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盗版
管婧没有说话，盯着蒋心蕊闭嘴不再说蠢话，才转身继续带着人看鱼去了。
蒋心蕊这下没心思挤兑江怀夕了，惶惶不安的跟在后面，应该不会传出去吧？可是后面这么多的婢女，前面还有几位县衙官吏的女儿，大家说不定都听见了，毕竟连最前面带路的管婧都听见了。听见了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哪个当官的不收礼呢？爹爹虽然没有官职，可很得大人看重，夫人对她也很好，没事的。勉强说服了自己，她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没了玩乐的心思。
蒋心蕊安静了，其他的小姐们并未对她过多关注，江怀夕感觉自在了些。打量起周围的菊花来，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盛开吐蕊，有的花瓣丰腴，有的花瓣如细丝·····一株株，一丛丛，鲜红如火，粉似晚霞，金黄耀眼，白皙若雪，看着看着江怀夕被这百紫千红吸引了心神。
“你最喜欢哪一种？”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江怀夕一跳，她捂着胸口回过头去。粉色衣裙的女孩正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圆圆大眼跟猫儿一样，看着比她小一些。
“我喜欢这个。”江怀夕指着一朵白色像绣球一样的菊花。
“洁白如雪，我喜欢这个绿的，清新淡雅。”那姑娘道。
夏篱频频看向江怀夕走的方向，这边夫人们还在聊天。不知怎么聊到了肥皂，管杨氏夸了两句。
蒋柳氏顺着话道：“的确好用，以前脸上偶会犯痒，用过这肥皂之后，竟再未痒过了。”
脸上天天涂那么厚，又没洗干净，不痒才怪呢。夏篱撇了下嘴角，见吴周氏和田夫人都感兴趣，不由道：“两位姐姐若有兴趣，留下地址我给你们送些去。”
“你家有？”田夫人道。
“难道是小篱家的？”吴周氏问。
“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夏篱厚着脸皮道，这肥皂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说也说不出。
“小篱竟如此聪慧过人，倒比我强多了。”田夫人道。
“的确，我等困于后院，整日只看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不及小篱。”吴周氏道。
“二位姐姐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际遇不一样，所学会的东西也不一样。”夏篱道：“姐姐们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不像我从小在村里长大，姐姐们不要嫌我性子粗鄙，满身铜臭味才好。”
“什么粗鄙，我看是直率。我娘家也没有多好，父亲是个捕头，小时候也是穷过的。”田夫人道。
“我娘家行商的，要说铜臭味，我也有。”吴周氏笑道。
三人年龄各不相同，却挺聊得来，直到一个侍女匆匆跑来，凑到蒋柳氏耳边说了句什么。蒋柳氏失态的站了起来，惊得管杨氏皱起眉。
“杨姐姐，我家里有急事，就先告辞了，下次再登门致歉。”蒋柳氏脸上表情都有点维持不住。
“既是急事，便快去吧。”管杨氏看她是真急，便道。
“诸位夫人，先失陪了。”蒋柳氏行了一礼，疾步走了。
管杨氏看了身后的侍女一眼，那侍女行了一礼下去查了。
“不知何事这么急，仪态都顾不上了。”田夫人有些幸灾乐祸道。
“那侍女是跟在蒋心蕊身边的，想必是那边出了事。若在受了伤或是什么，早就闹起来了，这会儿这般安静，怕是那蒋心蕊闯了什么祸。”吴周氏道。
“若是闯了祸，管夫人不该不知道，应是别的什么事，不知我家小夕怎么样。”夏篱有些担忧。
江怀夕没什么事，还交到一个朋友，两人蹲在一处一起看花，看得高兴，还给起上了名字。她们二人专注看花，也就没注意到蒋心蕊被人叫走了。
玩了一会儿，就叫开宴了，两个刚认识的好朋友交换了名字和地址，约定下次去对方家里做客，才各自回了家人身边。
正值秋季，吃螃蟹的好时候。桌上摆了一大盘，由着婢女完整的剥出蟹肉后端上来。夏篱对螃蟹没什么感觉，以前也没怎么吃过，主要是嫌它吃起来麻烦。现在有人剥好了放在面前，便尝了尝，除了感觉很鲜到也没那么惊艳。桌上菜品看着都很精致，分量也不多。诸位夫人胃口小，又爱美，吃了两口就说饱了，看着就影响食欲。还不如村里的杀猪宴，热热闹闹的抢着菜吃，既能吃饱又开心。
不过夏篱没被影响，她胃口大吃得也快，不过吃相并不难看。她自己吃，还用公筷给不好意思多吃的江怀夕夹，江怀夕小声道：“二嫂，少吃点，大家都在看你。”
她抬头扫了一眼，果然大部分人都面带鄙夷的看着她，她也不在意，正常音量道：“我来做客若没吃饱，回去别人还以为主人苛待了我，那不是让管夫人落人口实。再说了，管夫人准备了这么一桌美味佳肴，若全剩下了，夫人还以为她准备的菜不好吃呢，该多难过呀。”
这话说的，满桌人都像被打了脸，真是个小刺猬。管杨氏笑了笑，道：“是要吃饱，尽管放开了吃，这菜单还是我亲自拟的，各位姐妹赏个面子。”
吴周氏和田夫人相视一笑，端着碗也吃起来。
于是再没人关注夏篱，都埋头开始吃菜，这还是她们头一回赴宴吃饭的时候把自己吃撑了。
宴席过后，众人各自告别回去了。管杨氏听侍女转述蒋心蕊说的话，又问过管婧事情经过。当下冷笑道：“蒋意正好大的胃口，夫君都不曾收过什么礼，他胆子倒是大得很，上千两的礼也不怕烫着手。”
“先前就听过蒋心蕊性子跋扈经常欺负人，只当她被宠坏了任性。今日听她言语，何止宠坏了，压根就没长脑子。”管婧道。
管杨氏看向女儿，“这事不能传出去，下人的嘴就交给你了。”
“是，女儿一定处理好。”管婧道。
“去吧。”管杨氏揉了揉额角，应付这一帮子女眷，脑袋都有些发胀。
“女儿告退，母亲要保重身体。”管婧担忧的看了母亲一眼，出去后将下午菊花园的人都叫了过来。
夏篱和江怀夕回到家，问蒋心蕊有没有为难，江怀夕摇摇头，说只是言语上刁难了两句，后来就没看见她了。
夜里夏篱告诉了江君迁，让他近几日注意些，蒋家可能会找麻烦。
蒋家身份她听田于氏说了，蒋师爷原是县令大人的同窗，两人关系不错。后来县令大人考上二甲进士，蒋师爷却落了榜。不久管县令就被下派到了雁回镇，蒋师爷听闻此事，主动跟着来了。
吴周氏见她似乎担心蒋家报复，告诉她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为人处事公正清明。而且也从未听过蒋师爷借势压人，让她放宽心。
走之前，田于氏还悄悄跟她说真遇上事只管去找她，他夫君与那蒋师爷不对付，若能揪着蒋师爷的小辫子，是好事一桩。
夏篱当时都震惊了，这是可以说的吗？不是才认识半天吗？
田于氏笑着道她早就看蒋柳氏不顺眼了，每次对上都像是她在欺负人，憋屈了许久，今日才小出了一口气。而且她夫君与蒋师爷不对付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夏篱此时躺在床上与江君迁说了此事，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人与人交往向来忌讳交浅言深，田于氏为什么说这些。
“其实并不奇怪，县丞辅佐县令管理一县，本该是县令最信任的人。而师爷是县令大人自己带来的幕僚，帮手，平白分了权不说，还更得县令信任。有不少人因为私心，还会借着师爷的手，架空县丞，两者关系自然不会太好。”江君迁解释道。
“哦，那我们不必担心了？”夏篱问。
“还是警惕些，万一私下耍些手段我们防不胜防。而且他若想动手，哪里需要自己来，只用言语几句，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帮他出气。”江君迁道。
“我要是忍忍就好了，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我这暴脾气。”夏篱懊恼道。
“无事，大不了回村里。县令大人公正，实在不行还能去告状。”江君迁玩笑道，“夫人人缘好，吃了一场宴，还交得了不少帮手。”
“那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夏篱尾巴翘起来。
江君迁被逗得笑出声，觉得她实在可爱至极，忍不住捧着她脸亲了两下。
“干嘛呀？”夏篱羞得声音都软了，本来质问的话听起来倒像是撒娇了。
这事过去好几天，铺子里一直也没出过什么事。结果夏篱刚放下心，就出事了。
“你们家的积木越做越差了！给我退钱！”
这日夏篱正跟江君迁在吃着饭，突然听到前面铺子传来吵闹声。两人对视一眼，放下碗筷去了前面，地上洒落一地积木零件。一个中年男子面红耳赤的吼着：“退钱！拼都拼不上，用力就断了！”
店门外迅速聚拢了一批看热闹的人，张草到底年纪小，被指着鼻子骂，眼泪在眼眶打转，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消消气消消气，这就是个孩子，老板在后面。”包子铺的于老板刚吃完饭，听到吵闹连忙赶了过来帮忙。
江君迁挑开帘子过来，正好看到这幕，对着于老板点点头，道：“这位客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张草，你先下去。”
“嗯。”张草点点头，擦了把眼泪去了。
夏篱拍了一把张草的肩膀，说了句没事别哭，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道：“客人坐下喝杯茶，有事好商量，气大伤身。”
那客人缓了口气，把茶喝了，语气依旧不太好：“昨天拼了一晚上！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照着图纸研究几个时辰！这个拼不上那个拼不上，一用力就断了！你们这积木怎么做的？亏我好友还一直夸你们铺子的东西！”
“是地上这些？”夏篱捡起几块摸了摸，没刷桐油，木质很轻，一上手就知道不是他们店的东西。她也没有多说，自店里拿了一盒过来打开放到那位客人面前，道：“客人静静心，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我们店里的东西。”
那客人拿到手上也觉不对，不用摸，眼睛都能看出差距，江家铺子的木质光滑细腻，更重些。“这？怎么会？”
“我来看看，我买过江家的积木。”店外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来一个穿着书生袍的青年，捡了一块地上的看了看就道：“这不对，这不是江家的东西，他们家木头一看就是好木头，厚重结实，你这个又轻又脆，颜色也不对啊。”
夏篱又捡起来一块稍大的零件，递过去道：“客人可拿着闻一闻，我家用的一直都是榉木，闻着是没有味道的。你带来的这个闻起来有松香，应该是松木。若还是不信，可以去我家后院工房看看，我们家没用过松木。”
那客人闻了闻，果然如此，也没去后院了，人既然敢叫你去，定不可能骗人的。
看热闹有好奇心重的，走进店里看看闻闻，“真的，看着摸着闻着都不一样，江家的木头显然更好些。”
“是啊，怕不是哪家铺子找来砸场子的吧？”
“我就说呢，江家这铺子都有一年了吧，从没听谁说过一句不好。”
“是不是有人眼红请人来闹事的？”
“这种丧良心的钱也赚啊？”
那客人从愤怒到尴尬，现在都快无地自容了，就要掩面而去，被夏篱叫住了。“这位客人贵姓？不知是在哪儿买的？”
那客人先拱着手道了个歉，才说：“免贵姓李，有人推着车子走街串巷卖的，我先前听我朋友说起过，还在他家帮着拼过，看价格不贵就买了一盒。”
夏篱道，“观李老爷面相，就知道不是那找茬挑事的，猜着就是受了骗。我家从未沿街叫卖过，店里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真是抱歉，当不得一声老爷，就叫我老李头。”李德清说着拿出十文钱，一脸歉意，“给那小少年买几个包子吃，当我给他赔礼了。”
夏篱接了，那客人松了口气，正准备走，“李伯伯若是喜欢我家积木，要不要看看，今日破例给您打个九折，毕竟也是因为喜欢我家积木才上了当的。”
“真是不好意思了，不用打折，我就买这个吧？”李德清面色微红，指了刚才拿出来的那盒。
“您挑一挑吧，挑个喜欢的。”夏篱拿出几盒有现货的，每盒积木盒盖上都贴了完成图样。
李德清一一看过去，选了一个一进小院。“这个吧，我看着这个好。”
“这种卖价五两，给四两半吧。”夏篱道。
是比那小摊贵些，五两是他没想到的。李德清打开摸了摸里面的零件，每个零件都很规整，跟之前一比，只能说一分钱一分货。本来不好意思要别人打折，这会也不说了，属实不便宜。
李德清满意的走了，围观的人看完全程，还纷纷夸老板大气。夏篱看了一眼江君迁，得意的笑了下。
江君迁无奈的摇摇头，拉着人继续去吃饭了，让田叶子出来看店。
李德清给的十文钱给了张草，让他自己买点吃的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