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酱菜生意
村长发话，每家至少出一个壮劳力建学堂，不来的以后别想后辈进学堂。这话一出，全村出动。打泥坯，砍树，挖地基，人多力量大，学堂只一间大屋就行，不过十天就能上梁了。江家虽然没有出人，但江君迁去了一趟山上，扛回来一大一小两头野猪。
大野猪送去镇上酒楼，小野猪当场拆了，在学堂门口搭了个灶就地炖了。杀猪菜可是过年才能吃的，村里厨艺好的婶子自告奋勇来帮忙，整整炖了两大锅杀猪菜。内脏肠子都洗得干干净净一起炖了，肉香味飘满了整个村子，孩子们围在边上闻着香味流口水。
“好了好了，别围着了，快去叫家里大人拿个大碗来，一家一碗。”炖菜的婶子自己嘴里的口水都要包不住了。
“真给我们吃啊？这么多肉？”干活的男人道。
“人江家大方，可要记得别人的恩情。”另一人道。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白眼狼，这又是教书又是送肉，江家大善啊。”
“到时候多送点东西，他家田里地里的活我也帮着干！”
“庄户人家就这把子力气了，我也能帮忙！”
几人商量好了，闻着肉香味干起来更有劲了。上次吃肉也是借江家的光，买了便宜的野猪肉。
“好了，肉都分完了，都停了活回去吃饭吧。明天上梁！”村长大手一挥，人一下都跑没影了。闻了一下午的肉香味，肚子早就叫起来了。
江家也吃的杀猪菜，夏篱焖了个锅巴饭，炒了两个青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起来。田叶子和夏雨现在都不在这边吃晚饭，主要也是不好意思，中饭吃了就算了，晚饭一到开饭就跑了。
学堂上了梁，晾了两天又烧了艾草熏了屋子，九月初五正式开学。
虽说不拘男女老少，但来的多是孩子。五岁到十五岁，女孩只有五个，其中两个还是村长家的。
上午辰时开始，学一个半时辰。按照夏篱建议的，三刻钟休息一刻钟，下午未时开始，也是一个半时辰。夏篱还特意帮着江君迁备了课，学生们自己带个沙盘，扫盲班就正式开课了。
不过没学几天就停了，要种冬小麦了，江君迁要干活，镇上的江广白一家关了铺子也回来帮忙了，只江恒每日赶着车送去接回。小麦种起来比水稻简单，家里有头牛就更轻松了。先翻地，翻了地还要耙平不能有土坷垃，耙平之后拉沟播种，这就完了。
村里有想帮忙的，结果人没几天自己就干完了，还把牛借给村里壮劳力少的人家使。村里人交口称赞，不过也有酸的，纯粹就是羡慕别人能用上牛。
“方大平，去哪儿啊？地里活不干了？”方达见方大平放下锄了一半的地就跑，不由问道。
“我这阵子老腰疼，想找江家借牛使使。”方大平嘿嘿笑了两声。
方达还没说话，她媳妇在一边听到就啐了一口。“你腰疼，我看你是懒病犯了，你老爹老娘干的都比你快，一上午就划拉了两锄头，听到别人借牛跑的比狗还快，跟村里孤寡老人抢牛，真不要脸。”
“你这娘们怎么说话的？！方达哥你也不管管！”方大平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撸着袖子就走过来。
“你想干吗？”方达将自己媳妇挡在身后，大山大海小河也走过来站在自己娘前面。“你要干吗？你还想动手？”
方大平看着四个壮汉子，心里顿时发怯，退了两步嘴硬道：“又不是借你家牛，你急什么？仗着自己跟江家关系好，想抢在前头用牛是不是？”
“呸！我才不像你一样不要脸！”大山娘有男人儿子护着丝毫不惧，又骂道：“儿子跟着江家学认字，吃着江家的猪肉，还想用江家的牛，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什么德行！”
“大平！你又干嘛了！”方大平的爹听着这边吵起来，连忙走过来。“大山娘，怎么回事？”
“方三叔，你家大平要去江家借牛呢。”大山娘对着方大平爹倒是好声好气的，私心里同情这两个老人，就养了一个儿子，又懒又馋，还不如十几岁的孙子勤快。
“借什么牛！你老子还干得动！滚回去干活！”方大平爹照着儿子脑袋一巴掌，方大平龇牙咧嘴的拿着锄头回去了。
地里活忙完了，学堂又重新开课了。班上还又多了几个女孩子，看村长都送了孙女来，其他人想着孩子小也干不了什么活，送去认个字就当有人带孩子了。
夏篱看着日头，要做午饭了，忙去了厨房。刚生了火开始烧水，江母抱着个小坛子进来了。“伯娘，这是什么？”
“大山娘送来的，她大儿媳妇做的酱菜特别好吃，我们都爱吃，她这才做好就送来了一坛子。”严氏将坛子放下问，“中午吃什么？”
“君迁哥早上练功带回来只野鸡，要不做个烤鸡吃！”夏篱说道。
“好啊，那我去菜园子看看有什么菜摘点回来。”严氏说着，提着菜篮子就去了。
中午的蜂蜜烤鸡大受欢迎，但让夏篱惊艳却是酱菜。这酱不知怎么做的，香而不辣，咸淡适口，加上脆爽的蔬菜，这完全可以开店啊！
“方婶这酱菜拿去开店不绰绰有余！”夏篱连吃几口，夸道。
“开店？”严氏听得一愣，“这菜人人家里都会做，只怕没人买吧。”
“村里肯定没人为了口欲花钱买这个，镇上有哇！”夏篱放下筷子，道：“镇上的人自己不种菜，平日里都是买，就算做了，也没这个好吃。反正都是买，怎么不选择买好吃的呢？要是我，我肯定愿意买来吃。”
都是买菜，那肯定买合自己胃口的啊。严氏也拿自己当例子想了下，若是自己，肯定也愿意买来吃，便笑道：“是啊，之前都没想到，等会儿去跟大山娘说一声，只是这菜怎么卖呢？”
夏篱想了想，道：“可以放咱们店寄卖，或者自己去摆摊。若是寄卖，方家定价托给我们，店里分一成。也可以选择买断，我们出钱买了，他们供货，之后卖多少他们不管。”
“木器店里卖这个，好吗？”江父皱眉道。
“可以在门口摆个桌子啊，捞一碟子出来让人免费尝，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就是大嫂辛苦些。”夏篱想着后世常见的销售模式道，“我觉得寄卖比较合适，咱们分成，就是怕大嫂忙不过来。”
“店里货不多，现在生意淡了些，不太忙。”江君迁的意思也是可以试试，既可以帮帮方家，也能赚点小钱。
“那等会儿叫他们来问问，看他们怎么想。”严氏满意的看向夏篱，这个未来儿媳妇脑子活，说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
吃过午饭，江君迁就去方家叫人了，这边厨房一收拾好，人就来了。
“方叔方婶坐。”夏篱倒了茶出来，给方叔方婶。
“哎，好，谢谢你。”大山娘笑眯眯的看着夏篱，这姑娘越长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方达对着夏篱点点头，也坐下了，看向江望均和严氏。“江大哥嫂子找我们来可有事？”
“是有一桩好事，夏篱想出来的，让她说吧。”江父示意夏篱说。
“是这样的，我今天吃了方婶送的酱菜，觉得你们家完全可以卖这个酱菜赚点钱。”夏篱也坐下，省的大家仰头看她。
“啊？酱菜也能赚钱？”大山娘看了看自己丈夫，有点不相信，“可这谁家不会做呢？我家也就是稍微好吃点，大家方子也差不多，能有人买吗？”
夏篱把之前对江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道：“若是不信，可以少做一些，就是亏了，也就是几个小罐子的钱，酱菜也能自家吃。”
方达思索片刻，沉声道，“做！我明天就去买罐子，第一批先买十个，卖不出去自己吃了。”
看着丈夫坚定的样子，大山娘仔细琢磨了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顶多就是亏几个罐子，再者说，这罐子自己家也能装些别的东西，不算亏了，便问道：“我们也不懂做生意，这如何卖还得请篱丫头帮忙拿个主意。”
“我这边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们自己去镇上摆摊，我再给你们出个怎么吸引人来买的主意。一个就是放到木器铺子里，你们家供货，我们负责运送和售卖，抽一成利。”夏篱道出早就想好的法子。
方达想了想，自然是供货方便，自己去卖不好拿，还要个人天天去卖，为点酱菜买个板车不划算。只是他觉得江家是为了帮他，抽利太少了，便说：“一成太少了，三成吧。”大山娘也点点头，她也觉得一成不够，这还要运货呢。
夏篱笑了笑，觉得方家人实诚，还嫌钱烫手，“方叔放心，一成就够了。”
“就一成，多了你自己去摆摊。”江父不爱这样让来让去，直接道。
方达一下噎回去了，两夫妻对视一眼都觉得心头一暖。大山娘也不推脱了，便道：“要是卖不出去你们就自己留着吃，我记得广白和他媳妇都爱吃这个。”
夏篱觉得这事肯定能成，然后让方家回去商量商量定价，她的建议是十五文一罐子，一罐子装个一斤。方达和大山娘都被她惊着了，家家屋里都有的，怎么就敢卖十五文一斤了。酱是自己家的豆子晒的，蔬菜是夏天吃不完的，除了费点功夫几乎没有什么成本，也就是买个罐子，陶土小罐子一文钱一个，便宜的很。
两人回去商量了，一家人争来辩去，决定十二文一罐子。夏篱没意见，等方家把酱菜送来，江君迁就拉到镇上去了，除了卖的十罐，方家还给江广白带了一小坛子，一坛子是五斤。
第二天江广白就回来说卖完了，要再来一些。方家收了钱，十罐一共一百二十文，江家分一成十二文，大山娘到手一百零八，既晕乎又欢喜。
“我们拿方婶送的那坛子摆了试吃，听说是免费的，不少人都来吃了，喜欢这口的人不在少数，十罐子根本不够卖。”江广白道。
“那么多人喜欢吗？那，那再准备多少？家里还能装个三十罐了，我让大儿媳赶紧再做一些，这东西快，两天就成了。我们家大儿媳腌的酸菜味道也好，那个能卖吗？”大山娘喜得不行，没想到这个也能赚钱，若是多卖些今年冬天就好过了。
“趁着秋菜在，酱菜多做一些吧。酸菜味道好也可以，冬天酱萝卜，腌萝卜丝，这些只要味道好都可以。到冬天没菜了，方婶你们家的酱多的话，也可以直接卖酱。”夏篱想了想，说道。
“酱也行？现在天还热着，再晒些也来得及。”大山娘一想到家里那些东西都能换成钱，嘴都合不拢了。
“味道好，总有人愿意买的。”夏篱看着方婶高兴的样子，也笑起来。
“那我回去再多做些酱，家里酸菜也多，装一些。”大山娘边笑边往外走，手里攥着钱，脚步轻快。
方家全家齐上阵，这次买了五十个罐子，洗洗刷刷又用开水烫过，装了三十罐酱菜，二十罐酸菜。再多却不行了，这菜放不了多久。
夏篱还跟江广白特地交代，一定要告诉买的人尽快吃完，不然坏了霉了要赔钱，要是有人吃了坏的就遭了。
不过这年头家家人口多，一斤装的酱菜一家人吃，也吃不了几顿。
这五十罐菜，两天就卖光了。江广白又拿着钱回来催货了，方家又准备了五十罐，酱菜酸菜各一半，并跟江广白约定三天送一次货，就不用他来回跑了。
村里的事瞒不住人，方家隔几天买一堆罐子回来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江君迁往镇上送的时候也看见了，有关系好的上门来问，大山娘只说家里酱菜多的吃不完就拿去卖了，没提谁的主意，分成什么的。
众人也知道方家酱菜好吃，关系近的你来我往，大家都吃过，只是没想到这能卖钱了。当下有人起了心思，说自己家酱菜也多着，能不能也一起卖了。
大山娘笑容淡了点，但自己能做生意别人自然也能做。一样的生意还叫别人给自己带，多少有点脸皮厚了。
朱氏跟方家关系好，听到这话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也好意思提，你自己做的酱菜啥味你不知道吗？你跟方家的摆一起谁买你的啊，人家又不傻。”
“那都装在罐子里，谁知道味道咋样呢，我家便宜些也可以啊。”那人还犟着嘴，本来大家都差不多，突然有一人起来，心里难免不平衡。
“那你也去试试，说不定也能换点钱。”大山娘收了笑，这人以前处着还行，以后怕是处不来了，“我还得切菜呢，就不留你们了啊。”
“你忙，我们先回去了。”朱氏说着，将还想说话的人拉出去了。
“你拉我干吗？我问问在哪儿卖的，多少钱一罐子啊。”
“抢生意还得踩别人头上抢是吧？”朱氏翻了个白眼，回自己家去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人脑子不清楚，以前还挺正常，见到别人赚了钱就犯蠢了。没人不想赚钱，可见了别人赚钱就眼红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