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道薄凉
魔气外泄，南疆顶级宗门包围道源仙宗，这过程不长也不短，整整耗时了三天，要说最累的，那自然是王曜。
但其他人也不轻松，期间一直提心吊胆，而且长时间盯着，也很费神。
即便如此，南疆修士回去还是无心休息，原因无他，王曜这个人变了，变得完全不可控。
衍月仙宗一处隐蔽暗室内，衍月宗主看向四周阵法中虚拟的人影，开口道。
“诸位宗主，王曜此人，你们怎么看？”
标注着九极仙宗的阵法内，一面老者身影缓缓答复道。
“通过近几个月的观察，此子心性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是否因魔石所致，犹未可知！”
接着，苍玄法阵内的虚影也发表看法。
“王曜所作所为确实惹人生怨，可所行之事也有底线，似乎情况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况且心性不坚，断不可能摆脱心魔。”
“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能任由他胡闹啊！”
“依老夫看，若有机会，将其诛杀，哪有那么多麻烦！”
一炷香过去后，众人依旧商议无果，衍月宗主只能叹息作罢。
“我们确实该重新审视王曜了，可他要是不离开宗门，我们也没办法，但愿他做事的底线别太低吧，接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众虚影退去，衍月宗主也消失在暗室之中。
……
监视的阵法内，此刻王曜正在呼呼大睡，睡得很沉，这次确实是累到了。
而此时，在幽暗的禁地内，被数十条铁链束缚在中央的魔石，散发着血红的光雾，无数贴在锁链上的符文，竟慢慢燃烧起来。
没过多久，所有符文皆化为灰烬掉落在地上，魔石内血红色消失，一团黑雾从魔石中溢出，直至脱离魔石飘在半空中。
魔石也随着黑雾的离开，变成一块毫无魔气波动的黑石。
黑雾停留数秒的时间，便直奔王曜所在的房屋。
于此同时，道源仙宗后山一处秘境内，突然散发耀眼的光芒。
梦境之中，王曜再次梦到了入魔时的场景，只是等他回到家，发现找不到父母正悲痛欲裂之时，父母从外面回来了。
梦里王曜并没有之前的记忆，顿时喜极而泣扑到亲人跟前，接下来的情景则与王曜每次回家差不多。
吃家里美味的饭菜，与家人温馨的互动，偶尔做做家务，玩玩游戏，过着清闲的生活。
但日子也不全风平浪静，好多次亲人发生意外，当他要暴走的时候，却突然变成有惊无险了。
可似乎所有事只要过去了，他都没太多影响，吃过晚饭，碗也不洗没心没肺的跑去玩王者了。
王曜操作着他的村服第一瑶妹，正打算从下路跑到中路去蹭线，河道中突然走出一个身影。
“快来和妲己玩耍吧～”
当这道身影再次回到草丛，王曜的屏幕已经变成灰色，而瑶妹的尸体躺在河道上一动不动，无人问津。
一股怨恨与恼怒在心中蔓延，打开聊天窗口。
【妲己你个草丛婊，给我等着……】
梦境之外，王曜身体一丝黑气飘出屋内，融入进窗外的雾团之中。
正打算拉自家野王去中路找妲己复仇时，一道浑厚的老年声音突然响起。
“道源圣子王曜，速速来见本尊！”
……
直击心灵的声音，让王曜从梦中转醒过来，坐立起来一阵恍惚，意识到又是一场梦，不免有些失落。
也察觉自己身体似乎很虚弱，仿佛被掏空一般。
“道源圣子王曜，速速来见本尊！”
声音越发清晰，带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如同仙乐一般。
应该不是冤魂索命，王曜这才松了口气。
打算出门看看，放任声音一直响，他也不得安宁。
……
打开房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萝莉女孩站在门口，王曜有种熟悉的感觉，这长得与王者中瑶妹这个英雄太像了，连头上的鹿角都一模一样。
王曜吓得后退了几步，神情非常震惊。
“你……你你！……何方妖孽？”
指着面前的瑶妹，王曜说话变得口齿不清。
印象中，道源仙宗内可没有任何人或者妖，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而且心底那道声音也还在继续。
诡异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适应不了，表现得又惊又怕。
门外的“瑶妹”并未说话，见到王曜不解的表情，随即又变化成一只小鹿。
这是只鹿精？王曜大胆了些，缓慢的走向前去。
一只小小的妖精而已，虽然自己也打不过，但对方好像也没动手的意思。
“你还是变回那个小女孩吧！”
它似乎听懂了王曜的意思，瞬间变化回瑶妹的模样。
这只鹿精不知道会不会说话，就一直看着王曜，嘴角在流口水。
王耀顿时又慌了，只能瞪着对方，片刻的僵持后，王曜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朗声说道。
“家人们有人在吗？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鹿精，请问要怎样和妖精打招呼，才不会被吃掉？”
“在线等，挺急的……”
各大仙门禁闭室内，本来看守阵法的弟子差不多都睡着了，王曜这一嗓子，吓得所有人睡意全无。
能被宗门处罚进禁闭室的弟子，大都不是啥泛泛之辈，至少起床气都挺大的，可看到是王曜这厮，又不太想和他扯皮。
通过阵法看到王曜的处境后，顿时心领神会，不怀好意的耐心建议道。
“我们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首先，鹿精没主动攻击你，说明它进食还是有原则的！”
“其次，这鹿精长得这么可爱，你也不忍心让他挨饿吧！”
“最好的做法，就是卸下自己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啥的扔到它面前，它既能尽快填饱肚子，你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这特么什么馊主意，王曜当然一个字也不信。
“我就不能转身去拿吃的，然后递到它面前吗？”
“这边不介意你这样做，你转身瞬间，它有可能偷袭你！”
一堆胡说八道的建议，让王曜没那么害怕了，思路也打开了不少。
“要我说，你直接抡起拳头和它打，这鹿精看起来就很弱，一拳下去能哭很久。”
“附议！打不赢也没关系，你的英勇事迹我们会牢记心里的，等你被吃掉之后，我们上报宗主，给你立个纪念碑！”
“对对，给你建个庙都行，你就放心的去吧！”
“请王圣子赴死，可享太庙！”
……
越听越不对劲呀，这群人怎么都在盼着自己死啊。
王曜定睛看着面前的鹿精，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只是饿了。
转身去柜子里掏出没吃完的肉食，拿到鹿精面前。
鹿精上前嗅了嗅，摇了摇头，汪汪大眼睛又开始盯着王曜。
“王兄你傻呀，鹿是吃草的，修炼成精也不吃肉啊！”
不吃肉，还特么的让我卸胳膊。
“你们的良心哒哒滴坏！”
王曜找来一些果蔬，这鹿精还是不为所动，又拿出各种的食物，甚至灵石都丢到它面前，依旧没法引起鹿精的注意。
酷似瑶妹的路精，从出现那一刻开始，痴痴望着王曜流口水的模样，就没有改变过。
王曜无语了，也尽力了，就当鹿精天生就是这副流口水的模样吧，反正不是馋自己身子就行。
“道源圣子王曜，速速来见本尊！”
声音愈发强烈，有种快要震碎心神的感觉，王曜知道拖不得了。
先把鹿精的事放一放，走出门外，看到道源仙宗后山一束光芒直穿云霄，声音的方向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记忆中快速搜索过去的路线，找到连通的空间阵法。
用了不少灵石，转了好几个空间阵法，才到达发出光芒的秘境附近。
当王曜走出传送阵法时，一团黑雾在身后不远处凭空出现，慢慢凝聚成鹿精的模样，快速跑到王曜身后。
冲入云霄的白光缓缓下降，化为点点星光洒落下来，汇集到鹿精身上，将它严密包裹起来。
王曜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鹿精身上的光芒洁白而刺眼。
正当王曜想转过身去，避开这耀眼的光芒时，悄无声息，鹿精身上的光芒消失了，之前光芒仿佛是一种幻觉，就好像没存在过。
而心中那道声音，立即变得虚弱了很多，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让王曜觉得，再不赶过去就见不到了。
“老头你要撑住啊，我马上就到！”
“……”
心底那道声音迟迟没再响起，赶路到一半的王曜有些疑惑，转而有些惋惜。
“我还是晚了一步！”，转身就要往回走。
“孽障别走，赶紧给我滚过来……”
最终，王曜还是来到了秘境之内，印象中这里本是一处普通洞府，此刻却变得非常广阔。
当王曜踏入秘境那一刻，外界的监视阵法也在同一时间失灵。
一路看热闹的弟子顿觉大事不妙，纷纷联系各种宗主与长老。
中央圆台之上，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虚影，神色凝重的看着王曜，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鹿精。
“道源仙宗，到底还是亡了！”
老者仰天长叹一声。
“也罢，这是天意，荒元界终究躲不过这场大劫。”
“老头，别打哑谜了，你是谁，叫我来有啥事？”
王曜有些心虚，第一句话看得出，这老头已经知道他们道源仙宗圣子被人夺舍了。
发些狠话壮壮胆，就算被弄死，死之前还能嚣张一些也不亏。
“每逢有天外来客，都会将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而对于两位，老夫也无力制止了。”
“小友大可放心，老夫不会加害于你，至于你身后那位，老夫也奈何不了。”
“老夫乃道源仙宗创始人，道源真君，魔石出世，本座残留的意识自会苏醒！”
“魔石啥时候出世了？”王曜疑惑的询问道。
“你身后那位就是！”
刹时，王曜细思极恐，额头冷汗直冒。
立即躲到老者虚影后面，指着鹿精，颤抖着说道。
“大佬，快，将它封印回去！”
“老夫无能为力……” 虚影语气平静的说道。
“啊……不是吧？你在它出世的时候苏醒，不就是将它封印回去的吗？”
“不是！”
“那你残留意识，这时候苏醒来干啥？”
“数万年前，荒元界修士已倾尽所有资源，用于封印天外的五颗魔石，即使如此，也不能将其完全封印，每过千年，都会因魔气外泄的发生一场范围可控的灾难！”
“而如今，魔石的封印已经脆弱不堪，再过百年，所有魔石都将破出封印，给荒元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所以你苏醒过来就是看戏的？”
“吾辈修士已无计可施，后继修者也因资源不足，远远达不到将魔石封印的境界。”
“与魔石一同苏醒，要说是看戏也没错，同时也想亲眼看看，罔顾苍生，为何天道如此薄凉。”
老者虚影望向苍穹，眼神尽是不解与迷茫，同时透露出对天下的怜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