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城二
驴车上，杨柳柳三人一边吃着烙饼，一边听着聂凡讲的西游记的故事，甚是惬意。
但是聂凡，就苦逼了，这大西北的，本来气候就极度干燥，这叨不叨叨不叨的讲了一个上午，任谁的嗓子也受不了。
“美猴王一把揪住玉帝老儿的白胡子，龇牙咧嘴道‘你个奶奶的，让俺堂堂美猴王，去养马！还骗俺说这是大官，老子不干了”
“咳咳”
“不行了不行了，再说下去嗓子就坏掉了，以后你们都听不到西游记后面的故事了。”
“喝水，喝完水就能讲了。”
花花一脸认真地把一个水囊举到聂凡面前，天真无邪地说道，好像在表达，花花那么可爱，那么懂事，不会骗你的。
聂凡翻了一下白眼，接过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花花啊，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故事呢，也要一天一天地讲，不能一下子就讲完了，讲完了，明天花花还听什么呢？”
叨叨叨的，聂凡都准备要把拔苗助长的寓言故事搬出来了。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这个憨包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但是，好在聂凡说饿了，要吃烙饼之后，花花没有再死缠着自己继续讲故事。
就在聂凡慢悠悠的，装模装样地吃着烙饼以逃避继续讲故事的命运时，几道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
道路的前方，三名只需看外表就知道是做杀人越货勾当的匪人，此时正围着一名妇人和一名小女孩嬉戏。
妇人紧紧地抱住小女孩的脑袋，蹲跪在地上求饶着。
“大哥，这臭女人一看就没什么值钱的，杀了吧，也免得这样的弱女子在这世道上受罪，这小女孩，可以抓到城里卖掉。”
听到二弟的建议，老大点了点头。
看到老大点头，老二给老三使了个眼神，就看到老三一把抢过妇人怀中的小女孩，老二则举起一把匪刀，就要往妇人的脖子砍下去。
“住手手”
由于深受上一世‘冷漠路人’宣传的影响，看到举刀杀人这一幕的聂凡，条件反射地大声喝止道。但随即，理智又告诉他，这里不是自己上一世的文明时代，这附近又是荒无人烟的，周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调用，而对方却是三名悍匪，自己这边只有一个半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威慑住对方，让对方退走。至于拔剑搏杀，他是完全没有想过的。
内心里，他愿意出手解决不平之事，但，那必须是力所能及的事，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去做那种不会游泳却下水救溺水之人的事，要不，他也不可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早就把自己的财产捐给穷人了。他只是一名聪明且坚定的人，只会依照自己的方法去解决事情，这一声喊出来，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举刀砍人的事，面对一条生命的即将消失，他才条件反射地喊出声来，其实，也没有时间和空间考虑其他方法了，此刻，只有这项选择。
反应过来后，聂凡转头，弱弱地看向郝柱子。
看到这小子看向自己，郝柱子一笑，跳下了驴车，向三人走去，连插在车轴上的细剑都没有拿。
三名匪人听到有人喊住手，停下了砍妇人的举动，寻声望去，待看到聂凡这几人一驴车时，相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你今天出门是不是看了黄历啊，这几人，肥缺一块啊。”
在匪人说话时，郝柱子已经来到了他们三丈内，开口调笑道。
“你们出门看没看黄历我不知道，但是，我打你们，不用选日子。”
“找死！”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仅半刻多钟，三名悍匪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抱腿抱脚地哀嚎求饶起来。
郝柱子收了他们的兵器，喝道。
“滚！”
待三人连滚带爬地逃离后，郝柱子细声地嘀咕了一句。
“要不是我带着俩小孩，那路边，只会多出三具无人拾的骸骨。”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妇人拉着小女孩跪在郝柱子面前，连连磕头道谢道。
“起来吧！”
坐在不远处驴板车上的聂凡，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到现在，他才想起了昨晚郝柱子杀狼的经过。
“柱子叔，你这是什么武功啊，教教我呗！”
“这样，这样，再这样就把那名匪人的刀给夺了，这招太帅了，叫什么啊。”
郝柱子刚回到驴车边，聂凡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聂凡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位叱咤商场几十年的大佬形象，反而和这一世的身体的年龄非常相合。
可是不管聂凡如何说如何恭维，郝柱子都只是微微一笑，任他怎么问，就是不说，这把聂凡的心挠得痒痒的。
来到这方世界，要说聂凡最想干什么最想了解什么，那无疑就是想学得古代的武学了。
对于大部分人幻想的回到古代当皇帝、开后宫三千佳丽这些，聂凡反而没什么兴趣，因为这些，对于他上一世所拥有的财富来说，在一定意义上，是唾手可得的。
“几位恩公，能否，能否能否捎上小女一程。”
妇人牵着小女孩也走了过来，怯怯懦懦地小心问道。
“上来。”
杨柳柳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把目光停留在她们的双脚片刻，开口说道。
听到杨柳柳答应的声音，妇人又是一阵跪地磕头感谢后，抱起小女孩，放到了驴车上。
“你也上来。”
妇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爬上了驴车。
至此，小毛驴拉着三名大人和三名五六岁的小孩，颠颠颠地朝前方走去。
驴板车上，杨柳柳递给她们一个水囊和几块烙饼，妇人手舞足蹈地谢过恩公恩夫人恩公子恩小姐后，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聂凡到现在才从关注郝柱子的武功中离开，转而也打量起了这对母女。聂凡通过他们立体的五官判断，她们应该是维吾尔族的人。之后当聂凡看到她们赤裸的双脚时，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两双脚得走了多远的路啊，脚上有才好的伤疤，有又裂开的伤疤，有化脓的伤疤。
小女孩看到聂凡在看她的脚，不自觉地缩了缩她那破破烂烂的小脚。
“你们是回鹘人？”
“是的，恩夫人。”
“你们这汉语说得还可以。”
“我们镇子上，经常有过路和暂留的游行商人，慢慢的，就学会了一些。”
听到维吾尔族妇人的话，聂凡一阵犯嘀咕，这还有天理吗！只是偶尔路过些游商，你就学会了汉语？这不由让聂风想到了自己上一世，死学了那么久英语，高考才蒙了个五十八分，这真是让人倍受打击。果然，无论在哪里那个朝代，学什么东西都是要有一定天赋的。物种为了基因的延续，人与人之间，要求个体差别还是很大的。
午后，聂凡又被花花死缠着讲故事了，此后的一路上，五人听得津津有味的，在惬意的路途中，很快，太阳就要西落了，这时，一座小小的城池出现在了聂凡的视野中。
这城池，有点像星爷的大话西游中的城池啊，典型的西北边塞古城风格。
没有什么阻拦，一行六人驾着驴车进入了并不算繁华的小城，花了几十文钱，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在聂凡一行人离开村子的同一天。
吐蕃某一部落的一处临时议事所，一名高大魁梧的部族首领站在众人面前，沉声道。
“塔儿，你领二十名身手好的战士，扮演成游商，混进小方盘城中。”
“七天后的晚上，找机会做了守城将领，开城门迎大军进城！”
“是！孩儿定不负阿父所望！”
沙州城（今敦煌）外，归义军驻军营地，一名驿卒骑着快马，冲进了军营。
“报！六百里加急！报！六百里加急！”
“说！”
“据踏白（唐时的侦察兵）两日前传讯，南面五百里外，发现一支高原骑兵部队跃出了祁连山脉，直指河西走廊重要关隘，玉门关方向！”
唰的一下，一众将领脸色顿时大变，齐齐站了起来。
“他们有多少人！”
“目测一千人！”
听到才一千人，众将领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一众将领纷纷围到了粗略的大地图前，沙州主将上前几步指着地图说道。
“最迟三天，敌军就能抵达最近的一处玉门关隘所在的小方盘城，而我们现在派出援军，最快也要三天半才能抵达！”
“廖立，你领一千五百骑兵，即刻出发，务必在三天半前抵达小方盘城，和敌军形成对峙状态。宋杰，你带领两千步兵，前去与廖立合击敌寇。”
“末将领命！”
“诶希望小方盘城那二百将士能守住一天吧，怪了，这吐蕃各部落不是正混战得不可开交吗，他们是怎么翻过祁连山脉的？”
“将军放心，属下以前和小方盘城守将打过交道，此人行事谨慎，守半天应该不成问题，最不济也不会让小方盘城处的玉门关隘失守。”
“但愿如此吧”
“老赫，你起草一封书信，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即刻送往张节帅大人处。”
“属下这就去办。”
小方盘城的夜晚，显得一片宁静。
即使这里远离了政治中心，管理相对松懈，没有严格的宵禁，但像这种边塞小城，连人口都不多一个，所以到了夜晚，大街小巷上也没几个人在出没。
由于连续赶了六天的路，郝柱子几人也是累了，所以在客栈落住后，大伙都纷纷躺在了床上休息。
而只有聂凡，一是为了多了解了解这方陌生的世界的信息，二是为了逃避给五人讲故事的命运，所以他独自一人遛到了客栈的一楼大堂，随便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向小二要了一壶茶后，就悠哉悠哉地边喝茶边听起其他住客们闲聊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昏暗的街道中，有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走过客栈门口后，又倒退了回来，朝聂凡所坐的位置看了两眼，之后露出了一副阴郁的表情，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
巡城队。
“董屯长，向行长，磊行长，各位军爷们辛苦了，小的给大伙带来了几坛好酒。”
鬣家三兄弟拎着几大坛酒，点头哈腰地走向一队巡城的士兵处。
听到这声音，董屯长微微皱眉，因为这个声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鬣狗他们三兄弟的。这三个家伙，平日里尽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要不是他们还算懂事，从不在城内搞事，久不久还懂得孝敬自己一点，估计自己早就把他们送去吃国家粮了。
在看到他们手里提着的酒坛足够大后，董屯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毕竟，作为军人嘛，就没有谁能拒绝酒的。
“兄弟们，过来喝酒！”
待酒喝得差不多时，鬣狗老大一脸贱笑地靠近了董屯长一些，把一小袋铜板偷偷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董屯长眉毛一挑，放下酒碗，看向笑得一副欠揍样的鬣家老大，意思非常明确，你要是有什么事现在就直说。
“老哥啊，您是知道的，我们兄弟三人，平日里就热心助人这点爱好。这不？就在今天中午，城外马路上，我们兄弟三人又遇上了一位正在辛苦地扛着一大袋行李，行动非常之困难，需要我们这样热心肠的人帮助的老奶奶，于是我这该死的爱好就又发作了，连忙上去帮老奶奶扛行李。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杀出一对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千刀夫妻，从后面给我们来了一轮偷袭，董哥您看，把我们三兄弟的脸都打得，估计回家俺娘都不认得我们了。这还不止，打了我们之后，他们还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给抢走了。”
“您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还有董大哥您吗！他们打我们、欺负我们三兄弟倒是不要紧，但他们这是在打王法的脸，在打善良的脸，在打董大哥您的脸啊！董大哥，您”
“好了！”
董屯长看到鬣家老大说着说着，说到最后都站了起来，还一脸悲愤地捶自己胸口，不由一阵的不耐烦，抬手制止了他继续瞎掰扯下去。
董屯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丝嘲笑，在心里暗骂道，呵，就你们仨这货色，估计是想抢劫人家，最后被路过的强人打了一顿吧，还敢把我编排进去，当我是傻子吗，要不是看在这几坛酒的份上，看我不送你们去体验体验地牢的生活。
而旁边的鬣老二和鬣老三两兄弟，听到自家大哥的说辞后，反而是一愣一愣的，感觉他们自己都快信了。
“我们是护城军，职责是保护城池，不处理你们这些烂事!”
“是，是，这小事小弟自然不敢劳烦董大哥。”
这鬣家老大倒是能屈能伸，感受到了董屯长话里的不悦，连忙借坡下驴，说不该劳烦董大哥。
过得好一会，鬣老大又把脸凑到董屯长近前，不死心地说道。
“董大哥啊，我们兄弟三人，怕在城里又遇上那两名强盗，所以”
“这你大不必担心，在我们城防军眼皮子底下，自然没人敢行强盗之事！”
半个多时辰后，几坛酒下肚，一众将士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待鬣狗三兄弟走后，董屯长从怀中掏出那袋钱币，掂了掂，把钱袋扔给身边的向行长，说道。
“拿去给兄弟们分一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