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归来
“钱龙，你醒醒……”杨柳趴在床头，声泪俱下。
被众人合力抬回屋的钱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要不是大雷把手放在他的鼻孔下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真以为他升天逍遥去了。
平时两个人都略显拥挤的房间，此时塞进四个人。大雷和钱蛟背对背坐在床尾，杨柳伏跪在地，握住钱龙的手冰凉如玉，好像她此刻的心。
从外面回来，杨柳原本满心欢喜，想第一时间和钱龙分享她的快乐，却万难料到就在这两天，在她难以抽身之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这么糟糕。
“钱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杨柳的玉手抚上钱龙的额头，感受到一片温热，“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三个人轮番试图叫醒钱龙，可钱龙就像入了定一般，无论他们怎样召唤都不为所动。均匀细微的呼吸是唯一让他们安心的迹象。
起初，大雷坚信那帮人给乾隆打了催眠针，但入夜后乾隆发起烧来，才让大雷更加感到不妙。虽然杨柳一趟趟拧干浸湿的凉毛巾，一遍遍敷在钱龙的额头，可钱龙的体温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上飚。
大雷坐不住了，动用关系把古镇一家中医堂的大夫请到旅店给钱龙面诊。大夫为钱龙号了脉，却道他身体健康，只有些内火旺，至于他为何昏睡不醒，实在超出他的学识范围，于是为钱龙开了些退烧和醒脑提神、清热泻火的药，就回去坐堂了。虽然大夫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没人能真放心。
“至少大夫说他没事，叔叔不要担心，他可能是太累了。”送走大夫，杨柳不忘先安慰一旁的钱蛟。
“我不担心他，你要注意身体啊。”钱蛟在心里认定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他不善言辞，却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把空间留给年轻人，说完便离开房间，到中堂等候儿子醒来的消息。
杨柳慢慢走回床边，盯着钱龙的脸庞仔细看，随即拉住他的手，徐徐说道：“钱龙……你为我画的水乡，我看到了，那就是我的梦想。你的设计思路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样，连我想不到的地方，你都替我想到了。钱龙，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是不是偷偷学了很多？如果我不出现，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的心？”说到动情处，杨柳伏在钱龙身上，声声泪下。
“我差点就放弃了，不再坚持己见，是你教会我坚持的意义。钱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把那幅画拿给专家组重新评定，又陈述了全部想法，专家组决定按照我的设计建造新古镇。我们成功了！”杨柳坐起身，擦掉激动的泪水，“钱龙，这世上只有你懂我。”她含情脉脉地望着钱龙，难以平复心情，又哭泣着趴低了身。
钱龙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杨柳和大雷都没有发现他眉宇间转瞬的变化。
听着杨柳动情的告白，大雷不禁热泪盈眶。
“杨柳，我有话跟你说。”大雷思前想后，觉得如果继续让杨柳蒙在鼓里，对她不公平。
杨柳抬起朦胧的双眸，“大雷，你不用说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大雷疑惑地看着杨柳。
“不知道。”杨柳摇摇头，“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钱龙重要。”
“你爱他吗？”大雷追问。
“我爱他。”杨柳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他不是钱龙呢？”大雷就要说出真相了。
杨柳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大雷，把大雷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雷连忙摆手，“他……我是说，如果他是另一个人呢？”
“大雷，我一直觉得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钱龙。但不管怎样，我都爱他。”杨柳说完回望钱龙，眼底尽是柔情似水。
大雷再难启齿，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既然爱已成，便不惧一切。
钱龙躺了两天两夜，杨柳就守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早上，大雷看杨柳实在坚持不住，才好说歹说将她劝回房间小睡片刻，再三保证只要钱龙醒过来马上叫她。杨柳这才不放心地回了屋，倒头便沉沉睡去，她太疲惫了。
“爷，现在屋里只有我，您要是听得见我说话，您就应一声。”大雷坐到床边，陪乾隆聊天。
“爷，您说您平时天天习武练功，怎么做个脑电图都能晕过去呢？您都晕了两天了，做什么千秋美梦呢？您起来跟我说说。”除了没人回应，大雷就像平时和乾隆聊天一样自然，“爷，我这回真投降了，在您面前我认怂。您睡醒了一定好好看看我，就这么两天，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这两天，大雷几乎没合眼，还要照顾钱蛟和杨柳，店里的生意同样不能不操心，身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如若不是一个执念支撑着他，他早就躺下了。情义无价，却给人无限能量。
就在大雷即将睡去的一刹那，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大雷一个激灵，翻身扑过去，“爷，您醒了？”
床上的人极缓慢地睁开一条缝，光亮的刺激令他很不适应，“我……”
“您别说话，我给您端水。”大雷好像被打了强心针，一下子精神焕发，从水壶里先接了热水，又细心的兑上凉水。他紧走几步回到床边，先放下杯子，再双手扶乾隆坐起来，才把杯子递过去，喂他喝水。
看着乾隆把水喝下去，大雷才放心，“爷，您睡了两天，真把我吓死了。”
“你……”
“那帮挨千刀的是不是给您打针了？等您缓过来，您瞧我不跟他们死磕的，这事没个完！”大雷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我……”
“没事啊没事，有我呢。”大雷像撸猫一样撸了撸乾隆的头发。
“你……”
“我不能没有您，以后您说什么是什么。”
“嗯。”
“爷，您现在什么感觉？”
“我……”
“肯定特别累吧？睡久了没精神，您不知道，这两天您睡得挺美，我们可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你……”
“您现在想不想吃点什么？”
乾隆等了三秒钟，见大雷这回确实想让他开口，才慢悠悠地说，“我想吃我妈包的饺子。”
“我勒个去，你谁啊？”大雷险些把剩下的半杯水全泼乾隆脸上。
“你猜。”床上的人斜着眼睛瞟大雷，一脸坏笑。
大雷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你你……你从哪儿来的？”大白天的，见了活鬼。
“当然是远道而来，你不欢迎我啊？”
“爷呢？”
“回去了。”
“回哪儿去了？”
“回家了。”
“为什么回家？”
“你还没跟他赖够啊？”
“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应该回来啊？”
“你回来干嘛？”
“我不回来我去哪儿？”
“我管你去哪儿！你把爷弄回来！”
“嘿，你都不关心关心我，这些日子，你早把我忘光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爷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回家了……”大雷一屁股坐在床上，像泄气的球，感觉心都被掏空了。
“他来的时候也没通知你啊。”
“他什么时候还来？”
“应该不会来了。”
屋子陷入沉寂，大雷眼神呆滞，看上去极不开心。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爷说……”
“说吧，爷都能听见。”
“你说你去大清朝当皇帝多好，着急跑回来干嘛？”大雷感觉让他生气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谁说我当皇帝去了？”
“那你干嘛去了？”
“这段日子，我一直被困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逃不出去。刚开始我很绝望，以为我死了，看到的一切只是幻影，后来才发现我不仅没有死，而且开启了上帝模式。我能看见过去和现在，一个是乾隆爷的世界，一个是我的，就像有两台硕大的幕布立在我面前，这边演清宫剧，那边演现代戏。我天天插着手看你表演，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戏这么多啊？你压根不想我回来，我是死是活，你都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但我一直认为你和爷互换了身份，你去当真皇帝了，我觉得你不再需要我了，可爷需要我，我就把他当成另一个你。无论如何，他是你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大雷说的是真心话。
“我没当过一天真皇帝。”
“那谁当皇帝去了？”
“特好奇吧？”
“你真没和爷互换身份？”
“你以为交换空间啊？换不好再给人家房子捅漏了，那我罪过可大了。就凭我，真到清朝当了皇帝，估计蹦跶不了三天。”
“那这么长时间，爷家里是什么情况？”
“爷一直在行宫里，没办法回京城。他被雷击中后昏睡不醒，大臣们遍寻名医也无法让他醒过来。
“这么说，爷还在南浔？”
“应该还在，你猜他的行宫在哪里？”
“猜不出来。”
“近在眼前。”
“不会是我这旅店吧？”
“正是。”
“啊？我家祖上敢把行宫拆了盖自己家房子？”
“行宫后来被毁了，你祖上就算不知道这块地的来历，也是懂风水的。”
“这些事估计我爷爷都不知道。”
“你爷爷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别扯！后来呢？”
“因为久没有爷的消息，宫里也乱了。不过一乱就有人露出真面目，我相信爷回去后，会大彻大悟。”
“爷回去后会改变历史吗？”
“不会，爷还有十年阳寿，我想经过这次之后，他才要退居二线。他都开启上帝之门了，应该不会让自己留遗憾。”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一天也没享受啊？”
“我亏大了！他老人家就能跑来冒充我体验生活，日子过得美滋滋，我一直等着跳出黑洞也当回真皇帝，就算让我过把瘾也行啊，咱也体会体会后宫佳丽三千任我选的日子。”
“瞧把你能的！爷为你做的事，你都知道吗？”
“不仅都知道，就像亲历过。”
“爷走的太突然了。”
“他把能给你的都留下了。”
“也不知道爷现在如何。”
“放心吧，历史虽然不会改变，但我也不是从前的钱龙了，爷做的事，我会继续做，爷教我们的，受用终生。”
“你变了，钱龙。”
“你也是，大雷。”
两个好朋友拥抱在一起，他们是点亮彼此的光。
“你刚才说，你都能看见？”大雷意犹未尽。
“我连哪个妃子偷偷整死了小宫女都知道，当然了，哪个妃子的屁股上有痦子，我也能知道。”
“你偷窥啊？”
“我又不是变态。”
“那你咋知道的？”
“你以为宫女太监平时聊啥？正史全是扯淡，可惜了宫女太监版本低，没法存档。”
“诶呦诶呦，宫廷秘闻，这可是后世最想知道的，赶紧给我说说一手消息。”
“想听？”
“想想想！”
“我跟你说，清宫那真叫一个乱，我看了一个多月好戏，刚刚捋清楚人事关系，哪个宫女归哪个妃子，谁和谁玩的好，谁和谁有一腿，记了足有上百号人。今天先从……试听结束，想听后面内容请入会。”
“你大爷！钱龙，你一点儿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