓造成危害。
“大胆，这是皇上！”陈统领训斥他一番，皇帝轻咳嗓子，做好姿态。
本以为会看见那人惶恐不安的请罪，谁知他面不改色：“你说自己是皇上我就得相信？”
“皇帝哪会如此落魄？”
这话说得没错，只见这群人就地休息，士兵缩成一团毫无规矩，那些穿着略微富丽、皮白肉嫩的人家面上惊慌失措，憔悴得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皇上气得跳脚，面色通红，旁边的嫡二皇子急忙安抚父皇。
“这南蛮之地向来没有眼界，看不出父皇的天子之气，还请父皇息怒。”二皇子示意那人，“此地叫什么，你家大人姓甚名谁？”
他迟疑地看着，没有轻易开口。
“若真得罪了天子，你家大人承担得了结果吗？”
他们对视一眼：“此地是阳关县。”
“阳关县……”二皇子沉默不语，他虽有帮父皇处理一些事物，可每天要经手的公务那么多，小小一县城的县令他多少有些记不清，除非有什么特殊的……
“是那个女子！叫什么，郑……”皇帝猛然想起这事，若有所思地点头。
阳关县的守卫急忙派人去汇报消息，剩下人继续留守在这边。
陈统领试着和他们打交道：“你们长得委实高壮，和我们北方的男子差不多。”
他说的不错，这也是来的只有百来人，但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的原因。
这群人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而且身披坚执锐，显然武器精良。
陈统领还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身上的这身铠甲，看上去倒是某些大家的作品，可是他们中竟有一般人都穿着……
“我们每日勤恳训练，自然身体较好。”
他抿唇行个礼：“若真是皇帝到来，那我自愿用性命赔罪，若不是的话，我也会对你们毫不客气。”
“哈哈小兄弟性情中人。”
陈统领多加探听他们的事情：“你们县城竟这般富裕吗？”各个吃得如此好的样子？
“只是大人爱民如子，体贴百姓罢了。”
那人声音冷淡，只想等着去报信的人前来。
幸而，没一会报信之人便骑快马而来。
“大人，今儿县城有人出事，引起多人犯病，怕这段时间县城中要戒严几日，”他恭敬地说，“等病祸过去，郑县令再请大人入城相聚。”
“等会儿会有人送来粮食。”
他说完，便和阳关县的守卫一起离开。
他们这番作态气得皇帝一口气喘不上来，二皇子急忙扶住父皇：“父皇！父皇！”
还是唯一随行在侧的太医过来眯着老眼把脉：“气急攻心，过燥伤身。”
皇上想到刚刚那些人的动静，气得直咬牙：“日后真一定要杀了他们。”
幸好，不久之后他们送来必备的水和粮草，极大地缓解了他们一行人的需求，否则怕是皇帝都要压不住手下的人。
但陈统领看来，那座城池是极不容易攻入。
他家境一般，父母曾买来水泥铺在院子里，说是这样他平日练武的时候就能踩得扎实。
他自是知道这种材质质地之坚硬。
而现在，如此坚硬的水泥塑造了一个刀枪难以攻入的城墙，他们没有填进去几千条人命，怕是进不去。
——
阳关县衙。
郑婉莹得知县城守卫的通报后，就暗叫不好。
她哪曾想到皇帝居然南逃到了这里？
她一边派人立马去通知上安郡的余郡丞，另一边则是召集手下人商量对策。
娟娘曾在她的鼓励下，第一年就参加了郡衙的考试，顺利通过后，分配回阳关县帮她做事。
这几年来成长了很多，现在已经是能执掌一面的大人。
郑娟娘得知消息，下意识制止那群人入内：“大人，我们不能确定那群人真的是皇帝等人，如果不是，那不是要把阳关县拱手让人？”
她凑近郑婉莹，压低声音：“即使是，难道大人想让那些从京城来的男人堂而皇之地占据我们好不容易才治理好的地方”
“理所当然地抢夺我们的权利吗？”
当然不！
这些顾虑郑婉莹心中也曾想过。
她每日殚精竭虑，自然不想让那些官阶比她了好几级的大臣轻而易举地从她手上夺权。
“现在党项入侵，皇帝南逃，而上安郡那边派兵出去，谁知道以后天下大势如何？”
是啊，前段时间唐郡守特意收走了一部分阳山县的士兵，说是用来防护上安郡的。
那上安郡原先的士兵呢？
她与手下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