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收山货
酱菜的事还是没瞒多久，有人去木器店看到回来说了，顿时心思动了起来。听到一小罐子酱菜十二文更是吃惊，有那心眼小的眼睛都红了。当下就回去收拾自己家酱菜去了，方家能卖他们家自然也能卖，酱菜谁家没有啊，镇上的人就是阔气，一点酱菜竟然花这么多钱买。
方春被婆娘逼着来买罐子的时候，见到了好几个村里人，大家尴尬的笑了笑，谁也没说话，买完塞进背篓还拿布盖上，偷偷摸摸的做贼一样。
一大早赶着牛车的方老头一到村口车就坐满了，去镇上的路上还遇到好几个村里的妇人，人人背着大背篓，还用粗布盖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方老头纳闷得很，不过他向来不爱说话，也懒得问。
方春家的没舍得坐牛车，走到摆摊那条街的时候，好位置都没了，她只能去街尾。一路走过来，发现好几个村里的熟人都在摆摊！还都是卖的酱菜，看来大家伙都想赚这个钱。
“酱菜怎么卖的啊？”挎着篮子的妇人问。
“八文一罐子！”方麦子见有人问，高兴地不行，先前在家就想好了，他们家没有方达家的好吃，就卖便宜点。
“能尝不？”妇人问道。
“能！你尝吧。”方麦子愣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打开了盖子。
“筷子呢？我拿手尝吗？”妇人等了会儿还是没给筷子，皱眉道，这里头可都是酱，弄手上黏糊糊的，也没水洗手啊。
“这个，没准备筷子。”方春家的看到，赶忙去买了筷子，买完回来脑子一转开始吆喝。“酱菜好吃的酱菜，喜欢可以尝一尝。”
这么一喊，的确有人过来了，尝的人不少，却一罐子也没卖出去。眼看着半罐子都没了，方春家的急了，“尝了不买的别尝了！”
“不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啊，你这酱菜做得还没我好呢，我还不如自己做。”刚尝完的一个老婆子把筷子一扔，翻着白眼走了。
这一天，全村八个人去摆摊，只有一个人卖了一罐子。方春家的一罐子没卖出去还折了筷子钱和半罐子酱菜，今天算是明白了，会做不行，做得好才有人买账。只是她这么想，别的人却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摆摊所以卖得不好，要是也放在江家店里头呢？铺子一天开到晚，总能卖出去一些吧？
不愿意放弃的又去镇上摆摊了，没几天，不到晌午方麦子哭丧着脸回来了，酱菜全没了，罐子也被砸了。原来是他也带上筷子，给人尝了不少，昨天才卖出去了一罐子，没想到别人今天就来找他了，因为罐子里的酱菜长毛了。
方麦子懵了，怎么会长毛呢？他家的酱菜放一年都能吃啊。但别人怎么会听，当下把他其他罐子全开了，结果不是长毛就是发霉了。这下那人更生气了，说他拿坏了的酱菜出来卖，还要抓他去见官。听到见官，方麦子吓得腿都软了，哭着求说自己可以赔钱。
最后还是村里几个一起来摆摊的看不过眼，给他凑了一百文赔了，那人走之前还把他所有罐子都砸了。
“都卖完了？”方麦子的娘见儿子空手回来喜得不行，没注意到儿子的神情。
“卖什么！都长毛了！都坏了！人家还找我赔钱！赔了一百文！”方麦子看着个子大，今年也才15岁，当下哭了起来。
“一百文！！你怎么敢赔！你哪儿来的钱赔！我没钱！我不赔！”麦子娘尖叫起来。
“村里人借的，不赔就拉我去坐牢！”方麦子哭着喊。
麦子娘也哭起来，一百文啊！酱菜没卖出去不说，还倒贴一百多出去。
方麦子家的事情中饭的时候就传遍了村子，先前观望着的人松了口气，还好没跟风一起去，钱没赚到还倒贴。村里摆摊的其他人是跟着方麦子一起回来，他们打开自己罐子检查的时候也发现霉了，还庆幸自己没卖出去。问了家里老娘才知道，这腌菜换了容器就放不了几天，要赶紧吃了，不然很快就要长毛了。村里人做得时候都是一大缸子，吃的时候拿干净筷子捞出来，做饭这事儿男人不沾边，方麦子自然就不知道了。
这波摆摊卖酱菜的风算是过去了，还有零星两个去江家，想把酱菜放在铺子里卖。直接被江母拒了，说店里已经有方家的酱菜了，不好再放别家的。又哭又求又卖惨的都不好使，只能灰溜溜的回来了。
夏老太也动了卖酱菜的心思，叫了夏篱回来说把家里的酱菜拿到江家铺子里卖。
“卖不出去咋办？”夏篱问。
“怎么会卖不出去，我做的不比方家的好吃，那也没差多少。”夏老太道。
夏篱撇撇嘴，夏老太真敢说，家里大酱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夏老太怕王氏和小胡氏做的不好浪费东西，也不放心她俩用盐，年年都是自己做，跟好吃沾不上一点边。“奶奶，你要我说实话吗？”
夏老太看出她的意思，当下就怒了，“死丫头，我看你就是不想帮忙！还没嫁出去呢！天天往别人家跑，你别回来算了。”
“不回了不回了，我走咯。”夏篱走到门口，看到夏光鬼鬼祟祟的进了家门，夏老太也看见了。
“光儿！你一晚上没回来，去哪儿了？”夏老太拦着人问。
“奶奶，我在朋友家喝了点小酒，就睡在他们家了。”夏光笑眯眯的说。“我还给您带了一只烧鸡呢，中午热了吃啊。”
“还是我的乖孙惦记我。”夏老太笑眯眯的接过，瞥一眼夏篱翻了个白眼。
夏篱回到江家时，发现江大嫂竟然回来了。原来她看方家的酱菜卖得好，山里这季节栗子多的是，街上到处都是卖栗子的。上次夏篱炒的栗子也好吃，便想着能不能去山上摘些栗子，炒了卖钱。夏篱想了想觉得可以，只是她却没有时间。而且摘栗子炒栗子剥栗子都要人，家里人手不够，怕忙不过来。
“你教教我，我可以炒啊，咱们铺子里生意清淡了好多，平时也没什么事了，我能腾出空来炒栗子。”田氏见夏篱觉得可行，便道。
夏篱琢磨了一下，糖炒栗子是季节性的，山里栗子也多，这钱就现在能赚，忙不了多久。栗子可以直接在村里收，这样村里人都能赚到钱，不会老盯着她们家眼红。清洗开口也能找村里人帮忙，弄好之后送到镇上，江大嫂直接炒就行。“大嫂忙得过来的话，咱们就做这个生意。栗子在村里两文钱收，这样大家伙都能有点收入，再出钱请两个婶子清洗开口子，再送去镇上，大嫂只管炒就行。”
“好好好，这样好，那我们卖多少钱一斤好？”田氏笑起来，又问道。
“糖价贵，再算上请人，柴禾，人工，炒好之后六文一斤可以。”夏篱思考了一下道。
“那成。”田氏高兴道。
听两人说完，严氏想到家里夏篱做的柿饼，家里人都爱吃，便道：“这季节山里柿子也多，柿饼是不是也能赚些钱？”
江怀夕听了半天，终于能插上话，道：“夏篱姐做得柿饼那么好吃，肯定能赚钱！”
“可以，镇上有柿饼吗？”夏篱笑笑，问。
“有，价很高呢。”田氏住在镇上，物价比较清楚，说道：“点心铺子里就有，一个柿饼就要三文呢，个头大品相好的一个要五文。”
“那赚头很大啊，可以做！”夏篱高兴道，“柿子也在村里收！也两文一斤！咱们在家做好了，再送去铺子里卖。”
“那感情好，咱家今年过得丰年。”田氏道。
严氏笑起来，“只是这木器铺子要变成吃食铺子了。”
“能赚钱的铺子才是好铺子。”夏篱笑说。
江父江君迁看着家里人干劲满满的样子，心里头也高兴。说好后，江君迁就去找村长说这个事，村长也高兴。过年之前能赚些银子，也能过个好年。往年有人去捡栗子摘柿子这些山货去卖，只是各个村子都有这些，卖的人多了，卖不上好价，有时候甚至都卖不出去。如今村里就能卖掉，那可不是大好事吗？
于是抱山村全村都动了起来，成群结队的往山上去，孩子们上完课就回家帮忙剥栗子。收栗子第一天，一大早就有人在门口等了。夏篱过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透呢，门口已经排了十几个人了，看到她都笑着压低声音打招呼。江君迁算着时间把门打开，也被门口的人惊了一下。
之后就是把人让进门，排好了队一个个开始检查，称重。这些栗子都是剥好的，夏篱仔细看了，各个光滑饱满，没有虫咬和瘪壳，太小的也被挑了出去。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这也是村长交代的，他话说得重，要是谁家坏了这生意，直接就赶出村子。就算有小心思的也不敢使了。
家里帮忙干活的找大山娘帮忙找的人，两个都是熟人，一个狗娃娘，她干活利索嘴巴紧，一个是草哥儿娘，她家穷，又有个药罐子，本人做事也很麻利，性子柔柔弱弱的，也不爱多嘴。
村里人捧着钱回去，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点不觉得累，拿着麻袋又上山了。栗子柿子都能赚钱，抢不到栗子的就去摘柿子。全家出动，老人孩子在家剥栗子挑栗子，男人妇人就去山里找。
一时间山上热闹极了，往年吃也吃不完的栗子，今年都没了，小松鼠们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吱吱乱叫。
江家院子里很快堆满了栗子柿子，还有些人顺手捡了核桃也送来问收不收，但是蜂蜜核桃不好做，蜂蜜比糖贵多了，不划算。核桃处理起来也麻烦，不过做点心似乎也不错，或者椒盐核桃？想了想，夏篱收了，也是两文。
这下家里两个帮工也忙不过来了，夏篱想了想，叫来了小胡氏和王氏。之前请狗娃娘她们时，夏老太还把她叫回去说了一顿，这种好事不想着自己家里人，还请别人。帮忙这事儿请熟人比较麻烦，钱都一样给，万一人仗着跟你亲近不好好干也不好说。所以上次夏篱没往这处想，被夏老太说了之后，想想小胡氏和王氏都是文静性子，平时话也少，所以同样的工钱请了来，两人干活也的确卖力，尤其是王氏，别人都走了她还不走，也不休息，就想着多干点。夏家也去山上摘了，赚着两分钱，夏老太又叫起了乖孙女。
忙了足足大半个月，山里的树都被薅干净了，有那惦记娘家的媳妇，想叫自己娘家也去摘了自己拿来卖，不过江家发话说不收了，忙不过来。赚了钱的人，也大方一回，买了糖哄孩子，买了肉给家里人补身体。
村里人人都炖起了肉，见面笑呵呵的，这回大家都有，不像以前吃顿肉偷偷摸摸关着门了。
镇上田氏每天炒栗子炒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不过数钱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江广白心疼媳妇，跟她轮换着炒。糖炒栗子的香气很多人闻着味就来了，都不用人喊。
夏篱呢，天天在家做柿饼，家里后院还特地搭了几个棚子专门晒柿子。老天也给好脸，这一个月都没下过雨，天天都是大晴天。柿子晒着还要经常翻动，还要防着鸟儿偷吃，三天后就能捏了，差不多七八天就可以用柿子皮盖着封缸发酵，等起了白霜，柿饼就成了。之前做过一批，家里人都熟了，这一批也做得很顺利。
柿饼做好后，江君迁都搬去了镇上，还给雄鹰镖局送去了不少。
铺子腾了位置专门放柿饼缸，门口的桌案上，现在摆的满满当当，酱菜，酸菜，栗子掰小块，柿饼也切了，只一口的量，这都是免费试吃的，吃了喜欢就买。
也有人笑话你这不是木器铺子吗，怎么卖起吃食来了。田氏笑着说，能赚钱还管什么铺子，您就说好不好吃吧。
江家铺子的东西的确好吃，就那酱菜回头客就不少。糖炒栗子香得人走不动路，买上一小袋回去给孩子甜甜嘴，自己也能解解馋。柿饼买的人也不少，这东西稀罕，老人小孩都爱吃这软糯糯的，要送礼的多给几文钱买个木头盒子装着，好看又有面子。江家还比点心铺子里便宜，小的两文，大的四文。
忙活一个多月，天气慢慢变冷了，栗子柿子都弄完了。夏篱开始弄核桃，椒盐核桃需要烤，她指挥着江君迁建了个面包炉，这炉子简单，以前经常能在短视频刷到别人做，有个大致的印象，两天就给做好了。
几个帮工已经砸了一大盆核桃仁了，开始不熟练还碎了不少，生怕被江家扣钱。夏篱没说什么，只叫小心一些，砸多了之后就知道用多少力气了，上面的核桃仁都很完整。
椒盐核桃就简单了，洗了沥干，撒上盐烤就是。夏篱试了几炉，每炉烤的时间和盐的分量都有不同，江家人一个个尝了，选出最好吃的照做。
于是，江家木器店又多了椒盐核桃。听说核桃吃了补脑，不少人都买回去给孩子吃。不过也说了一天不要多吃，免得上火。这么一说倒让买的人多了些好感，当即还多称了一些，反正也不贵，还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