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乱局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皇帝陛下太过信任国王了。”泽连不由得怀疑王国早有谋划，
“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如果是龙使降临，国王怕是也难得阻挠。”
“城中教堂出现了光柱，我靠近些，看能否进行探查。”亚尔薇特深吸了一口气，表明了现在的情况，又问道，
“你那边怎么样？”
泽连侧耳听着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战马声，沉吟道：
“估计是边境伯传信，召集了军队，现在正在集结。”
亚尔薇特向后倾倒，瞬间化为一道阴影，借助房屋之间的影子，向教堂方向闪烁前进着。
“边境伯也不希望龙族干涉他的领地，看来和信仰无关。”
“我先去教堂，各方势力都在向那边汇聚。”
“至于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城中情况复杂，你在城外，遇到问题我也能够放手一搏。”
“要是情况有变，我会与你汇合。”
对于深知亚尔薇特实力的泽连而言，比起担心帝国这位最年轻的猎杀者，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和家人。想到这他还瞥了一眼房门边的林夕。
“好的，但万事还是谨慎些。”
“你可千万别和龙使杠上了！”
结束对话后，泽连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打开虚掩着的房门，看着明显有些迷茫的妹妹和妹夫道：
“城里出了些事情，我的。。。朋友告诉我先不要离开住处。”
“等到事情平息一些，她会通知我。”
林夕倒是不以为然，虽然获得“观众”成就后她就没有再浪费灵魂力量去监测城中动向了，但对事件的发展她也有所猜测。
毕竟身在书中，她划水一样不干正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各势力的一些情况。
“我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现在满世界追寻我踪迹的神估计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而南部边境这地方，信仰最多的是龙族。”
“他们难免会觉得是我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死亡。”
“要说龙族有多心痛人类我不信，那无非就是因为某龙王，或者龙神感应到的信仰突然断层了。毕竟二十万人的突然消失，放到哪里都不是一件能随便糊弄过去的事情。”
巴尔的记忆带给她的知识难以估量，林夕可以很快联想到原有的设定。
她深知龙族的本性残忍贪婪，如果说世界树所演化而来的精灵们是这个世界的善，那龙脉所演化而来的龙族们便是世界的恶。至于柱魔神，很少出现于常世之中的他们只能算是中立。
在根据泽连和亚尔薇特的交流，她也有了些想法。
“现在龙使的出现，应该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其中的问题。”
“至于边境伯，像他那样脑子里面全是脑子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而根据我之前的推断，那位皇帝或者是教皇操纵卢林做的这件事，绝对是狠狠地给龙族来上了一刀子。”
“对于皇帝而言，既收获了那遗物之中的血肉力量，又打压了龙族的信仰。实在是一举两得。”
“同样是死人，我不觉得皇帝会在乎是死了七万八万，还是十几二十万。”
“而龙族，多半会怀疑是我引起的。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龙族怕巴尔怕的要死，最多就是试探试探我。”
“但如果是对帝国出手，那局势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龙王们亲自找麻烦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不知道皇帝留了什么后手。”
“据说那皇帝也才二十出头，这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
“如果在这场神的博弈中能够活下来的话。。。”
林夕看着身边出现的丝线若隐若现，有一种奇怪的阻塞感。
“这是怎么了？命运似乎在向别处汇聚。。。”
众人经过一段的时间，还是平静了下来。因为对真相了解不多，伊莲和希文硬要说有多害怕倒是不至于。
在享用过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金铁碰撞声。
“这家还有没有人！说话！”
从门外响起的喊话声很是扎耳，让泽连眉毛抖动了一下。众人目光交流了一阵，打算先不做回答，免得节外生枝。
“队长，这里刚刚有人进去，估计是不愿意出来。”又一个声音说道。
“我是边境伯领地南方集团军第二军团第一军上士队长！”
“军团长命令军团和瓦里洛藩镇的平民全部向波特城靠拢！”
“现在，里面人赶紧出来！”被一名士兵称为队长的人，声音满是行伍之人的沙哑，明显吼着嗓子，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泽连的耳力甚佳，他能依稀听到这条街其他居民行走的声音。
“看来不是骗人。”
“但把藩镇平民都带上了，估计是怕那位龙使撕破脸皮。”他心中暗道，随即又对几人说道：
“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哥，不要紧吗？”
“我们不用听他们的吗？”伊莲有些担忧的问道，又看了看科特。这孩子也就是快满七岁，谁知道五六十里的急行军能不能消受得了。希文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儿，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哥我现在也是当官的了，不用担心。”泽连笑了笑道，又看了一眼依旧坐在一旁心如止水的林夕。
“呵，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的人慌乱起来呢？”他摇了摇头想道，随即打开房门，朝大门走去。
圣水龙王教堂
越靠近这里，亚尔薇特越能感觉到周围空间中的水元素都开始变得浓稠起来。
“上课的时候导师说的话的确没错，实力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没有大江大河的地方，水系的魔素也可以这么的厚重。”
“可惜，我修炼的不是水系秘法。”
她看向空中的巨大水蓝色光柱，在这个范围，她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清光柱之中的魔素流动。亚尔薇特释放灵性感知，但仅仅靠近教堂，离那光柱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就瞬间消散了。
那一瞬间只感觉到一股恐怖的，超脱她所认知的一切高度的力量生生地把那缕灵性力量化为了齑粉，收到的反馈令亚尔薇特感觉像是面对着最深最深的海洋。
她快速躲入阴影之中，缓了好一阵子，才从教堂斜对面的楼顶阴影下探出头来，自语道，
“刚才那股力量。。。”
远远望去，教堂外围可谓是被堵得严严实实。但却不是被军队堵住，而是大量的平民。
他们口中高喊着“龙使赐福于我”，“赞美龙王”等等教众们的常用祝祷词，甚至那些没来得及参加追悼的虔信者们，此刻全都趴在教堂的台阶上顶礼膜拜，似乎教堂的门打开，看一眼龙使的模样就能多活十年一般痴狂。
奥利文早就已经到达此处，但是平民和富商甚至一些贵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带来的上百名骑士碍于不能对平民出手，实在是难以维持秩序。
洛兰特率领的数百名城卫已经把教堂广场外围沿线都围了起来，但其中不乏有硬要挤进去的外围人员，整个现场一团乱麻，嘈杂不堪。
慢慢的，随着那巨大水蓝色光柱渐渐隐退，周遭的水元素也慢慢消退。
“教堂的前广场就有四五万人了，台阶上还趴着上千人。”
“这场面着实少见。。。而我探查都做不到，按照创造主神殿宝库中的记载，龙使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强。”
亚尔薇特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和嘈杂的声音影响判断，她必须弄清楚，此时龙使出现在波特城究竟是王国和龙族共同的谋划，还是龙族自行的安排。若是前者，王国与卢林凯尔应该会有什么联系才对。
今天是南方少见的阴雨天，虽然还未下雨，但此时天空已经有些昏暗了，似乎马上就要迎来风暴。
“正好，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
她轻捻手指，指尖缓缓浮现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那团黑色液体又从周围的影子里吸取着淡淡黑线，很快，那团粘稠的物质越来越大，慢慢转动起来，啪唧一声掉在了亚尔薇特的身边。它慢慢变大，在约一人高时，随着眼睛嘴巴的长出，这团粘稠液体变成了如同史莱姆的软体魔物。虽然它并没有刻意散发气息，但它周围的阴影都已经扭曲，令人看不真切。
“主人，召唤我，所为何事？”
奇怪的是，这团看起来实在说不上好看的怪物说起话来虽然声音低沉沙哑，却令人有种宁静祥和的感觉，似乎多听几句就会睡着。
“感觉到什么了吗？”亚尔薇特平静的问道，
“啊~水，水在流动，龙族的味道。。。”
“不喜欢。。。是和我差不多的龙族。。。”
“不。。。是人类，不。。。是。。。半龙？”
它似乎有些不确定，看向亚尔薇特，眼神里似有请教的意味。
“是龙使，帝国这些年各机关搜集到的历史情报来看，上一次出现龙使在王国之外都已经是大约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只怪物似乎也有些惊讶，声音都提高了几度，说道：
“啊~的确，我已经很多年不和龙族打交道了。。。”
“在影界中穿行，我的记忆会慢慢消退。。。”
“那么，主人，您想让我做什么？”
亚尔薇特手指着教堂的方向，目光沉凝，说道：
“龙使就在其中。”
“我需要知道他想做些什么。还有，观察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发现他在帮助我要找的那个人，帮我留意那个人的去向。”
那怪物似乎有些犹豫，它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不能。。。不能杀死吗？”
“绝！对！不！可！以！”亚尔薇特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蹦出来的，影魔这种生物她自诩是最清楚的了。集残忍，无知，混沌于一身的恶魔，很少出现在人类世界中。
作为人类中少数能操纵影子的刺客职业而言，在进入第四阶“暗夜行者”后，对影子的契合度要达到最高，才有可能在发动影子移动的时候察觉到这种恶魔的存在。
但也仅仅只是能察觉而已。
如果想要利用，使役这种生存在最深层影子里的恶魔，只有他们本身对你有兴趣才可能成功。亚尔薇特眼睛和常人不同，她能看到并察觉靠近自身和自身影子中的一切生物。哪怕这个人走过的地方，在她到来过后，也会在她眼里留下痕迹。
凭借这一点，她八岁时就与一只四阶的影魔签订了契约。但影魔为何要依附他们选择的对象，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眼前这只，则是亚尔薇特十几只契约影魔中排名前三的一只，实力相当于人类的五阶巅峰。但又因为影魔的手段奇诡，防不胜防，相比于面对人类五阶的英雄绝对要比面对一只同等级影魔要好。
现在，这只影魔似乎有些悲伤。
“啊~主人，龙族。。。占领常世的毒瘤。。。”
“杀了它绝对划算呐，呜呜呜~”
亚尔薇特不禁扶额，心中暗道：
“还好不是另外两个，不然估计连话都不听我说就直接上了。。。”
她收敛情绪，又对它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龙使谁强谁弱，但没我的命令，你绝对不能出手！”
“是~主人，谨遵您的命令。”影魔闭眼低头行礼，瞬间融化进了周遭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