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药浴
这时他眨着眼睛，露出可怜的神情，“曼曼不要啊，刀下留人。你找我来不就是想治身上的曼陀藤纹吗？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帮你了呢。”
见她没说话，又眨了两下眼睛，“真的！这是我私人独立研发的毒…也不是…就是个小玩意…”
苡曼坐回去刀子放在桌上。
“说吧，怎么治，要些什么？”
沉恩路终于敢大口喘气，语调也没刚刚那么夹了。
“很简单，就是费时间。我把药方给你，你去让他们按着抓药来，然后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把毒素排出去。”
“有多慢？”
“这可说不准啊。”
他伸手拿红提的手被她打落。
“真小气…不吃就不吃…”
他打开桌子上的箱子，从最底下翻出一份药方递给她。
“喏，保证药到病除。”
苡曼收下了，他提着箱子转头准备离开。
“咚！”
看见大门被合上，他扭头问她：“曼曼，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席蓦白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
“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嫂嫂你猜猜看。”
苡曼不接他的话，“我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不是吧！凭什么？”
她指腹摩擦着刀刃，淡淡回他，“你这个嘴巴，还是待在这里严实。”
秦悦上去搜他身。
“干嘛！别碰我！”
“姐姐找到了！”
他把沉恩路的手机放在了苡曼手旁桌上。
“我去，嫂嫂你这是打算要玩什么啊？”
苡曼瞥他一眼拿着手机就起身上楼不再理会他了。
“沉医生这边请。”
珂乐朝左边的空房伸手，沉恩路在三人注视下，被迫走进了房间。
……
第二天，珂乐开车带着他们去赶早集。
沉恩路想跑路的心被苡曼斩断，腰后的刀子一直抵着他没有松过。
就算人潮拥挤她还是紧紧靠在他身后。
从中药铺子里出来，门口就剩珂乐一人。
秦悦和肖瑜乱跑去看新鲜玩意了。
“哎哟嫂嫂，刀子能不能拿开点啊。你对我这么体贴，我怎么会跑呢你说是不是？”
“走吧。”
苡曼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
“等等！”
她冷漠地回头看他，眼神里很是不耐烦。
“嫂嫂，你也带我逛逛呗？乡下赶集我还从来没有瞧过。”
“可乐把车钥匙给我。”
“哦。”他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带他去找小鱼他们，待会你们一起回来。”
“你不和我一起去？”
“你不跟我们一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询问她。
苡曼把头上黑色渔夫帽扯得更低，灰色大衣上的黑色围巾理了理。
“嗯，你们去吧，我先回车上休息会。今天起太早了。”
她语调疲倦，吐字的热气从口罩上面断断续续冒出来。
沉恩路往前走到苡曼身旁，胳膊突然搭在她肩上，“诶嫂嫂，你就不怕我溜了？”
“再让我听见你这样叫我，我会先割了你的舌头。”
“所以你更喜欢我叫你曼曼？曼曼，席蓦白要是知道你先见到的人是我，肯定气个半死…哎哟！”
他的脚背被人狠狠踩了两脚原地跳着。
药铺很偏周围人少，倒是没几个人看他。
苡曼冷哼一声，“你和他不愧是兄弟，真是一样烦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他哪有我热情体贴幽默风趣讨女孩子喜欢啊。他就是一个死木头！”
苡曼朝他招了下手，“干嘛？”
沉恩路一愣一愣地头低下，然后立马被苡曼捏住了耳朵。
“松手！松开！我错了！错了！”
耳朵好像要从自己头上分离一样，他痛得呲牙咧嘴，耳根红得滴血。
“最后一次警告你，好生叫我名字。”
“我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
“我真知道了！”
沉恩路痛的生理眼泪都快落下了，眼见苡曼松手他赶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怨怼地看着她。
“你这女人，我都不知道席蓦白到底喜欢你什么。”
苡曼又朝他走了半步，他条件反射后退半步。
“躲什么？”
他使劲摆头。
“他为什么喜欢我？”
他使劲点头。
“我也想知道呢。”
“啊？”
……
她提着一大包麻布口袋的药材回车上去了。
沉恩路被打趴在地上浑身是灰土。
秦悦和肖瑜逛完一圈正好回来，“哟，这是沉医生？我只见过王八上岸，没见过你这样阵仗呢。”
她说着旁边两人笑出了声。
“被曼曼揍了吧，活该！你肯定是管不住你那张臭嘴！”
沉恩路抬起头，平静地盯着她，“怎么？我打不过她，你觉得我没办法收拾你吗？”
肖瑜皱眉感觉到一阵恶寒，厚厚的衣服里面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敢动我？我马上回去告诉曼曼！”
刚起身脚踝就被人死死捏住。
“干嘛！”
“肖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去打小报告行么？”
肖瑜盈盈笑着又蹲在他眼前，“好处呢？”
“哈？你别跟老子坐地起价。”
“这样吧，你欠我三件事，以后在曼曼跟前，我还会保你替你说好话，怎么样？”
“保我？”他一脸不屑。
肖瑜弯下身子，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一只手搂住他的头，然后贴近他耳朵小声说：“曼曼已经对你动了杀心了。沉医生，在席蓦白心里，你重要呢还是她重要呢？”
沉恩路啥都不怕，唯独怕席蓦白这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不过是沈家那么多孩子里最不受人待见的一个，席蓦白可是席家的宝贝。
宝贝的宝贝…他算个屁。
心里不禁默默流泪，“好，肖小姐我答应。”
肖瑜双手挽着他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沉医生合作愉快。”
沉恩路看见还在自己臂弯间的手，反应过来刚才她还离自己那么近耳语，心吧就莫名其妙跳动的频率偏高。
不过这也没什么，马上自我诊断，应该是被她说的那些话吓的，倒也没往别处想。
这个嘴炮王者，整天沉迷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剂，加上说话肆无忌惮胡言乱语的，贵圈里没几个女的喜欢他这种怪咖，更别谈哪个自愿同他接触什么。
“我叫沉恩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突然做了个自我介绍。
肖瑜也没多想什么回了他名字，“肖瑜。”
她说完一手挽着一个往前走，“沉医生别想跑路哦，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三人背影远去，“啧，真有这么牛逼？”他连忙追了上去。
―――――――――――
苡曼在车里睡得很香，他们没有叫醒她，直到车开到家门口，肖瑜才轻轻晃醒了她。
“曼曼，下车啦。”
她下车后就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只是…
“可乐？”
“嗯？”
珂乐呆呆的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轻笑着说：“这套衣服挺适合你的。”
“嘿嘿，曼曼我给他挑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苡曼戳了她额头一下，“胡说什么你。人家可乐一直阳光帅气的，你这衣服是锦上添花。”
珂乐静静看着她俩没有插话。她…是在夸我吗…
“小朋友！过来烧水！你这灶台我搞不懂！”
“哎呀沉医生，你别乱搞了！待会厨房都要被你烧了！”
珂乐连忙跑进了厨房。
苡曼挽着肖瑜，多盯看了他的背影几眼。
……
为了给苡曼药浴，专门在镇上单独买了个可折叠的浴桶。
沉恩路指挥着珂乐和秦悦两个，从厨房大锅里接出一桶接一桶的药水倒进浴桶里。
“你记住了，进去以后必须泡满半个小时后才能出来。一天一次，五十六天，少一次都不行。”
“少了会怎么？”
沉恩路扬起奇怪的笑，“不会死，就是会生不如死。你身上的皮会全部烂掉，但是你死不了。”
肖瑜听着瞪大了眼睛，“沉恩路你别吓唬我家曼曼！”
他听着肖瑜直呼他全名有些不高兴，“谁吓唬她，我是认真的告诉你们，一旦开始，缺一不可。”
“好了小鱼，我就待在这里每天按时泡没事的。”
肖瑜担忧地看着她，沉恩路推着她走下楼。
“别耽误嫂嫂治病了，走，我们下去嗑瓜子等她。”
秦悦跟着他俩下去了，珂乐待在门口没动。
“可乐？”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她，苡曼轻轻碰了下他胳膊他才回神。
“怎么了？”
苡曼浅笑着，“可乐我要进去了，你也下去吧。”
“哦。”他应了也没走。
“咚。”
门关上了。
他看着屋里的灯开起，乳白色门框中间磨砂玻璃映着一个人影。
满脑子想的都是沉恩路那一句“生不如死”。
苡曼褪下衣物迈进桶里，水温很合适，她这时还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十分钟后，她突然觉得身体像是被无数细针刺穿了一样，痛得她满头大汗。
眼睛紧闭着蹙眉，双手死死捏着桶边不停发抖。
“啊！”
珂乐被惨叫声惊住，一秒过后马上敲起了门，“苡曼！苡曼！你还好吗？”
楼下三个人听见了动静，也闻声上来。
“曼曼怎么了？！”
“沉医生？怎么回事啊？”
沉恩路走在最后面吊儿郎当地双手环胸。
“正常的排毒过程。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进去打扰她。我说过了，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厕所里的苡曼已经痛到晕厥，后背无力地靠在桶边麻木不仁。
“咚咚。”
“苡曼，半个小时到了。”
沉恩路在门口提醒她。
她没有睡过去，剧烈的疼痛感一直迫使着她的神经清醒过来。
“好…”声音微弱。
在她起身时，她看见原本棕褐色的药水被染成了红褐色…皮肤上凸起的藤蔓纹路也平下去了不少。
好在承受折磨是有回报的。
苡曼换好衣服打开门，虚弱的脸庞勉强扬起朝他们笑了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
珂乐说了一句，默默走进厕所想把药桶清理了。
“待会我来吧。”
“曼曼，你还是好生休息吧！”
苡曼盯着厕所里的人，他倒掉了脏污的药水后撸起袖子打开水管准备清洗。
珂乐没注意走过来的人，水管的水溅了她一身。
他撇眉，“对不起…你快去换衣服。”
却没人料到她抓起珂乐的左手抬高了瞧。
珂乐反应过来挣脱了她的手。
“沉医生。”
苡曼转过身冷冷看他。
“嫂…苡曼，那是他和我的交易，你这怎么能怪我呢？您要是早点让他告诉我，他是您派来找我的，我也不至于…那…什么吧…”
“下次我会说到做到，把你那双手砍下来。”
她说着，伸手用力抓起珂乐的手腕牵着他往外走。
“小悦把厕所收拾一下。”
“哦。”秦悦很单纯，根本没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着苡曼的话，乖乖进厕所打扫卫生。
看着下楼的二人，肖瑜白了他一眼，“沉医生，你真的是太有能耐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
“呵呵…”肖瑜无语地跟着下楼，不想搭理他。
……
珂乐就这么被她牵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她走到沉恩路住的房间，打开药箱不知道翻着什么。
拿到一瓶瓷罐，外面贴写了标签疤痕膏。
她推他坐下打开了罐子。
“他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回来不告诉我？”
苡曼食指挖出一小块轻轻涂抹在珂乐左手密密麻麻的针孔上。
不知道沉恩路打了些什么，那些针眼不似普通注射后的痕迹，而是表面坑坑洼洼结疤经久不愈的样子。
“没事的。”
她抹完药，习惯性往上吹了几下。
凉幽幽的微风，吹到他心底荡出了水花…
苡曼轻叹了口气，“你就比小悦大几岁。有什么事不要总一个人扛着。我和小鱼都会帮你的，毕竟也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沉闷窒息，嘴刚张开，“苡曼，我…”
“哎哟我的天！”
沉恩路一声打断了他。
“你居然拿我这宝贝给他抹，你抹就算了能不能少挖点啊姑奶奶！”
苡曼把瓷瓶盖好抛向空中。
沉恩路瞪大眼睛一跃稳稳接住它捧在怀里，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