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灾厄魔女！
“仇恨，仇恨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了就很难消解。在我没有离开伊林公国的时候，我觉得曾经的一切我都放下了。”
“但我一旦踏上了曾经的土地，那种从灵魂深处窜出来的仇恨，让我忍不住双手。”
库索丝即便是说到这里，即便话语中依旧有语气的变化，但眼神依旧没有色彩，情绪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我利用公爵府的身份参加了谢尔提塔大人的葬礼，并且在那场葬礼上，见到了氏族被株连的时候，左右摇摆的贵族。”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死在路上也不错，反正下一辈子可以重来。”
“在那时几乎不存在高阶魔法师的时代，完全不惜命的我很轻松的就做到了报仇。”
“小到奉命的士兵，大到主谋的贵族，每一次出手都在耗损我的生命力。”
“在我只有几年可活的时候，我发动了混沌魔法，把自己这一世的最后一幕扔在了帝国刺客集会的会所里。”
林夕恍然大悟，原来泽连他们说的九世皇帝执政时期，刺杀贵族，把帝国刺客集会炸了的人是你。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刺客集会这个组织销声匿迹，在十世皇帝时期改组为猎杀圣殿，作为隐秘组织服务于皇帝。”
“我调查了很多，怕自己遗漏仇人，那个叫科罗纳的我一直找不到，或许已经幸运的死在某个地方了吧。”
“因为不知道下一次睁眼会不会就没有这些记忆了，我很害怕让这一世后悔。”库索丝说到最后，嘴角居然还带了些微笑，似乎对第三世的人生最后几年做的事情很满意。
“后来，你又醒了？”林夕很识趣的接话道。
库索丝冲她笑了笑，说道：
“您真是个很好的听众。没错，我又醒了，第四次，我去到了诺兰。”
“诺兰帝国？那里怎么样？”林夕对这个国家了解程度很低。
“呵呵，其实都一样。”
“知道为什么我在边境伯和卢林凯尔的计划中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死吗？”
林夕微微颔首，淡淡反问道：
“你觉得死对于常人而言是解脱？”
库索丝用手指着远处道：
“西区这边是贫民区，您知道为什么贫民区会出现吗？”
“是因为人的等级。”她自问自答道。
“无论领主再怎么友好，人与人之间都会有等级。”
“平等，很多时候都是相对的。哪怕边境伯还不是边境伯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贫民区了。”
“每年，整个波特城，因为流浪死亡的人就有一千多人。不平等就会有犯罪，有犯罪就会有黑暗。”
“我们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美，似乎只要我们站在阳光下，他们也感受不到黑暗。其实，并不是。”
库索丝缩回手，继续说道：
“在诺兰，我出生的地方临近中部，算是个过得去的中型城市。”
“诺兰的超凡者体系和我们有些不同，魔晶石共鸣成为职业者的人，少于通过魔法药剂成为职业者的。这就意味着贵族更依赖于会调制魔药的职业者，许多灵性为主导的职业者，也会学习魔药的调制。”
“经过三世的沉淀，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新的生活了，尽量把自己努力活成一个快乐的人。”
“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我也并不想成为超凡者，从我能独自出门开始，每天就在城市中闲逛。”
“那段时间我很迷惘，明明我已经报仇了，也做到了平静的生活，可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我，似乎曾经的我还没有死去。”
“我以为是我灵性负荷了太多记忆导致的，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根本没有力量去把那些多余的人格清除掉。”
库索丝双手打开，从她手心中慢慢地冒出五个不同大小的光团，颜色和形状各异，但大多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就像有恶魔寄宿其中，让人不愿意靠近。
“这些是我前五世的残留，在平常我将它们分割在另一个空间中，影响不到我。”
“但就在最近，那个空间发生了些问题，这些残留回到了现在的我身上，让我越来越无法分割自己的人生了。”
林夕只是略微感觉其中的一个光团，就有一种如同潮水一样的痛苦涌出，虽然不至于令她心神失守，但也感觉到一阵的伤感。
“我觉得自己应该多做一些排解忧伤的事情，而且再不让自己去敞开心扉了。”
“好在父母都是商会工作的，终年事务繁忙，兄弟姐妹中我又是装的最开心的那一个。对于乐观的孩子，人们关注点反而会少些，我依靠面具过完了幼年和少年，对家里的一切我都不关心。”
“可是经过第四次人生我发现，如果平平淡淡的活着，后面的人生无法超过前一世人生痕迹的话，我体内的灵魂就会四分五裂。”
库索丝收起手中的灵魂光团，闭眼平复了一下灵性，继续说道：
“我为了寻找这一世活着的证明而活。”
“十二岁那一年我把这些年各处搜集到的钱去购买了魔药，在白夜之神的教会里成为了学者。”
“我觉得作为一个旅行学者很不错，了解越多，我这一世的灵魂就会越稳定。所以我走遍了诺兰帝国中部的大部分地方，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目标。”
“可是我的旅程本身就是矛盾的。”
“为了活着我得去探寻，可我内心真的想活着吗？那时我就有答案了。”
“诺兰帝国对重工业的研究远远超过文化哲学，说白一点就是只在乎国力发展，从那时候起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一个国度。”
“百姓愚昧，君主昏庸。我曾经以为八世皇帝已经是帝国之耻了，但自从我经过诺兰帝都，看见查尔福斯特七世把数名大臣当着路人的面给煮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昏庸。”
“而原因不过是大臣弹劾他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处死了整个帝都一半以上的年轻女性。”
“当年魔女的传说在诺兰人人都知道，经常在帝国各处实验魔法，像波特城的禁咒事件在当时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查尔福斯特七世执政末期，诺兰帝国人口总数几乎是六世初期的十分二三。”
听到这里，林夕越发好奇这个魔女的身份，一方面为了防止那个精灵又跑出来恶心人，她灵性大放，观察着四周，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了解的越多，我越觉得空虚。想要结束这段旅程，想要安宁的我一直寻找着那位魔女。”
“我想着，像她那样强大的存在，会不会能做到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呢？那样我就可以休息了。”
库索丝眼睛发亮，她为了结束这一切已经费尽心力，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
“无处可寻，一个国家强大的人那么多，都没办法找到她。我一个刚刚成年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在我近十年旅程经过的无数不起眼的旅店中，我见到了她。”
“她很美，和我想象的一样强大。明明是我先在旅馆中吃饭，可当我看向一侧的时候，她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在餐桌上比我还像学者，验算着各种卷轴。”
“可能其他人感觉不出她的强大，但我，这么多年蓄积的灵性，能清楚的感觉到。”
林夕并不想插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听了你的故事？”
库索丝摇了摇头，继续道：
“我起身想和她交流时，她微笑着拒绝了，她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但只对我说了很简单的一句话。”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夕思考着说道：
“你觉得她有可能是某位神吗？”
“不是，起码在那时，她的气息达不到神的高度。”库索丝继续说道，
“在她离开旅馆的时候，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却对此并不在意。”
“我问她要去什么地方，她说，‘去看最后一场绚烂的烟火。’”
“随后，她钻入了脚下的影子中。我不愿意希望就此消失，因为她说最后一场烟火，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就算死，我也要去看看。所以我利用能力，追随着她，进入到了影子之中。”
库索丝从影子中走出来时，是在一个城市的最高处。她头疼到快要爆炸，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那位魔女站在她前方不远处，对脚下的城市挥着手。
“为了感谢你的勇气，我允许你出现在这里。”魔女没有回头，随意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库索丝不知道这个人的想法，也不想知道。
她跟来，只是想与这漫长的痛苦彻底告别。
“可惜，差了许多，只能勉强达到八阶。”
“不过也应该算得上史无前例了，眷顾诺兰的神，看来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所作所为啊。”
“争取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魔女呢喃道，在她说话的同时，面前浮现出一根如同恶魔之角的暗红色长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