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游花神庙
他上前一步,站立在姜鱼面前,将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平常还不觉得,直至此刻,姜鱼才深刻意识到,他真的好高啊!
这都快一米九了吧?
看不出来夫子还挺高的,还有胸肌。话说,昨晚上看到,线条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书生是怎么练出来的?
跟她所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书生完全不搭边啊。
有机会一定要请教一下。
越紧张,她的思绪就越发散,开始四处跑马。
“你当真不在意?!”岑砚拧紧了秀眉,重新问了一遍。
姜鱼硬着头皮点头,“是。”
不就是小小亲了一下嘛,在现代那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那是她的初吻。
可是,这又不是岑砚自愿的,他只是在药物作用下,她又刚好没防备,阴差阳错亲了一下而已,无关乎男女之情。
既然无关男女之情,那就不要被什么封建规矩强行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一生了。
大家就把昨晚的事情当成一阵轻烟,风吹即散就行。
“再说了,要吃亏也是夫子吃亏,我是稳赚的。”
心里想着,嘴巴上跟着说出来了。
暗道一声不好,抬眼一看,岑砚的脸色果然黑成了煤球。
他蹙眉低喝道:“你当真这么想?!”
顶着冷厉的目光,姜鱼心里突突直跳,她舔了一下嘴角,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是。所以,请夫子不要太在意。”
她挠了挠头,“我只把夫子当成师长尊重,夫子把我当成学生管教,咱们都对对方没有男女之情,没什么值得尴尬的,更没必要为了世俗规矩硬捆绑在一起。”
岑砚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眼神坦荡,面色坦然,便知她所言都是她心里所想。
他阖上眼,面色僵硬,嗓音也有点僵,“这既是你所希望的,那便照你的意思来吧。”
什么意思?
姜鱼抬起头,把他这句话反复咀嚼了三遍,终于明白过来。
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故作无所谓吧?
她慌乱解释道:“我是真的不在意。所以,请夫子也不要太介意,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往就好了。”
“若是,若是夫子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
她蹙紧了眉头,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那夫子就陪我去游花神庙吧?”
花神庙?
他看了姜鱼,声音有些低沉,“你想去?”
其实,也不是太想。
这不是担心你钻牛角尖吗?
她点点头,“对。”
“那走吧。”
“等一下。”姜鱼指了指他的脸,“夫子就这样出门?”
“嗯?”岑砚上下检查了一番,“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姜鱼指了指他的脸,“夫子的脸太招人注意了,要不,戴个面具?”
刚好,她昨天买了不少有趣的面具。
岑砚怔了怔,微微颔首,“好。”
她转身在枕头边摸索,拿出五个面具一字排开,杏眼闪闪发亮,“那夫子要哪个?”
看着那些奇形怪状,花里胡哨的面具,岑砚顿时僵住了。
最后,选择了个不那么花俏的半边恶鬼面具。
云朝的花神节与姜鱼熟知的花神节大同小异。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时间上,姜鱼熟知的花神节是在农历二月十二日。
青山镇的花神节则是在七月末。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祭拜化身,尚在闺中的姑娘会剪五色彩笺,用红绳把彩笺绑在花树上,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乞求花神降福,晚上还要放花神灯。
至于舞狮什么的,都不用说了。
因此,在这一天青山镇是不实行宵禁的。
虽说是傍晚才出门,可是赶到花神庙的时候,人不减反增。
据岑砚介绍,放完花神灯还会有烟花大会,而山顶的花神庙就是最佳观赏点。
想来大家都是冲着观赏烟花而来。
姜鱼随着人群缓缓往山上一动,岑砚跟在她旁边时不时抬手护住一二。
因为戴着半边鬼面,倒没人认出他就是岑砚。
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她随手买下一串,待咬下一颗糖葫芦,后知后觉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要尊师重道!”
脑海里蓦地出现姜山的教导声。
这一下,她咽下也不是,吐出也不是,想要折回去再买一串,却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压根不可能回头。
她瞅了眼手里的糖葫芦,又看了看身边的岑砚,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走一下过场,举着缺失一颗的糖葫芦串,堆满假笑客套道:“夫子,要尝尝吗?”
岑砚垂眸看她,黝黑的杏眼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明亮清澈,不知为何竟不忍心拒绝,轻轻“嗯”了一声,微微俯下身,就着她的手,薄唇微启,衔走一颗糖葫芦。
姜鱼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又少了一颗的糖葫芦欲哭无泪。
她、她只是客套一下啊!
还有,你不是最不喜欢太过甜腻的东西吗?
这糖葫芦难道还不够甜腻吗?!
姜鱼在心里疯狂咆哮,面上却还是得堆着笑,“夫子还要吗?”
“也好。”说完,又衔走一颗。
这下,姜鱼连笑都勉强了。
岑砚却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容色冷峻,眼神清冷,留意四周的动向。必要时,抬手护住她,免得让人挤到。
就这么一颗接一颗,一大串糖葫芦除了最顶端那一颗,其余都进了岑砚的肚子。
接下去再遇到小吃摊,姜鱼牢牢记住“尊师重道”四个字!
买什么都是买双份。
就这样,一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两人来到了花神庙。
到了花神庙,姜鱼便寻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透气。
这也太拥挤了吧?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她以手当扇,扇着凉风,见岑砚还站着,往旁边挪了挪,“夫子请坐。”
岑砚看了眼坐在石头上面,面色微红的少女,视线在她脖颈间的红印上顿了顿,微微阖眼,在离她稍远的位置坐下。
坐姿端正,虽面覆鬼面,但举止投足间不减风姿。
反观她,宛如一滩烂泥巴在石头上。
饶是厚脸皮如姜鱼,都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收敛了坐姿,端端正正坐好。
她在偷偷观察着岑砚,岑砚何尝不是时刻注意着她。
她与所有姑娘都不同。
举止洒脱,不拘小节,杏眼如秋水般清澈潋滟,神情镇定,一看就是极有主意的人。
她确实有主意。
她想要的,不要的,都很明确。
比如,他。
岑砚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幽暗。
他捏紧了指节,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她说出对他并无男女之情的时候,心中的确感到刺痛。
这与之前签下退婚书时,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感受和心境。
以前,他可以云淡风轻放她离开。退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心里只是担忧老师会因此伤心。
而现在,他愕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或许,是在青山镇遇见她的那一刻?
他凤眼半阖,心中一痛,他后悔了。
后悔……签下那退婚书。
如果没有签下,那她……
岑砚阖上眼,想到她一脸认真地告诉他,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心头仿佛被烫上烙铁,烫得他心头又疼又酸涩。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点儿,心绪翻涌,久久不平。
姜鱼偷偷瞧着他,见他眉头越蹙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暗自嘀咕着:该不会是嫌弃此处人多拥挤,声音嘈杂吧?
她目光微动,站起身道:“夫子,要不我们回去吧?”
岑砚抬眼看她,“不看烟花了吗?”
“我看夫子好像很疲惫……要不,咱们回客栈休息吧?”
岑砚微怔,艳丽的眉眼微滞,随即摇摇头,沉声道:“无妨,难得出来一趟,还是看看吧,免得留下遗憾。”
姜鱼“哦”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视线刚好与他相对。
姜鱼:“……”
岑砚率先移开视线,看了眼香火鼎盛的花神庙,沉声道:“可要去拜拜?”
也行……
总比在此处杵着好。
姜鱼点点头,与他一同走入花神庙。
花神庙里,有男有女,神情恭敬且虔诚地跪拜着花神娘娘。
姜鱼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年轻男女。
她眨了眨眼,这……该不会是求姻缘的吧?
正想着,走来一个庙祝打扮的男子,开始推销起花神庙的红绳。
只要看上哪个男子,拿上花神庙里的小红绳往他手上一系,保证乖乖跟着走,怎么都跑不掉。
姜鱼瞅了瞅他手里普普通通的红绳,表示怀疑。
要是想留住对方,这五百文一根的小红绳有什么用?
还不如去买一百文一条的大狗链呢!
往对方脖子上一套,保证栓得严严实实,对方想跑都跑不掉。
这种神棍式的推销,身为母胎单身,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姜鱼能信?
她当即转身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庙祝却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主顾,追上来道:“要不,抽个签儿?咱这庙里的签可准了,不信你抽个试试。”
说完,不由分说地往她手里塞了个巴掌大的小签筒。
里面有一百根签。
姜鱼随手摇了两下,“啪嗒”一声,一根签掉了出来。
庙祝捡起一看,瞪圆了眼睛,夸张道:“好签啊!我做庙祝这么多年,都未看到有人抽过这一只签!”
“哦?是什么签?”姜鱼问道。
“上上签!你与你身边的公子乃是天作之合啊!”
岑砚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姜鱼身上,垂下了眼,没有再多看。
和岑砚?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确认过眼神,此人是神棍!
“多谢,再见,告辞!”
姜鱼扯着岑砚快步走出花神庙,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呼唤都不再回头。
把花神庙周围都逛了一遍,找好观看位置,终于等来了烟花大会。
“轰——”一声巨响。
璀璨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开来。
“哇!”
姜鱼看着绚烂的烟火,轻呼一声,忍不住扯了扯身侧的岑砚,“夫子快看!”
岑砚随意往天空望了一眼。
“没想到在古……青山镇也有这么好看的烟火!”
黑黝黝的眼里倒映出空中华丽灿烂的烟火,姜鱼由衷感叹道。
顿了顿,侧头看向身边的岑砚,“夫子,咱们清泉镇有烟花大会吗?”
“有的。”他眉眼清冷地望着星空,嗓音难得温和了点儿,“下次,我带你去看。”
闻言,姜鱼的眼睛晶亮得好似会发光一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凑上前拍马屁道:“夫子,你真好!”
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岑砚的脸微微泛红,下意识眉眼一肃,沉声道:“站好,注意脚下。”
姜鱼连连点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烟花上,脸上的梨涡浅浅显现出来。
一旁,岑砚视线落在她的笑靥上,明艳的眉眼柔和无比。
“砰——”
又一朵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再一次迎来阵阵轻呼,只不过这一次,还夹杂几声惊呼。
“着火了,着火了!”
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变得拥挤混乱。
不知是谁用力往前一推,姜鱼一个重心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前方,是不足半人高的栏杆。
栏杆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靠妖!
是谁这么没道德心!
难道不知道不能随意推搡他人吗?!
姜鱼悲愤地想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滚。
岑砚脸色一白,“姜鱼!”
他下意识伸手抓着她,及时攥住她的手,正欲把她拉起来,却见姜鱼面色紧张,眼神略微呆滞地看着他,“你别……注意身后!”
岑砚微微一愣,别注意身后?
这是什么意思?
他抓紧她的手,还没等他想明白,身后不知是谁狠狠把他撞向栏杆。
被这力道一撞,岑砚瞬间失去平衡。
他面色骤变,不受控制地掉落。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岑砚,姜鱼脊背一凉。
不是吧?
这下惨了,估计要做人肉垫了。
却见岑砚浑身一凛,即使被人撞出栏杆,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牢牢抓着她的手,用力拉住她,在掉落的那一瞬间将她护在胸前,声音清严,“别怕。”
语气与以前一样还是淡淡的,可是这一次,姜鱼却感受到潜藏在其中不易觉察的温柔。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