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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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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云舒梦到张逸浑身是血的样子回到璧山。二人正要说话,张逸却一头栽倒在地上。古云舒大呼一声,急忙冲过去,想要伸手去扶,身子用力一挺,猛然起身,就这样在睡梦中惊醒。

    古云舒醒后只觉得心跳加速,一阵头晕目眩,她只好趴在床头,闭目调息。待到心跳平复,气息顺畅,这才伸手去归拢散乱在额间的发丝,触手一摸这才发觉,额头间的发根已经被冷汗浸湿。古云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着被她吵醒的张紫丞,露出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噩梦,竟把你也吵醒了!”

    张紫丞皱了皱眉头,满脸关心地看着古云舒。他并不在意被吵醒,他只是有些担心他的娘亲。“你又梦到我爹了?”张紫丞关切道。

    古云舒低头叹息道:“我梦到了你爹浑身是血的样子,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张紫丞安慰道:“你不是说我爹的武功很高吗?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而且,梦里梦到的都是与事实相反的不是吗?”

    古云舒也自我安慰道:“希望如此吧,希望他此去洛州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江湖上最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人心。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古云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一夜辗转难眠,生生挨到天明才昏昏睡去。只是她刚刚睡下,张紫丞却又醒了。

    古云舒道:“又要和你师父去爬山了吗?”

    张紫丞道:“已经寅时了,我即刻就要走。我走之后,便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你正好可以安心休息了。”

    古云舒浅浅一笑道:“你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努力!但是,你比你爹更有天分。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超过你爹的!”

    张紫丞气馁道:“我现在连我师姐都打不过,更不必说和我师妹对打了。我师父评价我们三个里面,最不中用的就是我了,要是被我爹知道了,估计会气的揍我吧!”

    古云舒揉了揉张紫丞气馁的小脸,鼓励道:“个人的天赋和悟性,确实决定了他武学的修为和高低。但是后天的勤奋和努力,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你只要有一个想要变强的心,就一定可以不断的超越自己,战胜所有的人。”

    张紫丞鼓足勇气,振奋道:“我首先要打败的就是薛紫芸,她还想当天下第一!门都没有!”

    古云舒微笑着拍了拍张紫丞的肩膀,催促道:“快去找你师父吧,别让他等地着急了。”

    张紫丞点点头,提起冰清剑便出门去了。张紫丞的肩膀还很稚嫩,背影也很单薄。但他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

    观云峰,如今古魃带着孩子们往返一趟山顶,仅需要两个时辰。寅时出发上山,辰时末便已经回到了山脚。

    只是今天在回庄的路上,意外遇到两辆马车堵住了去路。

    古魃审视良久,原来因为此处的山路由宽变窄,两辆马车却偏偏要并驾而走。一直走到了窄处,二车居然都不让路,硬是挤在了一处。

    这两辆车,左边的车上坐着一位十岁的少年。右边车上坐着一位九岁的少女。二人一见面便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话里的意思都是在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少年男子名叫侯月白,身着紫锦望月长衫,腰间系着一块古玉,上有龙纹,乃是紫微初年的龙纹古玉,距今已有七百年的历史了。

    少女名叫朱妤然,身着鹅黄小衫,下摆绣着彩色祥云。脖颈间戴着一串红珠项链,项链上还坠着一块儿红石。这种红珠又名南红,乃是用千年玉石打磨而成,仅一颗就要万两白银。这少女玉颈这一串南红至少也有数十颗,而这南红所坠的红石更非凡品,竟连古魃都不知出处。

    众人只听到侯月白指着车上的镖旗颐指气使道:“你是谁家的丑丫头,连本少爷的马车都敢挡!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梦溪钱庄的镖旗吗?”

    再看被骂的这个少女,其貌非但不丑,简直美若天仙。小小年纪五官已经出落得十分标致。加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实在是让人心动。

    朱妤然双手叉腰,盛气凌人道:“我当是哪个家族的纨绔,原来是洛州梦溪钱庄的小子!别人遇见你也许会让你三分,可我江南九曲塘偏不卖你这个面子。你又能怎样!”

    侯月白道:“小爷行走江湖,还从没遇见过比我还横的。你是九曲塘的哪个?报上名来!”

    朱妤然十指如玉,抬手指着颈间南红得意道:“天下南红共有三十二,尽出江南九曲塘。九曲塘塘主朱子聪是我爹,我是你奶奶朱妤然!”

    侯月白简直被气的抓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这位,非但脾气比自己嚣张,而且她爹还比自己的爹更有钱,这都是侯月白始料未及的。

    “我还以为江湖上又出了什么少年英雄,后起之秀。原来不过是两个依仗着家族背景,觉着自己有个多金的爹爹,就可以目中无人的蠢货。”李若兮受父母的影响,自小就看不起这些世家的弟子。今日遇见了,自然忍不住要出言讥讽几句。

    侯月白闻言转过头来,打眼一瞧说话的李若兮,两只眼睛立刻便痴痴的呆住了。侯月白的整颗心仿佛被月老的红线给紧紧牵住,脑海里满满都是李若兮的样貌。

    朱妤然,李若兮,薛紫芸三女之中,长得最美的当属朱妤然。但朱妤然的美,骨子里透着高贵。令人望而却步,不敢奢望。而薛紫芸则是带着几分飒爽英姿,难以让人心生怜爱。独独李若兮,非但样貌可人,一双美目更是款款温柔,神态之中又似带着三分忧伤,柔情似水,让人怜惜。

    侯月白干咳了一声,急忙跳下马车,跑到李若兮身边道:“姑娘方才说的极是,我本是一个富商之子,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一些世俗纨绔。今日有幸,一睹姑娘仙容,在下不胜惶恐,我是真心想和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侯月白唐突佳人,惹得李若兮蹙眉一怔,心中略有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薛紫芸看出了李若兮的紧张,急忙出言拒绝道:“你小子给我退回去!你来我们薛家庄干什么来的?”

    侯月白被薛紫芸逼退数步,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战书对古魃作揖行礼道:“晚辈拜见地祖前辈,我奉家师之命特来下此战书,以全十年之约。”

    古魃食指一勾,隔空将侯月白手中的战书拘到自己手中。只见封面上写着司空尧的落款,便已知此人来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侯月白不卑不亢,开口答道:“晚辈侯月白,今年刚满十岁。”

    古魃点头道:“难得司空尧居然找了你这么年轻的弟子,倒也不欺紫丞年幼!你师父还对你交代了什么?”

    侯月白道:“我师父要说的话都写在了信中,内有约定的时间地点。还望地祖前辈,不要失约。”

    古魃道:“信已带到,你回去吧,告诉你师父,我一定会如期而至的!”

    侯月白望着李若兮,心心念念,岂肯离开。再次鼓起勇气开口对李若兮道:“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若兮!”

    轻声细语的三个字,却在侯月白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涛。

    “李若兮。”侯月白忍不住重复道:“你说你叫李若兮!我把这名字记在心里了,一生一世都不会忘的。我叫侯月白,你也一定要牢记啊!”

    李若兮蹙眉羞道:“你疯言疯语的胡说些什么啊!”

    侯月白认真道:“我这就要走了,我急着回去向师父复命。不过,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李若兮沉默不语。

    侯月白转身回到马车,勒住缰绳,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李若兮。终于驾着马车退出谷口,扬鞭而去。

    古魃众人目送侯月白离开,又对朱妤然道:“小女娃儿,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朱妤然跳下马车道:“我是江南‘九曲塘’朱子聪之女,朱妤然。今天来到薛家庄是为了拜见薛家家主。”

    薛紫芸好奇问道:“你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你爷爷?”朱妤然反问道:“你是薛素心的孙女儿?”

    薛紫芸生气道:“我爷爷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朱妤然反问道:“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为什么你爷爷的名字别人就叫不得?”

    薛紫芸捏紧拳头,跺脚道:“气死我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一个小丫头,又是晚辈,怎么能直呼别人的名字!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礼貌?”

    朱妤然满不在乎道:“哼!我从小到大,见谁都是直呼姓名,从没有人说过我不懂礼貌。”

    薛紫芸冷笑道:“那是别人看在你爹妈的面子,不屑和你计较罢了。别人嘴上虽然不敢得罪你,心里却肯定会瞧不起你。”

    朱妤然皱眉委屈道:“那你们呢?你们嘴上瞧不起我,心里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谁还不是个孩子了!朱妤然今年九岁,心智淳朴稚嫩,哪里又受过这等委屈。

    薛紫芸看着朱妤然委屈的样子,一时心软道:“我们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大可不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如果稍微懂一点礼貌,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朱妤然对李若兮问道:“那你会喜欢我吗?”

    李若兮耸耸肩,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至少不会讨厌你吧!”

    朱妤然忽然指着张紫丞问道:“你呢!你会讨厌我吗?”

    “你在问我啊?”张紫丞指着自己,惊讶道:“我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因为不懂礼貌,所以被所有人都讨厌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讨厌别人!”

    朱妤然噗嗤笑出声来,反问道:“你怎么不懂礼貌了?你也直呼别人姓名了吗?”

    张紫丞眉毛一挑,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张紫丞此言一出,李若兮尚能强忍住笑意,可一旁的薛紫芸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朱妤然被张紫丞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张紫丞撕成碎片。薛紫芸见状急忙缓和气氛道:“你叫朱妤然是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古鲲,你可以直接叫他古爷爷。这是我师姐李若兮,我师兄张紫丞。我叫薛紫芸,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爷爷,你将马车停在这里就好了,前面的山路太窄,马车是过不去的。”

    朱妤然冷眼看了一眼张紫丞,回到车里取了一个包袱,一柄短剑。对薛紫芸道:“麻烦你了,请你带路吧。”

    薛紫芸微笑道:“你这一旦客气起来,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五人结伴来到薛家庄,面见薛神医。朱妤然从包袱里取出书信,交到薛素心的手里。禀明来意道:“灵鸿山庄捉住了墨轩派的叛徒张逸,约定十月初五在洛州召开武林大会,邀请所有的武林世家一起到墨轩派讨个公道。”

    张紫丞勃然大怒道:“你们居然抓了我爹!”

    朱妤然见张紫丞面露狰狞,不禁心生恐惧,害怕道:“我没有抓你爹,抓你爹的是灵鸿山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张紫丞指着朱妤然怒吼道:“你就是来下战书的!”

    “我没有!”朱妤然委屈巴巴道:“我都不认识你,也不知道张逸就是你爹,我下什么战书!你冤枉我。”

    古魃责斥张紫丞道:“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你先去把你娘喊过来!”

    张紫丞指着朱妤然负气道:“就是他们这些坏人抓的我爹!”

    “去喊你娘过来!”古魃命令张紫丞道:“立刻!马上!”

    张紫丞见古魃动了真火,只好摔门离去,去找古云舒。

    古魃对朱妤然问道:“可不可以把信给我看看。”

    朱妤然看着古魃,感觉面前这老人不怒自威,实在让人不敢抗拒,便自然而然的将信递给了古魃。

    古魃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

    上书道:“敬拜薛素心前辈,晚辈朱子聪再拜前辈。近闻洛州孤氏,已擒拿墨轩派叛徒张逸。晚辈也曾为墨轩弟子,故而略知内情。墨轩派掌门古鲲,要挟江湖世家,派送门中子侄拜师学艺,实为掣肘。古鲲为了一己私欲妄图掌控江湖各大世家。孤氏次子,为古鲲所忌,遂遣张逸行凶,将孤远山筋脉损毁。事发之后,各大世家已陆续接回本家子侄。晚辈也借势回到了九曲塘继承家业。如今已有一女妤然,承欢膝下,已觉天伦。本不想再沾染江湖纷扰,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近日,灵鸿山庄广发请帖,邀请各大世家于十月初五齐聚洛州。此番聚会,灵鸿山庄志在与墨轩争雄。而我江南世家更应当守望相助,团结一致,坐观成败。古胜则助古,孤胜则助孤,从而屹立不败之地!”

    古魃反手将信纸丢给薛素心,不屑道:“朱子聪左右逢源,不可深信。张逸之事还需要详加查察。”

    古魃对朱妤然问道:“你是自己来的?你爹竟然放心让你独自行走江湖?”

    朱妤然解释道:“我是和师父一起来的,他说此处不便现身。便叫我一人进谷了。”

    “你师父是谁?”古魃继续问道。

    朱妤然道:“我师父是‘剑圣’独孤窈。”

    “独孤窈?”薛素心震惊道:“他居然肯收你为徒,想必你身上定有不凡之处!”

    古魃道:“你认识此人?”

    薛素心道:“独孤窈,早年加入墨轩派,拜古鲲为师学习剑术。此人嗜剑如命,却不喜言辞。他鲜有朋友,也从不与人争执。故而世人不知。但是,我却知道他的本事。因为我曾经见过他出剑杀人!单论剑术而言,此人举世无敌!”

    古魃质疑道:“举世无敌?你懂剑术?”

    薛素心道:“我不懂剑,但我懂人!他对生命的漠视,可以让他在出剑的时候毫无杀意,更加不会犹豫。他遇到强敌不会恐惧,屠杀弱者更不会心生怜悯。”

    “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朱妤然反驳道:“他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想不通问题的时候还会着急,做错事的时候还会沮丧。”

    薛素心也不争辩,反而对朱妤然肯定道:“因为你是他的徒弟。所以你身上定有不凡之处!才会让他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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