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美人骨
小太岁浑身一颤，抬头时就见陡坡上金光闪耀，不知何时出现的蛊雕，此刻正俯身盯着他，笑道：“生吞虽鲜，却没什么滋味。不如我将你切片，烤一些、蒸一些、炸一些，如何？”
渊献瞪圆双眼，想他太岁一族何曾受过这种屈辱，遂昂头挺胸大喊道：“呸，如何你大爷！”
随之不等蛊雕反应，匆匆啐上一口，转身毫不犹豫躲到浮长川身后。
遇事就怂，太岁族的另一传统……
与此同时，就在蛊雕出现的刹那，惊秋、长川二人便下意识将少司命护住，凝眸直视那‘傻鸟’。
可出乎他二人预料的是，正当他们心弦紧绷打算接招时，那抹鬼影竟缓缓从二人中间穿过，径直朝着蛊雕飘去。
“师姐！”惊秋试图拽住她，可他的手臂才刚伸出，顿觉四周温度骤降，不自觉僵在半空。
下一瞬黑发翻动，少司命毫不掩饰自身气息，磅礴怨念卷着阴冷寒气扑向蛊雕，仿佛要将他撕碎！
浮长川见状浑身一颤，感觉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忙凑到惊秋身旁细声道：“师兄，我们该怎么做？逃或战？”
惊秋凝眸：“伺机而动，帮师姐复……”
话未尽，他不由得瞪圆双眼，却见少司命飘到蛊雕眼前，抬头与他对视了片刻，突然间身子一转，竟和他站在了一块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小太岁更是忍不住跳起来大喊：“夭寿啦，你们师姐叛变了？！”
可片刻惊讶过后，又发觉那蛊雕并无下一步动作，于是浮长川屏气凝神，散开灵识探去，试图从呼吸中找到些许端倪。
“蛊雕呼吸平和，不像要找麻烦的样子。最麻烦的是师姐，她没有呼吸，深不可测……”
浮长川分析着，惊秋却不搭话，凝眸盯着少司命，忽而开口问道：“师姐，你是否有话要跟我们说？”
他始终相信不论师姐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再瞧少司命，竟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看向蛊雕：“你、话、多。”
“懂懂懂，我来说就是！”蛊雕微微扇动翅膀落在陡坡下，金眸微凝：“既然司命认可你们，我也就不再藏着。我是只好鸟，我坦白了！”
“啊？？”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惊秋一头雾水、小太岁止不住干呕，浮长川攥紧碎影，想照着那面门来上几剑！
此刻只有少司命的反应稍显正常些，正蹲在一株新生的小白花前，静静看着。
蛊雕扫了眼众人，一点都不尴尬，笑道：“很好！既然你们都认可我的话，那么在说正事之前，先来听一段故事吧。”
……
八年前，云石山。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山色暝曚星寥落，溪水潺潺、虫鸣鸟叫，风拥着清冽透澈的歌声漫山遍野而来。
少司命明眸皓齿，时而蹲在树丛间看摇曳的小白花，时而跟绿叶玩拍手游戏，嬉闹着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也显得潋滟动人。
她摘下一株花楹，小跑着来到道人跟前，捧着花瓣笑道：“好看吗？送给你。”
少司命扑闪着澄澈无垢的眼，丑道人微微一愣，缓缓将手伸向那花楹，却在将要碰到时悬滞半空。
忽而掌心一震，花楹碎成粉末四散。
“若再玩闹，道爷就打断你的腿。”
“噢！”
卡着浓痰的嗓音钻入耳，少司命浑身一颤，眸光转瞬散去，低头跟在张癞子身后，缓步朝着白石境走去……
曦光霁曙物，景曜铄宵祲。
当崖壁石门打开时，那神祇一般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晨曦落在浓墨似的黑羽上，丝缕金线散发着烁烁光芒，金眸微凝，似比那初升的阳乌还耀眼。
少司命从未见过这般雄姿英发的灵鸟，禁不住心慌意乱，只敢躲在道人身后，偷偷探出脑袋观察他。
“啧，又来送死？”蛊雕金眸下瞥，丝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张癞子也不惧，哂笑挑衅道：“有能耐就出洞杀了我，若你不怕魂飞魄散的话。”
“呵，莫要想着激我。”蛊雕不屑一笑：“长话短说，你领着这么漂亮一女娃，不是来唠嗑的吧？”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张癞子说着将局促不安的少司命推到前头：“这女娃你瞧着还满意吗？”
“师尊？”少司命一脸茫然：“你说好要带我来找仙缘……”
未料话未说完，就见张癞子扔出一张血符，燃烧着化作丝缕血线袭向少司命，转瞬将她的嘴缝了起来。
“我知你不喜欢吵闹。”张癞子微微一笑，蛊雕却是不承情，轻啐一口：“啧，我是不喜欢你这样恶心的家伙吵闹。”
眼瞧蛊雕不留情面，张癞子面色一沉，收起虚与委蛇那套，道：“缚魂骨对你没用，与其守着那破玩意儿，不如换点更有趣的东西。”
他说着将手一抬，无数血丝簇拥着将少司命抬到高处，好让蛊雕看得仔细。
“我知你被迫守洞千年，想想那百无聊赖的千载时光，一堆骨头哪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张癞子扭曲笑着：“来吧，只要你点头，这女娃就归你了！”
“是啊，骨头哪有活人有趣。”蛊雕应和着，突然话锋一转，笑道：“不巧的是，我还就喜欢和骨头待着！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找来这世间最美的骨头？”
蛊雕这一揶揄，张癞子的脸色更黑：“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做这交易？”
“等你长得再好看些，再和我谈交易。”蛊雕哂笑：“快将小姑娘带回去好好照顾吧，别整天做这些骗小孩的事，小心遭天谴。”
“呵，天谴又有何惧？”张癞子嗓音低沉，忽地唇角勾起：“骨相、皮相相辅相成，皮相美，骨相定然不差。你要美人骨，我便予你美人骨！”
“你要做什么？”蛊雕圆睁双眼，但见张癞子面露癫狂之色，操纵血丝凝成一柄刀，猝不及防将少司命的右臂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