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酌酒
两壶竹叶青很快喝完，祝云缠晃了晃空酒壶，有些意犹未尽。
“你在这等着，我再去偷……不是，拿两坛来。”
风烬知道他久违的酒瘾犯了。
眼看着祝云缠准备起身，风烬扯住他的袖子，道：“差不多行了，竹叶青虽清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烈酒，你喝了这许多，当心明日连和光都跳不上去。”
祝云缠倏尔一笑。
“我千杯不醉。”
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话时表情似乎十分得意：“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且等着，我去去就回。”
祝云缠说着便起身，刚走到檐边准备跃下时，低头冷不防看到檐下一个黑影，默不作声地贴墙站着，宛如一个鬼魂。
他脚下一滑，险些从屋顶上栽下去。
风烬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
祝云缠眯眼辨了半晌，当有些不确定道：“……远舟？”
黑影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大晚上不睡觉，站在檐下做什么？”
宁远舟走出两步，身形显在月光下，委委屈屈道：“你不也是大晚上不睡觉，陪徒弟在屋顶上喝酒看月亮看星星的嘛……”
“……”
祝云缠扶额，无奈道：“你先上来吧。”
宁远舟借着祝云缠伸出的手爬上屋顶，露出怀里藏着的两瓶竹叶青，可见若是屋顶上没有风烬，他原先也是打算来与祝云缠喝酒叙旧的。
这下正好，祝云缠也省的再去取酒了。
“你这么晚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要寻我？”
宁远舟一愣：“我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叙旧了吗？”
祝云缠莞尔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宁远舟有些委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祝云缠此次来铸剑谷对他多了疏离与客气，从前在奉神台，祝云缠总是护着他，说是挚友，实则更像一个兄长，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
而今日他在祝云缠言行上再找不到那种感觉。
宁远舟一时没有头绪，但又堵着难受，只得挑了个今日最不能接受的反常事件问道：“你今日在剑居，与我师尊都说了什么？”
祝云缠正在斟酒，闻言动作一顿，笑意也淡了下来。
“左不过一些门派之间的事，没有什么。”
宁远舟抱着双膝沉默。
他是傻，但不是没脑子，祝云缠这样说摆明了是不想告诉他。
祝云缠察觉到宁远舟的失落，问道：“我与叶谷主说话时将你支出去，你很生气？”
“我没有生气。”宁远舟摇摇头：“只是发觉你我之间有了无法坦言之事，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那你得习惯习惯。”
祝云缠淡淡道：“往后还可能有许多诸如今日之事，确实不适合你听。”
身旁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祝云缠有意无视，只是盛了酒的酒盏刚递到唇边，手臂冷不防被人一把抱住。
宁远舟将脑袋埋在他手臂中，闷声道：“那……就算如此，我也要是你最好的朋友！”
祝云缠哭笑不得。
“那自然。”
他放下酒盏，正打算顺势哄上一两句，余光却瞥见一直坐在他们身边充当个木桩子的风烬猛然站起，走到宁远舟身后，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从祝云缠手臂上扒下，重重丢在一边。
宁远舟：“？？？”
祝云缠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宁远舟满含怒气的质问。
“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做什么老揪我衣领？！”
风烬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冷冷，表情十分不耐。
“你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要抱人？”
祝云缠摇头失笑。
宁远舟被风烬丢在一边儿坐着，看着风烬的态度总觉得哪里反常，总感觉他对祝云缠……不是一个徒弟对师尊会有的态度。
最起码，他自己是不会老防着人靠近叶谷主的。
风烬这个样子更像是他师兄叶礼，也是不许人太靠近自己。两人虽一个举止蛮横一个温润有礼，但同样都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但总归奇奇怪怪。
宁远舟犹豫片刻，偏头冲着祝云缠道：“阿云，你这个徒弟，是不是不太敬重你啊？”
祝云缠正在看戏，没想到这战火还能烧到自己面前，略微一怔，斟酌道：“这其实……”
“哪里的话。”风烬冷笑一声：“我十分敬重师尊他老人家，你莫来挑拨离间。”
祝云缠：“”
宁远舟：“……？阿云他哪里老了？！你还说你敬重！你……”
……
三人吵吵闹闹地喝着酒，实在没个赏月的氛围，直到亥时方饮完那些竹叶青。
宁远舟不胜酒力，早已喝得烂醉，抱着祝云缠的胳膊痛哭流涕，抹完眼泪又开始抹鼻涕。
风烬有心想提着他扔开，奈何宁远舟虽然喝醉，但警醒的很，一旦察觉风烬靠近便用鼻涕甩他，让人无法靠近半步，气得风烬直磨后槽牙。
他抱着祝云缠哭，嘴里混乱不清地说着“要做一辈子挚友”云云，祝云缠一边颇为嫌弃地推开他的脸一边胡乱“嗯嗯”应着，看了一眼风烬，头疼道：“他醉成这般，我又不知道他住在何处，该怎么把他送回去？”
况且这个时辰弟子们都休息了，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
风烬捋了捋袖子，道：“我来。”
祝云缠奇道：“你知道他住哪？”
“不知道。”风烬面无表情道：“随便往哪个路口一丢，明天总会有铸剑谷的弟子捡着他。”
祝云缠准备将宁远舟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的动作一滞。
他无言片刻，叹道：“别这样，远舟他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好歹是叶谷主亲传弟子，你这一丢，只怕他面子里子都要丢完了。”
顿了顿，又道：“还是送我屋里吧，今晚就凑合一下。”
“不可。”风烬拦住他，义正言辞道：“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合适。”
祝云缠：“？？？”
他虽然没懂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合适，但见风烬一脸严肃，而他一贯都很尊重风烬的意见，还是虚心求教道：“是吗？那以你之见，该将他安置在何处？”
风烬思忖片刻。
“扔我房里吧。”
祝云缠：“……？”
不是……这就合适了？这有什么区别？
“然后你我在你房中睡。”
祝云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