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桂河
六月初五，明日便是大暑。
正值日昳，暑气逼人。
我拎着不轻的食盒和小月无力的走在镇尾，砂石的地面都起了淡淡的重影。
燥热的天，令我和小月都没有多言，小月左手拽着我的手腕，在我身后半个身位给我增加负担。
再向前两幢房便到家了，这时附近院落传出潇洒的声音
“蓝姐姐，看你的感情线……”
我和小月看向蓝家的院子，只见屋檐下蓝姐姐坐在洗衣盆前，潇洒蹲在一边抓着蓝姐姐的手细细的摸着。
小月拉着我躲在门边，向着院子里大叫：
“蓝叔，您回来了呀。”
叫完后这才拉着我又走回门前，潇洒此时已经跑到门口处左右观察。
“蓝叔呢？”潇洒向我问道。
小月抢先回道：
“哟，这不潇洒哥嘛？怎么鬼鬼祟祟的。”
“臭丫头，你瞎喊什么！”
小月不搭理潇洒，对着小院里喊道：
“蓝姐姐，他占你便宜，你干嘛不喊人啊。”
蓝姐姐没有讲话，只是对着我们笑了笑，重新抓起盆里的脏衣服，开始揉搓。
潇洒瞥了眼我的手，随即蹲在食盒前，打开盖子讲道：
“张凡今天这么上道啊。”说着拿起一只鸡腿便开始啃。
这个点没吃饭的估计也只剩潇洒了，我拉起潇洒讲道：
“回家吃。”
讲完我们仨就向蓝姐姐挥手道别。
……
走到房前，我伸出食指在嘴前，示意潇洒和小月安静些，毕竟老张夜班回来应该还没醒。
我带着食盒和小月潇洒，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前，推开房门进入，又轻轻微闭，将装菜的油纸一份份打开。
放好后小声对潇洒说道：“赶紧吃，吃完去河边。”
潇洒嘴里还塞着鸡腿骨，还陶腾着其他菜，左手拍拍胸膛，好像在说放心。
小月坐在老张的位置，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门缝外，不清楚在想什么。
我两指合并轻敲在她的脑门上，轻声讲道：
“发啥呆？还不回去拿章姨的网。”
小月捂着脑门，好似我打疼她一般，轻微微的回道：
“知道啦。”说着便轻声出了门。
咯吱
木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声音，我歪头轻道：
“丫头又忘什么了？”
门被缓慢推开，只见老张憔悴的脸，温和的笑着开口道:
“你们又背着我偷吃什么呢？”
“老张你醒了啊。”
潇洒也讲道：“张叔快来吃，这叫花鸡可正宗了。”
老张轻笑的走到主位坐下，我给老张递了一双筷子，又打了半碗土烧。
老张小口喝着酒，夹着菜，向我问道：
“上午和小月玩的怎样？”
“还不错，逛完集市后，坐王大闯的游船在紫溪上吃了午饭。”
潇洒拼命往嘴里塞菜，脸鼓囊着，还一脸愤然的讲道：
“好啊，你俩背着我偷偷幽会。”
“早上叫你了，你死活不起。”我回道，然后想起什么接着说道：
“还有，今天孙家门前有位杭城来的仙师，说要收我做徒弟，带我去杭城。”
老张停住了嘴边的酒碗，潇洒也将手中的筷子拍到桌子上，激动道：
“真的假的，那你还不赶紧同意？”
老张也放下酒碗，讲道：“仙师说了你有真气吗？”
“没讲，小月在，我没问，还没结业我也想着不那么着急。”
潇洒不知为何十分开心，连饭也不打算继续吃了，开始向我问些奇怪的问题，老张似乎淡定许多，他只是没有继续喝酒，夹着菜在想着些什么。
因为老张醒来，这顿饭吃的便久了些，我在边上等着，小月也拎着她半人高的网来催促我们，时间也快到申时，我们站在厨房门前，对老张讲道：
“老张，没睡好的话，就别去做粗工了吧。”
老张罕见的点点头，回道：“好，下午我找你赵叔喝点。”
说着老张走到厨房内，看样子是打算拎壶酒。
“张凡走啦，回来晚了的话太阳都落山了。”潇洒喊道
我笑着快步跟上他们的步伐。
……
到河边不过一刻钟功夫，只是刚过正午，炽热的阳光依旧在头上挥着不去。
小月拿着网，一手擦着脸上的汗，无力的讲道：“小河怎么变这么远了。”
“丫头，这么晒还跟着来呢？”
“要你管”
讲着，我们已经到了河边的桂花林，林子不小，现在的桂花树挂满翠绿，向枝头看去，整片林子如绿海般，再过两月等桂花盛开时，这里的绿海会挂满苞米粒，风一大，在镇尾都能闻到桂子飘香。
小月站在林子前，刚才还尽显疲态的她，现在又猛的冲进桂林中去，我和潇洒只能慢步跟在她身后。
“臭丫头慢一点。”潇洒喊叫着。
林中都是参差的杂草，小月一口气跑到桂林中心那棵最大的桂树下，它的周边连小草都变得整齐，不过脚踝高。
小月背靠它坐下，周边的桂树大多碗口粗，再大些也不过两三碗口，枝细杆小，笔直却不过一两丈多。
而小月背靠的这棵，一人或还环抱不下，半人高处便开始分枝散叶，分出的枝干便比周边的树干还粗，占地更是长达四五丈，高也四丈有余。
大片的树荫，加上晒后的树叶清香，隐约还能听到小河兮兮的水声。
潇洒背靠枝干，两手一撑屁股便稳落在其上，我没有到他们身边，只是在他们身前两三身位，找了块较大的树荫席地而坐。
看着小月拿着小网捕着蛐蛐，潇洒则偷偷折断小小的枝头扔在小月的头上，我向后一躺，闭上双眼，细细聆听水声，不一会两人的叫骂声也传入耳中。
一盏茶功夫，我们才拉起不愿起身的小月，拖着小月继续沿着河边向西北走一段，我们才终于站在紫源潭岸边。
放开小月，潇洒已经开始脱鞋，还对着小月讲道：
“丫头还看呢，是不是想偷看哥帅气的身材。”
“就你那肚前还没二两肉呢，和家门前大黄一样细。”小月嘴上说着，身子却开始偷偷转过去。
我见小月转身，才和潇洒一起脱去身上的短衣和长裤，只留下一条底裤。
和潇洒一起光脚走到一块巨石上，‘噗通’一声巨响。
潇洒一段助跑，头朝下双手合起立于脑上跳下巨石，不远处的小月也中断了脱鞋的手，看向这边，发现了小月的目光，站在巨石上光着身子的我有些害臊，不过潇洒还在水里潜着，我也不敢直接向下跳去。
好一会后，潇洒才从水中露出头来，我也放心的在潇洒的另一边跳下，起跳入水，脚朝水面笔直的扎入水中，想想也知属实有些不美观，我的水性不如潇洒，不一会赶紧将头露出水面，水中透着清凉让脑袋猛地一醒。
潇洒看着我，又扭头示意了下小月，不言中我清楚了潇洒的意思，我们飞快的向小月游去。
小月刚脱下鞋，坐在小坝上由石块搭成的步桥上，将脚丫泡在水中上下摇摆着，看着我们离她越来越近，她才反应过来，起身想在步桥上奔走。
“不可以！”
我们没有搭理小月的呼喊，离小月不过六七尺时，抬起手掌开始向小月泼水。
“啊，别泼了。”小月起身努力的在步桥上走着，双手挡在脸前。
我和潇洒没有因为小月的言语停下手。
在小月的惊呼中，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河中，她脚边的水很浅，但不影响河水让她的下身湿了大半。
小月圆目怒气的盯着我们，飞快的抓起手边的河砂泥扔向潇洒的脑袋，潇洒反应迅速想扭头游去，却没躲过砂泥在他头顶炸开花。
我侧头看着潇洒的头上的泥花大笑出声，下一刻又一团泥在我的右脸开花。
这下只剩下坐在水中小月肆无忌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