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育工程一
当太阳移过头顶时，那座名为小方盘的边塞小城，早已消失在纵马狂奔的四人的视野中，但是，属于这个时代的野蛮与血腥，却永远地烙印在了聂凡的心头上，至此，一盘名为天下的大棋，已经把他牵进了棋局，待他再次来到小方盘城时，已经是十年后了。
高原的战马雄俊而有力，每一次肌肉的伸缩，都是一丈开外。
在大漠的落日辉照下，两骑四人已经离开了商道，并又在荒芜的戈壁上飞奔了良久。
待天色即将全暗时，他们来到了一处背风的山丘，点起了篝火，找出了之前藏于此处的狼肉。
九月的西北，天气已经微凉，特别是在背阳的地方，由于大气稀薄的原故，使得温差非常明显，所以，两天前藏于阴凉通风处的狼肉，到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反而正处于缓缓风干的状态中。
吃过晚点后，郝柱子拔了两把干草送到马儿嘴边，一脸开心地拍了拍马脖子，感叹道。
“这高原的战马，真俊啊！”
回村的路上，聂凡的情绪都比较低落，一路上没有什么言语，待回到村子时，已经是四天后了。
郝柱子家。
“唔”
郝柱子怀中熟睡的花花，唔地轻哼了一声，微微扭动身体，小鼻子微皱，似乎就要醒来。
“轻点轻点！”
杨柳柳见状，顿时心头一紧，连忙小声对丈夫说道。听闻妻子的话，郝柱子再次放慢了动作，蹑手蹑脚地抱着花花，朝花花睡的房间走去。
待成功地把熟睡的花花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后，二人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再次蹑手蹑脚地走回自个的房间。
“都怪你！跟女儿讲什么恐怖故事，搞得现在每晚都黏着我！”
回到房间后的杨柳柳，顿时抱怨起丈夫来。
郝柱子也是没辙，憨笑着挠了挠头，走上前去，抱住妻子的细腰，把头贴在妻子耳边，默默地接受着妻子的娇怒。
一番翻云覆雨过后，筋疲力尽的两人，摊开躺在床上，四眼相对，看着彼此，都可见双方脸上的一抹憔悴。
“这每天睡得这么晚，又得早起给花花和小凡做早餐柳柳，我昨天去树林里打猎时，发现了一处隐秘的草丛，要不白天我们去那里”
“你要死啊”
郝柱子的话还没说完，杨柳柳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丈夫的想法，俏脸顿时变得更红了，脱口而出地制止了要说下去的丈夫，可话后面，声音却渐渐变得细弱蚊蝇起来。
第二天，夫妻二人早早做好了早饭，待花花和聂凡吃过早饭，出去玩后，郝柱子拉起妻子的小手，朝树林方向走去。
“柱子，你这小夫妻早早的去哪呢？”
经过村子时，一名老妇见郝柱子与杨柳柳拉着小手，微笑着问道。
老妇人的打招呼，让杨柳柳的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即将出现在小树林的画面，想到这些画面后，杨柳柳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红彤彤的，小脑袋也随之微微低了下去，小手一阵挣扎，想要挣脱丈夫拉着自己的手。
“咳打猎呢！”
反观郝柱子，却是一副的坦然姿态，一脸认真地回复老妇人道。
老妇人一阵狐疑，一双老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这对夫妻来，这让杨柳柳的小脑袋埋得更低了。
“打猎？怎么没见你拿弓矛？”
“昨天放树林里了”
郝柱子说完，不再理会老妇人，拉起妻子朝树林的方向走了。
原地的老妇人嘀咕，去打猎紧张什么，红什么脸，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小样。”
苍云海家，聂凡做完日常的练功后，从房间里那袋不知名的药材中，抓出一把，烧水煮了一大桶药浴。
在腾腾热气的缭绕中，聂凡轻轻闭上双眼，让自己进入无思无想的状态
“不想了，想这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泡药浴，爽啊！这复杂的草药都是些什么？泡着真是舒服，要是在现代开家这样的泡澡店岂不是要大赚”
“想什么呢！”
聂凡泡着舒服的药浴，不知不觉中想到了做生意，当聂凡反应过来时，连连地摇了摇头，强制打断了胡思乱想的思绪，再次放开心神，让身体沉浸在药浴的享受中。
泡完药浴后，神清气爽的聂凡用清水冲洗了一遍身体，穿好衣服后，再次思考起今后来。
“按照这个路程、这个方向以及玉门关等信息判断，这里应该是祁连山脉深处。这祁连山脉内的环境，与几百里外真是天差地别啊，可我上一世只听说过宁夏号称塞上江南，这里也算得上小半个塞上江南吧。这里的地理位置是大概确定了，但能精确到我能定位的时间和朝代，还是一片模糊啊。”
从现有的信息，得不到太多答案后，聂凡放弃了再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的心思，转而拿出了从落魄老儒那里买来的书籍，一页页地认真翻看起来。
“看这类书籍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啊，加上我上一世的人生阅历，都难以消受这些不具备严谨的逻辑推敲与海量统计数据作为依据的哲学著作，这些片段的古人智慧，也只有那些经历过的人才能共情吧。古人学的这些书籍，真他娘的累啊，难怪古代书院教学以背诵为主，讲义都是及冠后的事情。”
几天后，当聂凡终于把这本《大学》的原文和批注看完时，不禁摇了摇头，暗叹，这类书籍真不适合我。
无事可做的聂凡，蹲在院子里无聊地逗鸟，陷入了苦恼中。
上一世的聂凡，之所以能有一番作为，也许就是他这种闲不住的性格吧。
“得找些事情做才行，到底做些什么呢？要不种块地？不行不行，村子里的大人根本不让孩子下地干农活，上次我想去帮忙还被赶走，说就这点地不需要我们，反而担心孩子们弄脏弄破衣服和弄坏庄稼。要不我教这里的孩子认字？行，就这了。”
有了决定后，聂凡先是找到了郝山，之后挨家挨户地通知了村子里的所有五岁以上的孩子，告诉他们，想学写字的，明天吃过早餐后，都来哨首家的院子。
至此，上一世美术教育毕业，当过培训班老师，当过家教，支教过四个月的聂凡，开启了他在这个时代的思想输出。
第二天，当聂凡到杨柳柳家吃过早饭，回到苍云海家的院子时，院子中已经聚集了十多名孩子，之后，聂凡又等了一刻多钟，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十来名孩子。
聂凡站一群孩子的前面，不禁暗叹道，这个计时设备落后的年代，对于平民来说，要想精确时间，太难了啊，要是能做出后世的钟表就好了，可是，后世的钟表，对工业的要求太高来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得出来，麻烦，该怎么让孩子们在小半刻钟内集合呢？敲击什么东西的声音能传遍村子？
聂凡看了看挤在院子中的孩子，暗暗估算着数量。
这符合年龄的差不多都来了啊。
“好了，后面的人不等了，这里空间太小，大家跟我走。”
村民们看到一群孩子又一次集合起来，浩浩荡荡地朝树林方向走去，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你说这群孩子又要干什么啊？”
“你没看到带头的那个小不点吗，那是小凡！”
“哦哦，看到了看到了，刚才是阿旺那鬼头挡住了我的视线。”
“小凡上次和一群孩子们捣鼓了两个月，弄出了个叫水力石磨的好东西，那石磨你用过了吧，太好用了，现在我家每天都只吃烙饼了，真好奇小凡这次要做的东西啊。”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
“好。不过我们还是偷偷的，不要打扰了孩子们，等有需要我们大人帮忙时，我们再去帮忙。”
有了决定后，几名闲着没事干的妇人，偷偷地跟上了走向树林的那群孩子，远远地躲在树梢的高处偷看。
过得一会，几名妇人眉头微皱，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这小凡在干什么呢？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我看着像是在给孩子们分配工作。”
“这小凡沉思了那么久，我看这次又要造出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来了。”
几名妇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禁声，有人在靠近。”
“哦？那不是柱子和柳柳吗，他们在干嘛，偷偷摸摸的。”
“应该和我们一样吧，这小夫妻的，整天拉着小手在我们面前晃悠，真不害臊。”
几天后，她们越发地觉得这对夫妻的行为异常，于是，好奇的她们，偷偷地跟了上去，之后，她们看到的场景，让她们的老脸都瞬间通红，并快速地逃离了这片小树林。
自那以后，这群闲得慌的村妇，也不再去树林里偷偷观察聂凡等孩子了。
聂凡带着一群孩子，在树林中，选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了，就这里吧。”
“今天我们先学”
说到这里，聂凡瞬间就顿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始下去。
愣在那里出神的聂凡，到现在才想起这个时代和他上一世的巨大差别，才在心里暗自思索起该给这群孩子教些什么来，该如何去教，该什么时间教些什么内容等等问题。
在今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的每天晚上，聂凡都思考这个问题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思索了好一会的聂凡，知道要想构建起一个相对完整且自洽的教学系统不是短时间内能想出来的，于是，聂凡在一群孩子注视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缓缓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就先学两个字以及分享一个小故事吧。”
什么都没准备妥当的聂凡，走到旁边，随手掰断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了‘學習’两个字来。
“这两个字念学习，大家跟我念，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
“大家围得近一点，认真看我是怎么写这个學字的。撇，竖，横，横，撇”
聂凡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分解着这两个字的笔画，告诉孩子们该怎么写。
“大家发现了没有，我在写字时，是从字的左边笔画写到右边，从上边笔画写到下边的。哦，这是右，这是左，这是上，这是下。其实，几乎所有的汉字，都是从左写到右，从上写到下的，只要大家记住这个规律和记住字的笔画，我们在写字时就不会出错了。”
“下面，大家在旁边掰一根树枝，找个好位置坐下，开始练习写这两个字。”
在聂凡一个个手把手地指导中，小半个时辰过去，一群孩子们终于初步地掌握了书写的方法，写出来的字，认真去看，基本上能认得出来了。
看着认真练习的一群孩子，聂凡心累地吐了一口气，脸上却挂着笑容。
“果然是万事开头难啊，这都这么难了，就更别说那些从零到一的创新了。奇怪，我上一世去西北支教时，怎么没感觉这么难啊？难道是因为我上一世的时代，教师身后有一套完善的教学系统吗？”
之后，聂凡又感叹起字体的选择来。
“这繁体字比简体字难学难写多了啊，但是繁体字比后世赶鸭子上架弄出来的简化版汉字更能直观表意一些，我要不要改教简体字呢？”
聂凡一边指导着一群孩子们写字，一边思考着有关教学的内容。
又是一刻钟过去，这写字的时间，粗略计算，已经有四五十分钟了。
聂凡再次看向这一群始终在认真写字的孩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心里暗叹道。
“这些孩子的毅力都很强啊该死，这写字的时间太长了，看来我还是没有进入小学教师的身份啊。这种无聊重复的写字时间，对于十岁以下的孩子来说，还是控制在二十分钟内比较合适。”
想到这，聂凡连忙让孩子们停止写字，站起身来，休息活动一刻钟。
一刻钟后，聂凡再次让孩子们坐好，开始讲述学习的意思和用法来，随后又讲述了匡衡凿壁的学习故事。
在讲述匡衡凿壁的故事时，一群孩子听得更是津津有味的，一双双亮黑的大眼睛在闪闪地发光，聂凡看到这群孩子如此，不由会心一笑。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半个多时辰过去，由于今天聂凡确实没有准备好，所以，就索性宣布今天到此结束，让大伙解散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