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拆骨修‘鬼’
倏而血丝缠上那断臂，不消片刻就将血肉啖尽，只剩下剔透的骨头悬于空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少司命缓过神时，断臂处传来的疼痛足以撕心裂肺！
然而她强忍着紧咬住嘴唇，不让丝毫声音发出，被血染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张癞子，似要将他撕碎。
她从始至终都知晓自己是枚棋子，纵使那所谓的‘师尊’抚养她长大、传授她道法，仍是逃不过被随意抛弃。
可当她知道‘师尊’要带她去白石境，助她寻找仙缘、助她飞升成仙时，纵然心存疑虑，依旧止不住泛起波澜。
她渴望道法大成、渴望飞升成仙，好司掌自己的命，好冲破这该死的牢笼！
然而那一丝侥幸也在此刻化为泡影，她如废品般被张癞子任意抛弃、肢解，怎能不恨！
这一切张癞子并无知道，或者说他懒得知道，只将那剔透的骨头挪到蛊雕眼前，笑道：“你可满意？”
“疯子！”蛊雕骂上一句，转身不想再瞧见这发疯的丑道人，可见了血的张癞子已然癫狂难自抑，扭曲笑道：“不满意？无妨，骨头多的是！”
“喂！”蛊雕骇然转头，却见曦光下血溅三尺，少司命的左腿已被斩下，瞧着那张如薄纸般一戳就破的脸，分外心疼。
“真该死！”下一瞬腿骨上的血肉已被剔尽，眼看着血刀朝头颅飞去，蛊雕一咬牙：“慢着，这骨头我收了！”
“哦？”丑道人眯着眼，唇角扭曲上扬：“你心软了？呵，拿缚魂骨来换，否则……”
音未落，风却起。狂风卷动着黑云倏忽而至，云中雷斑闪耀，乍一看却似雷池颠倒！
转瞬一声鸣唳冲破云霄，‘雷池’中忽而起了漩涡，刹那一道紫雷自漩涡中劈下，直朝着张癞子头顶劈去。
张癞子骇然一惊，念叨着：“他怎能施法？莫非老祖算漏了？“”
脚下黑风乍起，虽是躲过那紫雷，但雷光中蕴藏的威压，仍是令他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趁此间隙，蛊雕将翅膀一扇，鼓动狂风卷着骨头和奄奄一息的少司命入洞，片刻消失无影！
张癞子抓狂的声音贯入耳，洞内少司命倚靠着墙，虽是止住了血，但大脑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混沌，气息也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你是神仙吗？”少司命微微抬眼，却没有力气看向蛊雕，微弱的声音仍在说着：“如果是，带我离开这地狱吧，带我离开……”
“很抱歉，我不是神仙。”蛊雕低垂着脑袋，眸光藏着不忍：“我无法离开这里，更无法带你离开。”
“……”少司命沉默，半晌才有气力继续说道：“你也被困住了？”
蛊雕微愣，低头瞧了眼胸口的红丝，方才一时着急破了禁制，只踏出云浮洞半步已然蔓延至胸腹：“是啊，被困住了。”
“原来我们……都无法逃脱……”最后一丝希望湮灭，少司命气息渐弱，强撑着睁开的眼，此刻已沉重到无法控制。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感受‘死’的汹涌袭来，少司命用微弱的声音喊出不甘：“至少，至少司掌一次自己的命。”
话音落，她回光返照般蓦然抓起自己的断骨，毫不犹豫朝心脏一插！
“你在做什么？！”
蛊雕瞪圆双眼，但觉周遭温度骤降，自那逸散的灵炁感受到磅礴的怨念和恨意。
那怨念张牙舞爪，似要将一切都撕碎！若非蛊雕心境清明，恐怕已被那怨念影响，成了嗜血暴虐的凶兽。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鲜血染红少司命的眼，死死盯着蛊雕：“将我的骨头拆散，让我记住这份催心折骨的痛！”
蛊雕不明所以：“记住又怎样，你能做什么？”
少司命艰难扯动嘴角，被血丝缝合的嘴缓缓张开：“修、鬼、道！”
……
“鬼道？”浮长川面露疑惑：“我知道鬼魂能修炼，莫非就是鬼道？”
蛊雕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这女娃特别虎，不知从哪个破话本里看到这蹩脚鬼修法门，便拜托我生生拆下她二百零六块骨头。”
“一定很痛！”小太岁忍不住抱紧颤抖的自己，感慨人间真可怕。
不只是渊献，惊秋听罢亦是心如刀割，踏前一步方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司命拦住。
“我不需要怜悯。”她飘到惊秋眼前：“只需要张癞子死！”
浮长川听罢一笑：“巧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想将张癞子挫骨扬灰！只不过我有三个问题……”
他将视线挪向蛊雕：“第一，方才你说的认可是什么意思？第二，在我们之前有四个人被送来白石境，他们在哪儿？”
“第三！”浮长川双眸微凝：“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问题不难回答。”闲不住的蛊雕又在绕圈：“司命于万般痛苦中‘重生’，虽是修为大涨，但离丑道人还有些距离，故而她需要帮手。”
“你们修为不错，又不像那四位师兄般被迷了心窍。”蛊雕说着突然贴近浮长川：“况且自你体内我感受到汹涌的怨，无疑是最佳人选。”
“至于第二问题！自司命被夺后，丑道人改了策略，蛊惑那些个所谓‘弟子’进洞偷骨头，自以为我会放过那些‘美男子’。”
“你将他们都杀了？”惊秋瞪大双眼，蛊雕不屑一笑：“丑道人没猜错，我的确放了他们。”
“额……”浮长川翻了个白眼，想吃烤鸟的欲望更强烈了。
下一刻又听蛊雕叹道：“也怪他们不听劝，非要去拿缚魂骨，结果都被点明炉烧成灰烬。”
“所谓点明炉，是修者坐化时体内灵炁逸散，将散未散时又被怨念牵动，遂在尸体周遭下沉为不灭的鬼火，那鬼火就叫点明炉。”
蛊雕说罢一挑眉：“臭小子，知道你没见识，这下懂了么？”
“啧！”浮长川撇了撇嘴：“别废话，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说到这蛊雕金眸微凝，蓦然煽动翅膀飞上陡坡，道：“跟我来。”
浮长川犹豫不决，但听少司命说了句“跟、上”，躯体立刻散作黑发，融入蛊雕影子之中。
众人在狭窄山洞中走了许久，忽而豁然开朗，一座宽广的石室映入眼帘。
那石室丹炉、药灶、石床、石几皆全，当间黑焰灼灼燃烧，围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图案中央坐着一银须白发的老道。
老道身后的墙壁上，用血字写着五个大字。
“成仙非吾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