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力石磨工程
“郝山，郝山”
平静的山村，似是被聂凡的几声叫喊，逐渐地睁开了双眼。
“聂凡？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聂凡你看，我们前几天掏的鸟，已经长翅膀了，等下我们去狗哥那里搞只笼子，笼一只你养。”
聂凡走进院子，看了看郝山手中捧着的鸟窝，三只漆黑的小家伙使劲地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
这有点像八哥啊，据传言剪一点舌根后就能很好地学舌，聂凡看了一眼那三只听到动静，使劲要食的鸟儿，暗道。
“郝山，先不说鸟的事，走，去摇人，我们干一件大事。”
郝山不明所以，把鸟窝放回笼子，跟上聂凡走出了院子。
“娘，我和聂凡去玩了。”
不多时，村子里稍大的男孩都集结到了苍云海家的院子中，其中还有狗哥和另外两名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也来了。
聂凡扫了一眼聚在院子的众人，发现他们基本都比自己高，眼珠转动间，忽然一定，开始了他上一世领导者的指挥与安排。
“狗哥、树子，你们去里面把那张桌子抬出来，摆放在这里。”
待桌子摆放好后，聂凡走到桌子前，双手抓住桌延，小短腿使劲地蹬了蹬，爬不上去。
略显尴尬的聂凡看了看有自己上胸膛高的八仙桌，不由暗道，大意了啊，居然忘记了叫搬凳子。
旁边的狗哥看状，上前两步，一把抱起聂凡，往桌子上一放。
站在桌子上的聂凡，眼睛扫了扫挤在院子中一脸问号的男孩们，收回旁杂思绪，略做沉思，组织好语言后，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提了提嗓子后说道。
“咳咳今日，我集结大伙过来，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大伙一起来做！”
“这些天，我看到了我们村里舂粟米用的工具和方法，都非常的费力与费时，而要借用头哨村的石磨，路途又远，来回都得两三个时辰，而且经常还得排队，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是造一台能自动舂米的石磨！”
一群每天只知道玩闹的孩子一脸问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年纪最大的树子，似是抓住了他感兴趣的点，开口确认道。
“自动舂米？不需要用人？”
“对！”
聂凡微微一笑，提高了几下音量，郑重地确定道，之后，聂凡跳下桌子，继续吩咐道。
“郝山，你去厨房拿几块木炭出来，东来，把桌子扛回小厅放好。”
待郝山把木炭拿来后，聂凡找了一块被踩得僵硬的地板，刷刷刷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就把石磨的立体机构图画了出来。
聂凡看了看地上的图案，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
还行还行，我在上一世学的美术，上一世基本没用上，来到这一世却终于用上了啊。
一群孩子围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图看，年纪小的，忍不住伸出了小手想去摸，可是却被狗哥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这东西叫石磨，得找两块足够坚硬的大石头，把它凿成这个形状，之后转动上面这块磨石，就能把从这个洞倒下去的粟米、豆子等磨成粉末、磨成浆糊。”
几名年龄大的男孩听完，似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对于头哨村的那台石磨，他们中有些孩子是见过的，经过聂凡对石磨工作的解释，能想明白一点其中原理也是正常的。
“这不是还得有人来转动吗？怎么让它自己动起来？”
聂凡再次微微一笑，指着图案说道。
“在这块磨石边上凿出一个洞来安装一条长木，让驴子拉着转圈就行。”
“我上面说的，都是技术含量非常低的活，而接下来要说的，可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了！我们要是能造出来，我们就是这个时代最牛最厉害的人！”
“大家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把它造出来！大声告诉我！”
“有！有！”
聂凡有目的地牵引着一群孩子的情绪，让他们的情绪，和自己特意释放的热血相共情，并成功地引得他们高亢地叫喊出来。
这忽然而来的高昂喊叫声，震得村子里的妇人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朝这边的院子望了过来。
听闻这声音，村民们不禁疑惑道，这群孩子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个时代是否已经发明了水车，聂凡不管这些，他的目的只是想把这群小孩的激情给激发出来，以避免他们做个三五天就全都跑去玩了，这水力石磨，可不是一项几天就能完成的工程。
待到把一群男孩的激情给激发出来后，聂凡才继续安排道。
“郝山，你去舀一瓢水来。”
安排完郝山，聂凡亲自走进厨房，砍了一根木棒和两个小木叉出来，在院子一处把两个木叉钉在地上，之后架上小木棒。
聂凡接过郝山手里的水瓢，一点点地让水冲在小木棒的侧面，小木棒随之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聂凡抬头静静地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过了几个呼吸后才笑着说道。
“大伙有没有看明白的？流水是有动能和势能的，只要我们想办法把有动能或势能的物体的动能或势能转移到石磨的动能上，那石磨就能自己转起来了！”
说完这些，聂凡再次抓起木炭，刷刷刷的，不多久，一台立体的水车结构图出现在了这个时空中。
“这台东西叫水车，就是一种能把流水的动能或势能转移到其他物体上的设备。我们把水车放到急流的小溪中，水车就能转动起来，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把它连接到石磨上，那么石磨就能转动起来了。”
“好了，接下来开始分配工作，不明白的，我会一边做一边和大家解释，等做完了，大伙就懂个大概了。还有，得空的时候，大家思考思考，怎样才能把水车和石磨的动能连接起来。”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孩子来说，要想立刻理解其中的原理，显然是不可能的。
聂凡看了看满脸不解的众人，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当他们亲手制作了，往后才会慢慢地理解。
随后，开始了水力石磨工程的工作安排。
“二狗，郝山，小东，王二，阿旺，你们五个，今天负责去林子里砍五根这么粗的、长得笔直的树，砍倒就行，等干了我们再去削枝叶，抬回来。”
“狗哥、树子、东来，你们回家拿石锤等能凿石头的工具，之后到村外的小溪边集合。”
“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寻一处利于筑水坝的地方。”
安排完工作后，一名名男孩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地迅速行动起来，虽然他们大部分人现在什么都不懂，但这是在做最牛的、最厉害的东西，这种观念他们却都准确地被迫接收到了。
村子里没事干的妇人们，看向这一群小脸激动得通红，急急忙忙的孩子，开口问道。
“阿旺，你们在干什么呢？”
被叫做阿旺的男孩，听到妇人问自己，立刻把脑袋抬得高高的，给了那名妇人一个下巴，远远地传来一句，干大事！
“大伙看这里，河道狭小，前后有一定落差，两边坡度也相对陡峭，这样的地方就非常适合筑水坝。”
“就这里了，蛙宝、大奇，接下来的二十天，你两带领大家，把附近河道能搬得动的石头搬到这里来。要注意安全，你俩负责看好大家，不要下深水的地方！”
确定了水坝的选址，安排完他们搬运筑坝料后，狗哥他们也寻好了凿石头的工具，结伴来到了这里。
聂凡看到他们手里的石锤、凿铁，还有一个铁锤后，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里的工具还是可以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原始。
“走！”
聂凡再次带着狗哥三名大男孩，顺着河道寻找起适合做石磨的石头来。
“那块石头的个头大小和硬度，在这里看着还可以，我下去仔细看一下。”
聂凡接过铁锤，跳下小溪，围绕着石头仔细观察起来，之后，举起铁锤敲了几下，把耳朵贴在石头上仔细地听了一会。
“这块石头可以，没有裂缝，硬度和细密度也都过关，就是可惜了，石头在河中央，现在的河水太凉了，不好在这里凿。”
拍了拍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块石头，聂凡可惜地摇了摇头。
岸上的狗哥、树子、东来三人见状，对视一眼，走到巨石前，一二一，一二一地就把上千斤重的巨石往河边推动起来。
看到这一幕，聂凡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三人都什么怪力啊，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一千三百斤吧。
在聂凡震惊之时，三人已经把巨大的石头推上了河岸，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不怎么费劲。
聂凡回过神来，弱弱地问道。
“推到筑水坝的地方有难度吗？那样可以一直看着那群小家伙,我不用两边跑”
“一二一，一二一！”
聂凡抱着石锤等工具，走在前方，一二一地发号施令，由于不远，不到一刻钟后，就把巨石推到了计划筑水坝的河边。
聂凡拿出木炭，在巨石的中部偏上一点画了一圈。
“以这根线为准，先把它凿成两半。”
水力石磨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非常顺利。
此刻，距离工程奠基已经过去了有一旬。参与的人数也增加到三十多人，这其中，就有花花等新加入进来的十几名女孩。
聂凡走到凿石磨处，一点点检查起石头来，小半刻钟后，开口说道。
“这石头没问题，花花，把烧黑的木棒给我。”
“这半块大的石头做石磨的下盘，看，用麻丝一端绑着木棒，另一端麻丝固定住，之后划动木棒，就能得到一个标准的圆，固定的那端就是这个圆的中心。”
“我们做一方约两尺口径的石磨，这两根木棒收好，避免麻丝弄断了没有对照，长的这根是石磨的大小，短的这根是磨心的大小。”
“我们先做底磨。首先在这大圆的线外凿下一圈，大概半尺就行，深度十公分左右，大概这根木棒长度那么深。”
“树子，你按我刚才教的方法，画一个超大圆，之后往大圆和超大圆间的圆环凿十公分深。”
“开工。”
聂凡来回于水力石磨工程的各个部门，一一进行督导。
看着这群充满干劲的男孩，聂凡欣慰地笑了起来。开始我还以为干个三五天会跑掉一群人呢，现在看来，小瞧了这群男孩的毅力了，不错不错，进度比我预想的要快上很多。特别是狗哥这三个家伙，不仅力气大，耐力也强，才十天时间，就把石头凿开凿平了，按这个进度，再有个十来天时间，石磨这个部门就能完工了。
晚饭间，阿旺家。
“小旺旺，这些天你们一群孩子在捣鼓什么呢，把小溪堵起来干嘛？”
听到老母亲的询问，阿旺脑袋一昂，摆出了他专属的臭屁样，说道。
“干大事！”
“什么大事？”
“娘，吃你的吧，说了你也不懂！”
“皮痒了是吧！把筷子放下，说，你们这帮崽子在搞什么鬼！”
旺母恶狠狠地说道，就要去拿树枝抽他。
这几日，她有偷偷去看了一下，没能看出个所以然，也问了阿旺两次，每次这臭小子都是臭屁轰轰的，说干大事干大事，你不懂的！我是你娘，我都不懂？那我能生出你来吗！要不，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看到老母亲就要去拿鞭子抽自己了，阿旺连忙收起臭屁的表情，说道。
“造水力石磨。”
“切，不就是石磨嘛，什么干大事，头哨村就有一台，你老娘我就去借用过，还我不懂，多了不起，瞧把你臭屁得。”
前些年，头哨村从外头弄回来了一组石磨，当时她和村里的妇人也一起去借用过，但路途遥远，还得排队，而且也就比自家舂粟米快个三两倍而已，后来村里的人嫌麻烦，渐渐就没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听到自己村的这群孩子们在捣鼓石磨，她还是比较开心的。
“我们这个不同！我们造的是水力石磨，水力石磨你懂吗？不用人推的，自己就能动起来的，是全天下最牛逼的石磨！”
说着说着，阿旺又恢复了他那臭屁的样子，高亢地说道。
“自己能动？怎么动的？”
“都说了这是全天下最牛逼的大事，说了你也不懂。”
“臭小子，老娘今天治不了你了！”
“啊！啊！疼，疼。”
“说不说！”
阿旺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道。
“我也不懂，小凡说的，我们是在照他的安排做。”
“聂凡？”
“哦哦。”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每天来回地奔走，时间过得充实后，日子不知不觉间过去。
聂凡走到即将完工的石磨前指导道。
“在转磨的磨盘面凿几根里面深，延伸到中外部渐无的浅弧槽线，等磨盘转动起来时，粟米、豆子等就会往外走，这样粟米、豆子就会被磨盘碾成粉末，从这外面出来了。”
一个月又一旬过去，这段时间，聂凡的身后总是跟着两名女孩。一名是八九岁的文静女孩小芳，聂凡发现，她每次在自己说话时都听得非常认真，于是把她带在了身边，看看她能不能学得一些工程知识，而另一名就是小憨包花花了，死活要跟着自己，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聂凡也不知道她在好奇什么，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个憨包不可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在造水车时，村里几名没事干的大人也加入了进来，这几人中，就有阿旺的母亲、郝柱子和杨柳柳等几人。
有了她们的手艺加入后，对木工要求比较高的水车，也在聂凡的图案和指导下顺利地完成了。
因为要转换横竖动力方向的机械结构对材料要求比较高，所以这台水车是一台平放的水车，以此来免除转换动力方向的结构。
风和日丽，兴土木，忌远行。
“开始组装！”
随着聂凡一声令下，一名名村民按照昨晚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个部件的组合。
非常顺利，一刻钟后，就已经完成了组装。
“开水闸。”
清澈的泉水顺着木槽加速而下，最后冲击在固定于中阶的木制水车上，水车缓缓转动起来。
聂凡看着水车的转速，眉头微皱。
这木制的水车还是太轻啊，这转速，这木材的强度，也不知道能运作多久。
而一众围观的村民和小孩，看到水车顺利地转了起来，纷纷兴奋地叫出声来。
“关水闸，连接麻绳！”
“开水闸！”
石磨在麻绳的带动下，缓缓转动起来。
认真仔细地看了顺利运作的水力石磨一圈，聂凡微微点了点头，暗道，还行，虽然快了点，但还算稳定，搞一个铁钩，装上一个小轮子勾住上磨盘，力就平衡了。
“让石磨转上一天，磨合好，明天清洗干净就能用了。平日不用时，把水闸关上，让水从泄水口流出去。”
“我宣布，水力石磨工程，在我们的共同不懈努力下，今天完工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艰苦奋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成的！”
随着聂凡的话毕，一百多名村民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围上来观摩这台异世界的产物。
“转动时大家不要靠太近，不能伸手去摸，特别是小孩！”
郝柱子拉了拉身边兴奋的妻子杨柳柳的手，把脑袋凑近后细声说道。
“柳柳，你听听小凡这小家伙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和聂三当年说话时一样的有感染力，天生的领导色彩啊！”
随后，一众村民觉得，应该在这建一栋石磨坊，把石磨盖在里面保护起来。
村民们有了决定后，立马就行动起来，连夜的，打着火把，干到了丑时，一栋小房子落成。
第二天早早的，旺母和柳姨就前后脚地扛着半袋粟米来到了磨坊。
她们按昨天聂凡教大家的步骤，小心翼翼地关闭水闸，清洗干净石磨，用粗布擦干石磨上的水珠后，迫不及待地启动石磨，研磨起粟米来。
仅半刻多钟，半袋粟米就已经磨成了细粉。
旺母用手捻了一点粟粉，微微感受后说道。
“柳柳你看，好细！而且这也太快了吧，比头哨村的那台石磨磨出来的粟粉，要细上许多，速度，也快了很多倍！”
细是肯定，这石磨比一般的石磨要大和要重，而且转速也是人推石磨的好几倍，不细才怪呢。
陆陆续续的，一众村民先后扛着粟米来到了这里，把粟米研磨成粟粉。
“太好了，有了这台石磨，叫水力自动石磨对吧，以后咱们村，想烙粟饼就烙粟饼，不用再吃难以下咽的粟饭了！”
“想不到啊，小凡他居然懂这些，应该是苍老头教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