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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梦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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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归觉得自己对九郎已经不能再荒唐了,可没想到就连梦里也变得不堪忍睹。

    惊醒过来,叶归只觉得脑子里还残留着梦,余韵未散,面颊绯红一片,身子更是燥热无比。

    老色鬼冲破禁闭,他靠昨夜的梦境过了把瘾,此刻在通灵阵中同贪吃鬼们说着荤话揶揄叶归。

    贪财鬼道:“归儿子醒了,嗨呀……如此肖想那只鬼大人可算是做了回一本万利的买卖,春宵一夜值千金呐~”

    怕死鬼笑道:“啧啧……他在梦里还怕死呢,喊着‘不要’,又不要命的很呐。”

    听得耳根一红,叶归只觉得自己又烧了起来,怒斥道:“都回去,不然全部关禁闭。”

    几只鬼立马噤声。

    这时,调皮鬼听着吵闹声拉着爱哭鬼出来凑热闹,他们两个小鬼不太懂其他鬼为什么今天显得格外猥琐。

    他问道:“什么叫春宵?和夜宵是一样的吗?”

    老色鬼□□道:“哎哟……弟弟,这春宵啊可比夜宵好吃多了……我来……”

    说着不着边的话,他还冲调皮鬼抛了个媚眼:“让我同你说说你归哥哥昨夜的梦吧。”

    叶归怕他们没个把门的,急道:“别说了,小孩子先退下!”

    爱哭鬼却揉了揉眼睛,道:“归哥哥,你昨晚哭什么?明明不难过为什么还要哭?”

    不能再任由他们说下去了,火急火燎的进阵,叶归挡在两只小鬼身前,道:“哥哥梦见不好的东西了,你们回去。”

    老色鬼躺着以手捂嘴道:“对,是不好的东西,可恶极了,小屁孩一边去,你归哥哥那是疼的,你们不懂。”

    闻言,调皮鬼仰起头看叶归,一脸纯洁地问道:“归哥哥,谁打你了?是又做噩梦了吗?”

    贪吃鬼听着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对对对!只不过是你归哥哥做了恶,他呀……”

    说到这里他们几只鬼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贪吃鬼接着道:“归儿子好不快活,你们小孩别问那么多,赶紧滚蛋。”

    不能忍了,叶归回头挥手迅速飞出几张黄符关了他们一群鬼的禁闭,等再次转过来,调皮鬼也哆哆嗦嗦带着爱哭鬼跑没影了。

    回身,叶归坐在床榻上。

    他额前细细出了汗,明明是睡了一夜,却更困乏疲惫,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梦里荒唐,梦醒了自己就不该多想,通灵阵有嘈杂的声音,叶归的法力被鬼都压制听不清楚。

    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再拉自己回去,视线渐渐模糊,一滴汗从脸上飞快掉落,叶归眼前一黑便又入了梦境。

    梦竟然被操控了。

    从进入阴山的第一天开始,千离颜便认定了叶归是借尸还魂的废物神官,命令梦鬼在他额间播下梦种。

    本就有挥之不去的梦魇,所以叶归没注意过自己那些亦真亦幻的梦境,此刻被一股力量重新拉回去才有所察觉。

    仔细一听,有两个声音,像在争执又像是商量。

    “大人,他的梦种有色鬼加持,昨夜我敌不过,突然就化为异种了。”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大人,是那小子欲念太盛,此人必定淫邪!是个色胚子!”

    “算了,以后不用再种梦了,放过他。”

    那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又醒了过来,这一次叶归明白了自己的那些关于九郎的噩梦都是哪里来的。

    那声音分明就是千离颜那个蠢货,他给自己种噩梦种子,刚刚对他改观没多久又立马打回原形。

    收拾好心情,叶归思来想去,最后才发现自己又错了。

    去纵乐城,无穷见叶归来了,笑道:“军师,几百年了你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叶归不置可否,也笑道:“惭愧,昨日我也是关心则乱,却没想到一个将军,一个太子,做神时间差不多,自然是旧相识。”

    话未落音,“丁零当啷”几声,珠帘掀开,无穷身后的君复也走了出来。

    他垂首道:“原来将军口中的狗头军师就是鬼神大人啊。”

    待他抬眸。

    君复身着低调,两鬓樱珠小辫颇为佻达,见过两次面,可见其飞升时年纪尚轻,但这次看起来却沉稳不凡,笑容止步于嘴鼻,不达眼眸。

    叶归总觉他会变脸似的,每次都和上一次见面不一样。

    无穷当即设宴招待两位老友,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谈笑自如。

    水池里会食肉的鲛人装得眼神纯真无邪,依在巨石上鱼尾轻轻摆动,鳞片流光溢彩,轻吟浅唱,内房四角以其膏脂燃灯,长明不灭。

    君复饮茶颇为考究,他一人默不作声慢慢忙活,叶归同无穷不讲究那些举杯只当解渴。

    叶归道:“阴山外还有两位在等候,君复殿下可否尽早出山?”

    君复却慢吞吞地道:“不急,眼下那极恶定已知道天界有所行动藏起了来,我们现在出去与无头苍蝇一般,只需待到他进食,鬼尊感应到了再去也无妨。”

    无穷也道:“叶归兄弟不必着急,成大事必有人流血牺牲,那极恶早晚会现身。”

    话虽有理,但死了三十几人,皆算是无辜的凡人,叶归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无道理,眼下确实只能任由鬼虚子下一次进食再做打算。

    砂壶沸水,君复摇晃茶杯,丢去头茶又是一轮新的程序。

    在座三人各怀心思,无穷看似什么都不管,但他却同上神交往,看样子君复太子来过鬼都,还不止一回。

    叶归将第三杯茶饮尽,君复才举起第一杯,那之前的茶水明明是出自同一个砂壶,同一眼甘泉,但命运却天差地别。

    掩杯饮茶,君复叹道:“不错,是好茶,二位要不要一同品品?”

    没这个心思。

    叶归将杯子放下,起身道:“我喝不出个中滋味,先行告退了,还请君复太子尽快告知同雨神大人你已无碍。”

    话毕,叶归转身离去。

    无穷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哈哈道:“在下粗人一个也喝不出来好坏,太子殿下自个尝尝吧。”

    闻言,君复无声地笑了笑。

    一路走出纵乐城,到了紫竹林,叶归几番尝试通灵都没成功,洞府也不知在何处,没了通灵只好按之前九郎所言,闭上眼睛想他。

    可是……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有声有色闪现,叶归急忙睁开眼睛。

    九郎坐在石案前,道:“羽觞,你想我了。”

    身在洞府,叶归自在了许多,答道:“嗯,想不到这样也能见到九郎。”

    说着他便坐下,石椅冰凉凉的,叶归随手扯过一本书垫上。

    九郎放下笔,道:“可是见过君复了?”

    这话说的好似同君复认识一般,叶归奇道:“整个鬼都还有谁不认识他的?千里眼也认识吗?”

    九郎转身,镇尺压着厚厚一叠白纸,他将衣袖放下,道:“纵乐城便是他的手笔,无穷做上金鬼王也多亏他的扶持,离颜对神官大多一个态度,对他却说不上厌恶。”

    黑心包工头居然在鬼界名声还不错,叶归摇摇头,叹道:“好吧。”

    手撑在石桌上,叶归目光落在石榻上。

    …………

    悄悄收回视线,叶归咳嗽了两声,喉结滚了几转,正襟危坐,道:“眼下若是想捉那极恶除了守株待兔没有其他办法,九郎你要提前准备好,出了阴山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方便我保护你。”

    闻言,九郎挑眉道:“羽觞可是要与我同床共枕?”

    咳都咳不出来了,心知九郎心情好了就喜欢逗人玩。

    叶归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道:“住一间房,我打地铺,你睡床。”

    但九郎存心逗他,又道:“可是我害怕啊,鬼神大人不是答应要护着我么?”

    叶归一愣,道:“九郎你别再逗我了,我就是怕你突然变小。”

    闻言,九郎笑了笑点点头,道:“这回怎么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叶归走过去坐他身旁,道:“我天资聪颖,倒是九郎你,从小课业就不好,该多学学。”

    他拿起一张九郎写好的字,上头是首诗,叶归看了看觉得自己好像学过,脑海里一个画面电闪而过。

    那是自己在碧南山的时候,教书先生追着自己满院子跑,边跑边念,不过那时候没有心思念书只想玩,倒是九郎听得太多,最后居然将这首诗倒背如流。

    想来好笑,叶归将纸放下,道:“我们走吧,极恶要吃人我拦不住,但若是他吃了人,此消彼长九郎便要受苦,我想抢在前头将他拦下来。”

    九郎看着他,温声道:“好,闭眼吧。”

    叶归见他先行闭上眼,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既然九郎在避开自己,那肯定是有不得已原因。

    客栈里头三人在牛棚旁边,宝不二站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叶归对九郎颇为不好意思,想来他这一趟要防的太多。

    似在用眼神问询,宝不二歪头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叶归抱着手耸了耸肩。

    五人聚齐,九郎对外人,特别是神官没什么好脸色,君复向他微微颔首,漛尽笑和宝不二瞪大眼睛看叶归。

    叶归心道:“看我干什么?”

    这件事情是由漛尽笑包揽的,他二指夹起一缕长发,道:“诸位,鬼虚子暂时还未现身,才疏殿下给的法宝不多,我们可能还需再观望几日。”

    看向九郎,叶归道:“可有觉察到什么?”

    九郎摇摇头。

    阴山天黑了,宝不二年轻,精力旺盛喜欢闲逛,勃勃地想溜想溜进阴山,叶归再三嘱咐才目送他化了小儿面相再次进鬼都玩耍。

    回房间,还没走到自己和九郎的那一间,叶归路过漛尽笑门口突然就被一只手抓了进去。

    漛尽笑手指竖在面前,嘘道:“叶兄,我有事和你说。”

    叶归拂落他的手,道:“何事?通灵阵暂时不能用,坐下再说。”

    两人坐下,漛尽笑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一个圆圆的物件,造得精致复杂,里外两层,外面是镂空彼岸花纹,里头瞧不清楚。

    拿过手里看了看,叶归满是疑惑。

    漛尽笑凑过来,小声道:“这是血蛊,我向才疏殿下求来的。”

    叶归仍是疑惑,道:“有什么用处?”

    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向来蛊这种东西都被视为邪气阴毒之物,何况表面的彼岸花在天界不可能出现,所以哪怕是从天界流出来的也不能洗白手里头这个物件本身透出的诡异。

    漛尽笑自然明白,他道:“虽然我们天界的法宝多得数不清,但是我想过了,鬼虚子是极恶,捉他用法宝,但要找他的行踪却得用点其他东西。”

    叶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手里的血蛊,道:“你想……甩掉君复太子,对吗?”

    漛尽笑点点头,瘪嘴道:“嗯,他说什么现在是秋收需要布雨,哼……现在才想起来正眼看我,晚了。”

    手握住血蛊,叶归无奈地笑了笑,道:“尽笑兄,听我一句劝,若是君复太子肯追下人间来,至少证明他真心为他的信徒着想,而你的一举一动是否能无愧于心?”

    闻言,漛尽笑蹙眉苦思。

    叶归又道:“何不趁此机会冰释前嫌,不做朋友,和平相处也好,你说是不是?”

    漛尽笑泄气了,谈谈地道:“好吧好吧,我试试看。”

    血蛊在手,叶归想拿回去给九郎看看,还未说话,漛尽笑便懂他的心思。

    他道:“拿去琢磨琢磨吧,记得还我就是。”

    叶归将血蛊抛了抛,道:“多谢尽笑兄。”

    回房间,九郎正在看《鬼界编年史》,叶归坐下发现他仍在看鬼无心的那一页。

    合上书,九郎看着叶归。

    叶归摊开手掌,道:“这个九郎认识吗?”

    九郎向来不会大惊小怪,从容地拿起血蛊,他看了看,道:“鬼界的东西,灵气也很足,这是上天了一趟又给羽觞偷拿回来了吗?”

    叶归点点头,道:“算是吧,雨神大人说这是血蛊。”

    九郎微微点头又将血蛊还给叶归,温声道:“收好,别乱丢。”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哄人。

    叶归立即道:“我不会乱丢的,九郎放心。”

    话尽于此,叶归还想问问这血蛊有何独特之处,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之前千离颜在洞府里释放出来的几百只鬼魂。

    想到这里,叶归蹙眉道:“千里眼是不是有一只魂蛊?和这个长得差不多。”

    九郎点头,答道:“这是一对,鬼人居处可以买到差不多的。”

    如此随意?

    叶归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个香炉似的小铜球做工精细,鬼人居处里倒是有差不多的,但是手里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是真品。

    接着九郎随意翻了翻书,道:“魂蛊可存三魂七魄,血蛊则是保鲜血肉筋骨,若是想寻极恶只需要我一滴血便可找到鬼虚子的大致藏匿之所。”

    想不到竟然还是个宝贝,叶归立刻收进怀里,随手摸了摸却被一颗石子一样的东西磕到。

    拿出来一看,叶归喃喃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闻言,九郎抬眼一看,微微怔住了。

    他声音暗哑道:“羽觞……”

    叶归不明就里,抬眸道:“什么?”

    说着又将红豆放回怀里。

    九郎嘴唇微微动了动,片刻才道:“无事,该歇息了,你睡吧。”

    说到这个叶归就不太好意思了,虽然鬼和神都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是叶归比较特殊,体内万鬼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三天两头就要好好睡一觉才能承载这些。

    可是九郎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同寝,当然不能逼他,可是万一自己又胡乱做梦被他发现了……太丢人,想都不敢想。

    叶归只好硬撑着,道:“我不困,你不需要睡,我陪着你好了。”

    想着极乐罐里还有没看过的绝版小人书,正好拿出来同九郎分享。

    “哗啦”一下子倒出来,叶归开心的选了几本崭新的:“九郎,我们一块看看。”

    九郎无奈的看着他丢在地上的一堆书,上次给整理好了,还没多久又乱成一团。

    叶归将椅子拉过去,放下自己的宝贝小人书,道:“你看哪本?都是我的珍藏。”

    九郎随手拿了一本,道:“羽觞很喜欢这类书籍么?”

    叶归也翻开一本,随口道:“嗯,很喜欢,有时候我没钱典当了寿命也要买,你手里那本花了我三年阳寿,排队买的呢。”

    …………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气非常无所谓,叫人听了还以为折了阳寿是件不足为奇的事情。

    九郎微怒道:“你的阳寿还剩多少?”

    叶归正聚精会神看着书,珍藏版的内容有趣极了,他边笑边答道:“不清楚,反正死不了。”

    五百年来头一回气急攻心,九郎手上的书都快碎了。

    叶归却毫无察觉,直到房间突然冰冷,他打了个冷战才转头看了一眼。

    “九郎……”

    第二次见到那朵幽蓝色火焰燃出的莲花,叶归知道九郎真生气了。

    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叶归心一绞痛,捂住心口竟然疼昏了过去。

    梦里的自己追着一身紫袍的九郎,只有背影,无论自己怎么叫喊、哀求、都不管用,梦里和现实的那个人都生气了,不再搭理自己。

    “九哥哥,别走……”

    就没做过正常的梦,想醒也醒不过来。

    客栈的房间内,九郎见他晕倒立刻收回鬼气,将他放上床榻便坐回椅子上,鬼气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伸出手隔空将法力渡过去。

    不多时便听见叶归梦话,起身想握住他的手,但自己手脚如寒冰,碰到了只是害人罢了。

    设了一道屏障,九郎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收好了给他放回极乐罐里,这么多的书都是省吃俭用,甚至典当阳寿换来的,想必叶归是真的喜欢。

    做完这些,九郎叹了口气,对着屏障那边的人缓缓地道:“羽觞,极恶灭不完的,杀了一只还有一只,我终究还是没办法陪着你。”

    伸出手掌,从叶归体内揪出一只鬼魂。

    贪财鬼不幸被扯出身来,疼得啊啊怪叫。

    九郎将他放在手掌心,问道:“他到底还剩多少阳寿?”

    贪财鬼“哎哟”了一声揉揉脑袋,道:“你等等,我算算。”

    他从身后拿出算盘,半晌才算清楚。

    “还剩三万八千六百五十七年,怎么了?你要买么?”

    “……”

    还有这么多!

    九郎突然放心了,道:“不需要,他经常卖命吗?”

    贪财鬼知道面前这个鬼不好惹,老实作答:“还好,归儿子也就卖掉了四百多年的阳寿。”

    卖的也太多了,但是听到叶归还能活这么多年,九郎还是为他感到开心。

    贪财鬼看他一副欣慰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九郎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冷声道:“以后别让他卖命,若是缺钱便去阴山鬼神庙神像后取用,每月十五都会有人捐善款,听明白了吗?”

    算盘收好,贪财鬼摸摸肚子,道:“明白,放我回去吧。”

    将贪财鬼放回叶归体内,九郎沉默着将脚边的书重新翻开。

    叶归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痛哭飞奔也追不上,爹娘,九郎,自己被困在碧南山,宅子也塌了,山林尸骨覆土。

    只不过这次醒来不较之前那般痛苦,缓缓劲,叶归转头见九郎托腮侧脸看着一本书。

    上头都是图画,叶归不敢相信九郎居然在看小人书,而且他嘴角时而弯起,想必是看到精彩处不自觉高兴了。

    下床一头撞到屏障上,幸亏自己习惯了遇事不跑,不然这一下就该撞起个大包来。

    九郎感受到结界震动转过身来,手一挥撤去屏障,道:“又做噩梦了吗?”

    叶归揉揉额头,过去坐下,道:“习惯了,反正也没梦到过什么正常的东西。”

    九郎放下书想伸手给他揉揉,但须臾又调转方向拿起极乐罐。

    他道:“我擅自做主将里头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羽觞你收好。”

    接过来挂在腰带上,叶归看窗外天蒙蒙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抬手擦擦汗,想离九郎近些去去燥热。

    谁知自己刚一坐近,体内的老色鬼又不要脸的冲撞起禁闭的黄符。

    皱了皱眉,叶归看向九郎,道:“帮我个忙,九郎。”

    九郎点头道:“好,什么忙?”

    叶归捂住胸口,道:“说来有些羞愧,我体内住了只老色鬼,每回闻到九郎身上的鬼气便会冲动,还请九郎帮我将他镇压,能关多久便关多久。”

    体内的老色鬼一听却不依了,破口大骂:“谁?到底是谁不要脸?!归儿子你好毒的心肠啊!”

    脸上神色自若,叶归从容道:“麻烦九郎了。”

    九郎略微思忖后,道:“好,那我便进身了。”

    叶归缓缓闭上眼。

    寒冷刺骨,九郎进身二话不说便扯去黄符,老色鬼见来人居然是上次那个差点要了自己老命的鬼大人立刻脚底抹油。

    可是他想逃也逃不过,反而是和他一块被关禁闭的几只鬼见势不妙合力将他一脚踹飞。

    贪吃鬼还用筷子戳他,骂道:“蠢货,害死鬼了,哪儿招惹的这人呀。”

    怕死鬼也没见过鬼气如此厉害的,立刻抱住贪吃鬼,道:“别找我,饶命啊大人!”

    九郎不同他们废话,手掌轻轻一握,老色鬼脚下一滞便说不出话来。

    黄符没什么用处,加之叶归脾气好回回都被撞开,九郎这回将老色鬼变成一个小鬼封在几张符纸做成的牢笼里头。

    片刻后九郎做完事情出身。

    “好了,羽觞可以睁眼了。”

    叶归睁开眼,胡乱搓揉了腹部,道:“接着看书吗?我还有好多没看过的。”

    既然他又提到了这个,九郎脸色不好看的严声道:“羽觞……”

    “我知道了。”

    叶归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道:“不会了,我不会再去典当寿命了,真的不会了。”

    九郎捉住他的手放回去,语重心长地道:“命长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若是你要重整鬼神之间的乱象就该惜命。”

    叶归觉得手冷,搓了搓,认真地道:“我典当寿命都是很久之前了,以后真的不会了。”

    当然相信他不会再去典当,可是叶归指不定还会做其他傻事。

    仍然不放心,九郎又道:“羽觞,好好活下去,为神辛苦,你还有许多信徒。”

    这话听起来像是临终遗言,叶归听得眉头一皱,道:“九郎,为何我总觉得不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是你。”

    不想他听出破绽,九郎笑了笑,道:“羽觞多虑了,我已经死了几百年,况且鬼哪里有资格讨论活命的事。”

    闻言,叶归却道:“鬼存在于世,存在于三界之间,我还能看见你能摸到你,不管做人还是做鬼都无所谓,可是你若再死一次那便是魂飞魄散了,我……再等几个五百年也等不到你。”

    知道,九郎心里当然知道。

    但嘴上却不露痕迹地道:“不会,羽觞放心,我不会叫羽觞看着我魂飞魄散。”

    叶归怔了怔,坚定地道:“我也不会让你消失,九郎放心。”

    两人各存一份心思,虽然都不说出来,但叶归总觉得九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也许等杀了鬼虚子他就会告诉自己。

    之后的日子不能再做梦了,有时候梦就如同预言,会成真的。

    虚幻的梦境尚且还能叫人接受,大不了安慰自己都是假的不会发生,可是眼前的人在梦里变成一堆白骨,自己常年衰神附体一般,时运不济应由一人承担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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