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屁
“姑奶奶,这个一罐烧了我好多钱才制出来的!”
苡曼没理他,“小鱼把小悦叫下来,我们晚上去镇上吃饭不在家里做了。”
然后扯着珂乐衣角走出房间,“啪嗒”一声,顺带把他关在里面。
“喂!什么意思?”
沉恩路被锁在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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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机响起,把苡曼从睡梦中吵醒。
她闭着眼摸到床头的手机,手指一滑放在耳边。
“喂。”
听见声音她朦胧的睡意立刻清醒了。
“你…”
“嘟嘟嘟…”席蓦白手里的电话被挂断,他皱着眉头又拨了一次。
苡曼看着再次响起的电话,连忙跑下二楼。
“起来。”
沉恩路没理她,翻了个身。
她伸手抓起他的领子,被子掀起冷风袭来,他眯开眼看见披头散发的黑影近在咫尺,激灵地吓一跳。
“卧槽!什么鬼!”
苡曼把他丢回床上,手机塞进他的掌中。
“接电话,开免提。”
大脑转动这才听清声音是苡曼的,他摸索着开了灯。
“接电话就接电话,你不开灯大清早来吓我干嘛!”
他说着低头看来电显示――傻木头。
又脱口一声,“卧槽!”
电话停止响声,变成未接。
“打过去。”
她坐在床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沉恩路听话地打过去点开免提。
“喂。”
“沉恩路,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
“席总怎么会突然来关心我呢?是不是找到曼…嘶…”
他的手臂被掐了一下,苡曼威胁地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你怎么了?”
“没…没事…”
“姨昨天去基地找你,说你不在,刚刚打电话到我这了。”
“啊?我妈又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说这几天梦见你出事,担心你。”
“……”我妈可真神了。
“咳,我出去采风了,在个偏远小镇找到些新玩意。我待会儿就给她回个电话去。你也别担心我,我没…”
“嘟嘟嘟…”
那边没有听完他的话直接挂断电话。
沉恩路略显尴尬,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又被收走手机。
“沉医生,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哪能呢…”
“你继续睡吧。”
“咚!”房门无情地关上。
走到大门口,看见远处的车灯靠近。
珂乐下车,发现苡曼坐在门口。
“你今天起这么早?”
她莞尔一笑,“早安,可乐。”
“早…安…”两只手中提满药材,是赶了趟早集。
她伸手去接,“怎么一个人去买药?辛苦了。”
“没事。”她的手好凉,轻轻擦过碰到自己的指尖。
“苡曼。”
她愣一下,回过头看他,“嗯?”
“最近天气还是很凉,你…穿的太少了。”
低头看了眼,刚才匆忙下楼外套也没披,光穿着一层薄薄的米色打底衫和睡裤。
“我上去睡个回笼觉。你也回屋再休息下吧。”
珂乐站在门口看着她上楼直到倩影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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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苡曼身上的藤蔓已经平整,深色的纹路也变浅。只是她的身体好像变得虚弱。
“沉恩路,我家曼曼怎么越来越憔悴了?”
他端着一杯老鹰茶打开瓷盖吹了吹,美滋滋地喝下一口。然后靠在藤椅上慢慢摇着,格外惬意。
“喂,我跟你说话呢!”
肖瑜猛地一推藤椅,茶水尽数洒在他的衣服上。
“靠。”
他从椅子跳起来,水顺着外套滴落下来。
狼狈又无奈地边擦水边回她,“肖小姐,这是正常的。你见谁中毒了还能春光满面的?”
“庸医!”
“诶!你讲不讲点道理!”
骂了他肖瑜就跑到二楼去看苡曼了。
每次泡完出来,她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现在还很嗜睡,总是会躺上大半天才醒过来。
“曼曼。”肖瑜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
“都怪我,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应该极力反对你跟他在一起。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有什么事都是做完了解决了才跟我说。”
“曼曼,等你好了我们远走高飞…哎哟~”
苡曼被她念叨醒了,伸手轻轻推下她额头。
“我还没死,你天天跑来给我超度?”
“曼曼,你可不许胡说。”
她身子还有些软,往上蹭了蹭才坐直起来。
“小鱼,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准备伸手敲门,但在听见苡曼嘴里提到那个男人名字的时候,他头一回做出了这种让自己鄙夷的事情。
完完整整听完了二人的谈话后悄悄离开。
肖瑜听她说完,担忧的神色里透着无奈。苡曼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这次,你可不能再丢下我。”她抱上去。
苡曼揉了揉她的头,“不会。”
“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曼曼。”
“小鱼你好啰嗦,是不是因为和沉医生待久了?”
怀里的人挣脱出来,幽怨地看她一眼,“都怪他拿的这个害人玩意儿出来!我马上下去再好好骂骂他。”
房间立马安静。
她拿起沉恩路的手机翻看着照片,意外看见了几张他偷拍席蓦白的照片。
指尖放大,轻擦着屏幕,嘴边扬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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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她掐了下秦悦的脸颊,“好好准备下半年的考试。男人说话要算话。”
眼泪缩回去,他吸了吸鼻子。
“姐姐你等着我!”
“哎哟终于等到这天了。”
沉恩路高兴地回屋收拾行李。
苡曼熬过了这五十六天,毒素全部排除,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珂乐在厨房忙着给他们做最后一顿饭,客厅他们的谈话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饭后众人一起坐在院坝里看星星,他还是坐不住了。
“苡曼,我有话想跟你说。”
四人都一齐望向珂乐。
“好。”
两人走出院门到了外面田野小路上。
肖瑜和沉恩路面面相觑,只有秦悦嘀咕着,“可乐找姐姐有什么事啊?…”
……
她走在前面突然转身回头看他,头顶上的明月光辉洒下,她的周围好像多出一层淡淡白晕。
“你要回市区里吗?”
“我去哪儿,跟你没有关系吧。”她是笑着回答的,但是眼神却很冷淡。
珂乐想着,她就是这样。
有时薄凉有时温柔,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无论她凶狠,还是伪善,自己却从不觉得讨厌。
她总会莫名其妙吸引住自己所有的注意,会让自己控制不住地心驰神往。
“你努力逃出来,应该…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
他抿了下唇与她相视,“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得到的只有伤害,你能不能…不要回去了。”
苡曼静静站着,身边只有虫鸣不停叫唤。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
她…知道了。
“我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但…“为…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年纪…还是…”
他黯然,很是后悔,“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苡曼打断了他的自讨,“没有。你说的或许对或许错,但是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他终于问出这句话。
“你…是喜欢的他吗?”
“喜欢。”
他错愕,他没有想过她会回答他,还回答得这么果断不带一丝犹豫。
“喜欢有什么意义?在他之前,我还喜欢过另外一个人。”
上前两步抱了他一下,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僵硬着。
“可乐,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活着比大多数人幸福。”
她离开前像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们二十年前认识,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你呢。”
满足了他内心渴望听到的话,但是又很决绝。
二十年前…这是在告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不了解苡曼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他也不知道,席蓦白是做了多少事才能在她心里生根。
那根,不是爱也不是恨,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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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就送到这里吧。”
“好。”
他们三个在离市还有一大半路程的一个区县下车了。
沉恩路虽然不太明白苡曼这要回去又不直接的回去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接下来想干嘛,他也没什么兴趣。
“苡小姐,肖小姐。今天一别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沉某就先走一步了,有缘市再见。”
他提走箱子转身想走,没注意脚后跟被苡曼踩了一脚,“艹!”他踉踉跄跄往前巅了两步差点又摔地上出洋相了。
肖瑜咧着嘴在旁边嘲笑他,“沉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走了?”
他抱着箱子拧紧了眉头,“我绝对绝对。对天发誓,不会跟席蓦白透露一点。能不能让我回去,我的兔子都要饿死完了。”
“你的手机我都看过了,那些兔子不是你在养。你顶多是去那里定期烤兔下酒。”
他有些愠怒地摸了下口袋的手机,“苡曼你这是侵犯我个人的隐私权!”
“哦。”
难怪这女人上车前会好心地把手机还他。
“别一副这个样子,你手机里那些奇怪的癖好我没兴趣。走吧,坐了大半天车肚子不饿么?”
……
沉恩路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遇到这两个女人。
听她那口气还以为是她请客吃饭,结果自己掏钱不说,她还专门挑了一个高档餐厅,点了个最贵的三人餐。
“沉医生,不吃点吗?”
肖瑜扯下一只帝皇蟹的腿,优雅且熟练地处理着蟹肉,然后放进苡曼的碗中。
“呵,吃了十分钟了,没见你给我剪个蟹腿。是我掏的钱,你也不知道对我好点?”
肖瑜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地给他也理了一根蟹肉放碗里。
“吃吧,小气鬼。”
本来高高兴兴塞嘴里,又被她一句话气到。
正准备说她几句,“沉医生,沉家同席家攀亲带故,原本底子也不差。怎么你搞得这样拮据的模样,可怜兮兮?”
她从前和席蓦白去大厦顶楼的那家餐厅,进门服务费都得收一千,吃饭时她点的那瓶红酒也是十几万一瓶。
她讪笑看着沉恩路,这顿饭零头都抵不过,要是真坑他一次,瞧他可不得跟自己拼命。
肖瑜塞了一块糕点,也附和着说:“沉公子怎么这么落魄?别难受了,大不了我待会把饭钱转给你嘛。”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沉恩路真是受不了。
“沉家算个屁,我又算个屁。唉…”
他长叹一声,不是席蓦白扶持他的医学事业一路走来,他早就变成穷光蛋沿街乞讨了。
“你们也知道我家从商,可我不喜欢那些。在我选择学医的时候,我就被家里赶出来了。”
“沉公子不愿意回家继承家业,搁外边做清苦医生?”
肖瑜吃完一杯布丁打了个饱嗝。
“沉家那么多人排队,哪轮得到我。肖小姐,你们点这么多,麻烦给我吃干净!这都是我辛苦赚的血汗钱换来的!”
肖瑜假笑着把剩菜全赶进他碗盘中,“您辛苦了,您多吃点。”
“……”沉恩路很想扎她两针解解气,可惜苡曼撑着头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吃饭啊…你别看我,快吃饭…”
一顿饱腹后,他跟在她俩屁股后面陷入沉思。
都到这儿了,我马上偷跑回去给席蓦白一说…想都不用想,银行卡里保证会多出好大一笔巨款。
“唉…怎么不走了?”
他没注意前面她们停下来,撞到她的后背。
苡曼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诡笑,“沉医生。”
“什么…事…”
“你鞋带松开了。”
“啊?”他诧异看着苡曼蹲下去,好像真是要帮他系鞋带的模样。
但他确是记得自己是穿的皮鞋,怎么可能…
“啊!”
小巷子中响起了声惨叫。
沉恩路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右腿,怒火中烧地瞪着她。
“你!我好心请你吃饭,又帮你解了曼陀藤纹,你怎么能不分好歹用刀割伤我腿啊!我要是残废了,你!你…”
“我什么?”
苡曼好笑地抢过他身旁倒着的药箱,翻开拿出了消毒棉和绷带。
“别想跑。之后我会让你走的,但,不是现在。”
“嘶!轻点!”
这里偏僻,过路的人少之又少。沉恩路别无他法只能委曲求全任她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