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见
“你到底扣着我干嘛?你不会以为你伤了我席蓦白会难过吧?你还不如当着他的面,割你自己一刀,他可能还会皱下眉。你是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时候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老子耳朵都听起茧了…哎哟!你轻点!”
绷带一圈一圈缠着,她淡淡说了句,“他为什么会昏迷?”
“你不是跳湖了吗,那傻子跟着你跳了一次差点命都没了。后面发神经又特么跳了一次,你两口子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肖瑜听见沉恩路骂苡曼,一脚踩在他撑地上的手。
“艹!”
“你们两个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啊!女孩子家家的身上居然随时揣着凶器。一个把我腿给割了,一个把我手踩了。我真是…”
“闭嘴。”
苡曼把工具全部装回了药箱让肖瑜拿着。
“起来,就刺了一刀,我有分寸。你自己不是医生吗?筋骨都没伤到,叫什么?”
他搭上她伸出来的手,一瘸一拐任她扶着走路。
“你就是缺心眼,把我弄伤了,是,我确实跑不了了,可你这不得还要来照顾我吗?”
沉恩路话真的好多,苡曼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再没搭理他一句。
又绕过一条巷子人多了起来。
前面有个男人在店门口贴了一张门面转让,他叹了口气转过来也没注意跟苡曼擦肩而过。
沉恩路小声嘀咕,“他撞你你怎么不生气?”
苡曼松开扶着他的手,走过去扯下了那张纸。看了几眼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手机铃声在巷子里回荡,他还没走远。
“喂。你是…?”
“你好,请问你是要转让门面吗?我接了。”
那个男人吃惊地听着耳朵的声音似乎在身后重叠。
他扭过头看见女人举着电话对着他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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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两点。
席蓦白停下敲击键盘的指尖,闭上眼睛单手揉捏着眼角。
“咚咚。”
昏暗寂静的公司敲门声格外响亮。
门被人推开,“席总,都两点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齐慈提着打包的夜宵走到了办公桌旁放下。
他看着杯里又空掉的咖啡轻叹了口气,“席总我先回去了。”
“嗯。”
门关上了,目光又落到电脑屏幕上。
半小时后他合上了电脑。一下子站起来,头发昏有些晕。
缓了会儿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
月光被云层遮掩,今晚的夜色比平时阴沉许多。
席蓦白刚拐弯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前面,刹车踩下汽车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的心脏似乎因为超负荷工作疯狂跳动着,再重新睁开眼睛,前面空荡,根本没有人。
他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别墅浑身疲惫,他倒在沙发就沉沉睡去。
身体好像也没有松快什么,慢慢皱起的眉头上冷汗密布。
一番挣扎他突然醒来,汗水浸湿了衣衫。他坐起来脱下外套上楼走进了浴室里。
热水从头淋下,一时间清醒了不少,刚刚的是梦境。
席蓦白垂头看向双手,上面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到一点血迹。
“曼曼…”
梦境中苡曼浑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还是那个梦,她还是怨他。
洗完澡他坐在卧室的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回过神打开桌上香炉的盖子,点燃了那抹香。然后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苡曼睡过的枕头埋上。
茉莉花香消失,曾经他最讨厌的味道,可是现在他也闻不到了。
都在提醒着他,她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直到整个屋子被香炉散发的味道侵染,他才再次睡了过去。
……
席蓦白的头疼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时常突然晕厥一会儿。
那天开会,开着开着差点倒在地上,还好齐慈扶住了他。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抬眸盯了站在桌前的齐慈一眼。
齐慈抿紧唇低着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
“喂,妈。”
“你应该知道我打电话来是做什么的?”
“知道。”
“木木,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你不用担心那群老古董说你坏话,毕竟我和你爸爸还在。”
“我没事。”
“好,那你明天回总公司吧。你爸想退休了,我也累了。分公司那边就交给以郗吧。”
他捏紧手机,眸子暗了下去。
“他还没有回去?”
“听说他在市找人,你没有帮他?”
“哦,是吗?他没有跟我提起过。”
“我叫小齐明天订机票…”
“可以了妈,我明天就开始休息。”
“明天?”
他捏了捏太阳穴,“我现在就下班。”
“嗯,好的。哦对了木木,妈年纪大了,记性有点差。以郗上周就回来了,还特意来家里看了下我。听说分公司那边的人说,你有了女朋友是吗?下次记得带回来我们见见面。”
“妈…”
“嘟嘟嘟…”
“齐慈。”
齐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席总您请下班吧。”
他从来说一不二,直直盯着他了几分钟,然后缓缓说着,“今天起,公司的大小事务你做主。不要再给我打一个电话,除非我主动找你。”
“席总…”
看着离开的背影,齐慈深叹口气。
唉,做人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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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女朋友?”
刘思坐在他旁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诶,说话啊你。”
“你除了管公司和你的鱼竿,你管过木木?”
席世诚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是哪家的女儿啊?”
她放下茶杯从挎包里翻出几张照片递给他,他高兴地拿过照片后表情越来越拧巴。
“这是什么?没一张正脸?就只能看见是个长头发。”
“这已经是我截图到最清晰的照片了。”
席世诚本来没在意,刘思继续说:“以郗回来告诉我说,木木跟她结婚了。”
一声清响,手里刚拿起的茶杯摔在桌上,他满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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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停下来,脑中就会被一个身影占满。
起风吹乱他额头前的碎发,搭拢的棕色风衣也被吹开轻轻荡着。
澄琴湖,他来了无数次。一遍又一遍走过那日和她一起待过的所有地方。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微信收到沉恩路发来的一条消息――
[席总,(坏笑→_→)听说你被齐助理开除了。我在覃铖县,这里人杰地灵,要来旅个游吗?【图片】]
原本划上去的对话框又被他重新点开。
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两指不停放大着。
沉恩路发来他在餐厅落地窗桌边吃饭的自拍。
他真的没有看错。
照片上玻璃窗外走过的人,她露出手臂的确实是曼陀藤纹…
平静许久的心脏似乎很久没有如此欣喜地跳动。
他大步跑去停车的地方,立刻驱车前往覃铖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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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覃铖县。
沉恩路在他到这里时发了一个坐标就消失了。
席蓦白在原地等他大半天,消息不回手机也关机。
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不想再管他。
来这里,他是为了找回苡曼。
天色渐渐暗下,他漫无目的在这条街游荡。
一个身影突然从眼前掠过,无意间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四处张望,终于锁定那个背影时,浑身血液好像停止流淌一般。
她穿着温柔的粉色长裙,后背披着顺长墨发徐徐走在人群中。
“曼曼…曼曼…”他呢喃着,往她的方向跑去。
人行横道亮起的红灯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六十八秒的等待仿佛度日如年,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他马上跑进她背影消失前的那条小巷子里。
望着远处,他喘着粗气咽下唾液继续跑着,庆幸这里只有这一条路。
她在不远处停下好像在打电话。
耳边的电话刚放下,腰后就感觉被人冲过来抱住。
“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很轻,带着微微哽咽。
“我就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
“曼曼,我后悔了。”
他怀里的人转了过来,带着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大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陌生的相貌,陌生的声音…让他脑子轰地一下暂停。
全身僵住几秒后他立马松开了这个女人,但是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像要看出什么破绽。
“下次注意点,你再晚松几秒我就要报警抓你这个流氓了。”
小姑娘讪笑地看了看他,“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跟没见过女的一样?”
“抱歉。”他眼里的光暗下,语气淡漠。
猜想被打破,她根本不是苡曼。
眼前这个女人除了身形一样,还有…
“你身上的纹身,怎么来的?”
“关你什么事?”
她翻了一个白眼打算离开。
夜晚小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席蓦白快步上前把她推入另外一条巷里。
后背撞到墙壁,她痛得破口大骂,“你要干什么!你这个色批!流氓!放开我!”
似曾相识雷同的辱骂,她尖利的声音却吵得他头疼。
席蓦白淡然地掏出腰后的手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闭嘴。”
她听话的闭上了嘴,瞪着眼睛惊恐不已地看着他。
“我问你几个问题,实话实说我就让你走。”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的纹身怎么来的?”
“我…我去一家纹身店纹的…”
“你自己选的?”
“老…老板推荐的…”
“你用的香水?”
“老板送我的!”
他粗鲁地从她中指上面取下那枚钻石戒指,厉声问她,“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戒指,你哪里来的。”
“呜呜…”小姑娘被他吓到抽泣着抖个不停。
听见耳边子弹上膛的声音,她结结巴巴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是我捡的!纹身…也是老板…免费帮我纹的…她…她说这是…新产品…不伤皮肤,一周就会掉了…让…让我先试试效果…还…还给我了一笔感谢费…”
冰冷的枪口从她头上挪开,她瞬间泄气四肢无力瘫坐在地上。
“那间店在哪里?”
她抖着手指着斜对街那边的暗巷,“在…在那边a8街…37号…”
“轰隆”一声巨响,伴着两道闪电划破夜空。
他抬头望了一眼,棕瞳里落进两滴雨点让他眼睛泛着生疼。
……
雨下得很大,席蓦白走到这家挂着新店营业中的纹身店旁时,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屋里还亮着微弱的暖色灯光。
他伸出右手推门而入,一步一个脚印打湿了地板。
“欢迎光临。”
清婉的女声响起。
那一刻,他寂静许久的心脏抽紧,然后迅速松开肆意跳动。
柜台上坐着的女人,撑着头翻着书没有抬头看他。
在他走到屋子正中时,“砰咚”房门响了声,被外面的狂风刮过来合上了,连带着屋里的灯都一同熄灭。
短暂失明后,门窗透过闪电的光,照着屋里那个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正朝他缓缓走来。
还剩一步的时候,她停下了。
“苡曼。好久不见。”
他甚至没有询问是不是真的是她,也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就在那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曼曼…”
他再次开口时,身体不受控制已经迈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熟悉的温度萦绕着,很久没有出现的薄荷味又一次涌入她的鼻息。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而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已然不见,只有一股淡淡不知名的药草味。
她唇张启想要说话,却被他盯住机会深吻寻去缠绕。
呜咽微嗲,空气稀薄。
他吻得很沉溺,似乎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都诉说给她听。
很快他发觉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发软往她身上倒去。
意识消失前,听见她淡淡说了一句话,“席蓦白,你后悔的是什么呢?”
他心里想着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法开口闭眼睡去。
屋外还在下着暴雨,苡曼从屋里翻出雨衣给他穿上,将他扛着放到了门口早就准备好的车后座上。
她坐上驾驶座往郊区开去,来到海边的独栋别墅车子停下了。
屋里的人似乎等了很久了,迫不及待打开了门。
两个影子从里面钻了出来,“曼曼,你可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