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岑夫子,不是陈夫子啊
“他,青山书院陈夫子?”
姜鱼哆嗦了一下,“他就是青山书院唯一的陈姓夫子?”
“没错,就是岑夫子。”圆脸衙役点点头,随即又皱眉道:“俺说,侬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是岑夫子,不是陈夫子啊”
“岑?”
“没错!”圆脸衙役点点头,总算说对了一次。
靠!语言不通害死人啊!
她一直以为是陈夫子,没想到是岑夫子!
好了,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姜鱼默默流下两条宽面泪, 泪眼朦胧地看向岑砚,“其实,我可以为我方才的行为作出解释的”
“我可以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仅限于冒犯他的那些,其余的都是她的真心话。
岑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剑眉微皱,“收回方才的话?”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回?
“嗯嗯。”姜鱼忙不迭点头,小跑到岑砚面前,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双杏眼眨呀眨,“只要你没听见,不就可以收回了你,可不可当作没听到?”
“”
岑砚被她的骚操作气笑,直接甩袖离去。
姜鱼苦着脸,望着岑砚挺拔的身影,眼里全是忧愁。
一开始就得罪了他,往后还怎么拜师学文化呢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等了好一会儿 ,“哼哈二将”才上前安慰道:“其实,侬没必要太在意。岑先生是个极好的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是就是,他对你可好了,别担心了。”
“”
姜鱼丧着脸,欲哭无泪,“两位是怎么看出他对我好的?”
高瘦官差季三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上次侬在牢里呆着,他特地让我兄弟俩给侬送鸡腿和菜,这还不好吗?”
“就是啊。”矮胖官差李四点头,“那可是岑先生的口粮。他跟随大人外出好几日,一回来听说侬还在牢里,二话不说就让我们把饭菜给侬送去,自己只留了半个馒头。”
“啊,我、我不知道啊。”她还以为那天有什么喜事才加菜呢。
李四哼哼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知道为什么你能倒夜香吗?”
“为什么?”姜鱼睁大了眼睛,“难道不是看到我聪明伶俐,貌美如花,我见犹怜,和蔼可亲,手脚利落,为人诚实可靠吗?”
“侬曰萨子咧!”李四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强忍着胃部翻滚的恶心感,皱眉道:“侬少往脸上贴金了,是岑先生吩咐的。他说侬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容易,乱跑极易出事,所以让我兄弟二人给侬找点事情做!”
此话一出,厅堂里一片寂静。
众人纷纷以一种“没想到侬还走后门”的眼神看着她。
姜鱼悲愤道:“你们见过走后门倒夜香的吗!”
这工作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众人收回了视线,李四安慰道:“可是,倒夜香是唯一没有识字要求的工作了,很适合你啊。”
姜鱼:“”
她要读书!
她要识字!
她砸锅卖铁都要去上学!
不管岑砚是什么想法,反正姜鱼是打定主意要拜他为师了。
白天空闲的时候,她就跑去前院找岑砚,不管对方冷脸也好,笑脸也罢,反正就是缠着对方收自己为学生。
当然,基本岑砚遇见她都是冷脸状态,一点笑脸也不给,对她像对他那个背后捅刀的未婚妻一样铁血无情!
温暖,好脾气,善解人意啥的,那是一丁点儿都没舍得给姜鱼。
面对其他人,岑砚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举止文雅,进退有度,简直浊世佳公子的最佳典范。
遭受差别对待的姜鱼忍不住自我反省,难道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岑砚而不自知?
可是,除了厅堂那一次冲突后,她对待岑砚就跟对待祖宗一样,恭敬得很!
她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在看到岑砚与衙役们有说有笑的场景时,脑海里灵光一现,得出一个结论——
岑砚对女人ptsd了!
换句话说,就是岑砚被未婚妻背叛后,对所有的女人都没好感了!所以,在县衙里,他对身为唯一女性的她才会如此冷漠,搞差别对待!
错的不是我,是岑砚心理有问题了!
姜鱼想通这一点之后,下意识开始改变自己的姑娘家举止。
她性格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偶尔跳脱,如今彻底放飞自我以后,简直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的最佳代表。
她行为越发粗犷,明示暗示着岑砚不要把她女人看待,就把她当男子好了。
不得不说,此法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那些衙役没再把她当女人看了,以往顾虑着她是个姑娘家,挺不好意思用县衙里的马桶,尽量在外头解决生理问题。
如今,和姜鱼称兄道弟,彻底放下心里那点不自在。
外出回来,上个茅房先。
吃饭前,上个茅房先。
饭后,再上个茅房。
睡前,再去下茅房。
这导致姜鱼的工作量瞬间暴增。不过,若是有点效果的话,姜鱼累点也是值得的。
可惜,岑砚被未婚妻伤得太深,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自我安慰的障眼法。
反而面色日渐阴沉,看到姜鱼和衙役多说几句话,他都得冷哼一声,凤眸沉沉地盯着她,然后甩袖离开。
真是造孽啊!
小柴房里,结束倒夜香工作的姜鱼躺在木板搭建而成的简易床板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要是有机会遇到岑砚的未婚妻,她定要好好跟这位奇女子探讨一下,究竟怎么设计他签下退婚书的,怎么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啊?!
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得救
胡思乱想间,她不知不觉陷入睡梦中。
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默默伫立良久,直到外头传来衙役们的说话声才离开。
姜鱼的工作时间是凌晨,等大伙儿都入睡了,她才出来工作。
等她工作完毕,天约莫着快亮了。大伙儿也快起来了,她就去睡觉。
一觉醒来,就刚好可以吃午饭。
县衙里的大伙儿知道她的作息时间,平日里都不会来吵她休息。偶尔姜鱼睡迟了,大伙儿还会给她留饭留菜。
可是,这一天,姜鱼才刚躺下不久,外头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谁呀?”姜鱼趿着鞋子,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李四焦急道:“小鱼兄弟,不好了,侬的岑夫子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