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羁绊
何念念蒙头起床上课，又是诸事不顺的一天。
十三四岁时犯过的蠢，在此刻又重现了，她的梦里回到了那个时代，梦见了高觉兴，初中的数学老师。
何念念觉得很搞笑，这一切的起因只是一场梦，她不禁回想起。
高觉兴真的符合了教资笔试综合素质里面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的一大部分。
毫无疑问，他算的上一位良师，在何念念脑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他那时四十多岁吧，不是班主任，他走路的步伐总是轻快的，一米六，脸上总是很干净，没见过他留胡茬子。
有点阴柔派的感觉，记忆中他就是很负责很负责。
他特别注重学生的成绩，关注到了每一个人。
数学方面，直接就划分成了“三六九等”，何念念和江小莱是下等。
她们成为了同桌，按成绩划分还成为了最后一排的常客，那么关注她们的一定是高觉兴，所以他一定给了班主任提了建议。
他比任何老师，包括班主任都还要关注学生。
这样子的座位分配要么积极向上，奋起直追，提高成绩，要么就是自暴自弃，浑水摸鱼，不负责任。
何念念她们是前者还是后者，走向了一言难尽的后者，她们理所应当对高觉兴心生怨念。
日渐颓废，尽管高觉兴没有彻底放弃她们后排一众人。
她们自习课时还会聊天，有一次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何念念说了一句，以后还要嫁人呢。
高觉兴听见了，他还回了头，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何念念卒，她觉得很丢脸，也确实应该丢脸的。
……
过了不知道几个月，何念念坐到了倒数第三排，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小学门口买的十字绣，上数学课也在那里悄摸的戳戳戳。
被高觉兴发现了，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手还被针扎了，他面露愠色，没有发作，转身继续去讲课。
何念念该卒。
……
何念念和江小莱成了前后桌，她们晚自习数学课上吃口香糖。
高觉兴不太能分清何念念和江小莱，因为她们老是腻在一起，他不太记得住名字。
他一脸严肃的停了下来。
前排的人随之悉悉索索，碎碎念，“又是谁啊？”
他在课堂上指出，“江小莱，你还吃泡泡糖！”
江小莱做贼心虚，低着头处理了，何念念还探头探脑，以为自己没被发现。
高觉兴再说，“何念念！我还喊成了人家江小莱。”
何念念卒，她该丢脸的。
……
又是一次晚自习，被高觉兴留堂写作业交，江小莱的同桌数学成绩是可以的，给她抄了。
何念念就只能眼巴巴等着抄江小莱的，希望的曙光。
她那时候才懂得，她不是江小莱的“唯一”，她有更要好的朋友需要帮助。
她皱着眉头说：“张暖也要回家。”
不止何念念一个人走读，写完交了作业才可以走。
现在想起来那一瞬间她像个小丑了，至今为止在这段时间里，她都是。
她头也不回乱写之后交了上去，应付过去了。
胡编乱造的答案就像她的每一段感情，错得离谱。
……
江小莱呆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次的运动会，她玩了会儿去寝室睡觉了。
她告诉何念念，“你可以去寝室找我。”
那是何念念为孤独第一次哭，为自己哭，为了江小莱哭，她真的好喜欢她这个朋友的。
江小莱特别好，可是她不那么在意她。
还好啊，何念念那时看得开。
……
她现在就在想，就这样好好学习，过完那几年该多好。
学习是如此重要，她大好的学习机会她一天天去伤春悲秋，自怨自艾，实在愚蠢。
最起码要安静一点，不去犯蠢就是最好的，就算学不好，不要和别人产生误会就多好。
高觉兴初三被学习强制安排了一个班，全是学校的尖子生，他一开始很生气，觉得学校在压榨他，还不尊重他。
他一番义愤填膺，还给何念念她们班级说：“我的重心只会是你们！”
可学弟学妹们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不打动他，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极度负责任的老师，作为班主任，怎么可能不重视他的学生。
他食言了，不如以往关注他们了。
何念念松了口气，她有自知之明，她生来愚笨，学不懂数学。
中考过后，黎乔儿陪何念念去学校，她查分的密码出了问题，去学校找主任，刚好遇见了高觉兴。
他笑意盈盈，在办公室和她们聊了几句。
那是初中三年结束后的最后一面。
后来的后来，何念念和江小莱也联系上过，内心掀不起什么波澜了，都过去了。
高考结束后，何念念在菌子厂打工，那时分数也出了，大专也已成定局。
有一次她打车回家，半路高觉兴碰巧也上车了，在她右手边。
她庆幸戴着口罩，那时想的都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何念念每次都会被这个想法逗笑，真的没有脸面面对曾经的老师。
她能直视自己的人生，但她真的无法面对老师。
再说回高觉兴，何念念考普通话时抽到的我尊敬的人。
她脑子里闪过的草稿浮现，她尊敬的师长是高觉兴，她整理了思路，硬着头皮先说了感恩父母，尊重父母，再感谢初中的老师，她讲满了三分钟。
普通话的分数卡线过了二甲，何念念在心底真真切切的感谢高觉兴了。
……
她假期回家发现，高觉兴租房的地方离她家好近，何念念卒。
他肯定认不出她来的，他教过那么多学生， 不必记住何念念，也不需要记住。
转眼也过了四五年了，初中的学校作妖，曾经的班主任组织建微信群，让各人报备一下现如今的状况。
他说：各位同学大家好！母校今年迎来四十周年华诞！受学校委托，由我搜集统计毕业学生的就读信息或工作情况。诚挚欢迎你回家看看！
何念念当做没看见，不忍直视，她原本就想注销的账号，她对黎芙约定后的食言。
她将账号伪装成没有人用的假样。
何念念还是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