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龙使
圣水龙王教堂
清晨，教堂顶部波特城最大的水流计时器指向七点的时候，四名神父抬着主教罗勒的棺椁缓缓的从教堂入口向尽头水龙王雕像下的神台前进着。教堂的内墙两边伫立着教会中的各个成员。前来送行的民众自觉地站在教堂中间的过道两侧，全都交叉着双手，放置在额头前，低声诵念着。
棺椁之中，罗勒希斯尔泰克利洛维奇这位圣水龙王的主教闭上了他的眼睛。
自从三百年多前的信仰之战后，帝国南部边境对水龙王的信仰者居多，但也只在波特城中拥有大规模的教堂和祭祀建筑。
四大龙王的大多数的信仰者几乎都前往了克罗斯王国中，使得王国几乎成为了龙族在人类世界的代行者。即便王国的国王按辈分是上代皇帝的族兄，现任皇帝的族伯，可是在帝国许多拥帝派贵族眼中，王国的独立只是时间问题，尽早想办法节制才是王道。
雅丝特从地下密道缓缓走到神台之上，看着神父们洒落洁白的花瓣，一脸的庄重严肃。
此时的她，换上了与主教完全不一样的衣物。红色的神官长袍，红色龙纹肩衣，头戴金红相间的神官帽，手持雕刻着龙纹的法杖。这是圣水龙王红衣主教的装饰，也就是教众们所熟知的龙使。
随着棺椁落地，她手中法杖上的金色光芒开始变得耀眼了起来。教众们在亲眼看见龙使时纷纷跪地，许多人眼中热泪盈眶，神父们也高举双手，向着光芒跪拜。
“罗勒希斯尔泰克利洛维奇。”
“他是一位龙王的虔信者。”
“他是慈爱却又威严的师长，是信徒们的救赎之光。”
“今天，他的灵魂永远的离开了他所爱的土地，前往了龙王们的希望之国。”
“愿他在龙王的国度安眠。”
这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边飘来，雅丝特无比平静，似乎说话的都不是她。在宣读完悼词后，神父们开始诵念龙王经，十数名神官共同辅助诵读的声音伴随着飘渺的乐声，教众们也随着诵念祈祷着。
波特城边境伯爵城堡城堡后庄园
贵族的一天总是开启的特别早，用过早餐，波特边境伯正在和多年未见的二女儿讨论她这些年研究的历史问题。大女儿正在草地上对着十几个假人练习剑术，她在和泽连短暂的交手中，也发现了自身的一些不足之处。
“这些年，你们可不只是长高了，哈哈哈，真不错。”波特边境伯由衷地夸奖道。
特罗丽丝从庄园的一侧漫步而来，自从回到庄园后，她脸上那种忧郁更甚了。波特边境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和刚认识时的她判若两人。但通过多年的观察来看，这似乎是卜命师职业的共同点，不是所有人都能扛住命运的重量的。
他对洛蒂雅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特罗丽丝身边问道：
“夫人，怎么感觉你回来之后更加忧心了。占卜的结果。。。有问题吗？”
特罗丽丝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紫水晶，叹息道：
“波特城这里，我能窥测的命运，比起几年前变化太大了。”
“昨夜，水晶球中的光芒黯淡许多，应该是有事情发生了。。。
她哀怨的低语，因为未来令她惶惶不安。
“命运的动荡远远不止波特城。”
“但以我的能力，什么都看不到。”
在边境伯打算开口安慰时，庄园远处出现了一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战马，疾驰着，向他而来。
因为妻子和孩子都回到了领地，波特边境伯不可能当着她们的面使役库索丝的影子。再加上他本身也想陪一陪妻女，推掉了最近两天的一些政务，各方情报也几乎搁置，都由洛兰特暂时处理。
战马很快就停在了边境伯庄园主楼门庭的面前，上面的巡游斥候也是一名骑士，他很快下马见礼，对边境伯说道：
“边境伯大人，夫人，圣水龙王教会的主教克利洛维奇大人逝世了。”
“罗勒死了？”波特边境伯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身边的特罗丽丝，她依旧平静，似乎早有猜测。
“教堂那边什么情况？”他继续问道，
“骑士长大人和政务长大人已经过去查看。”
“刚刚得到的消息，龙使，降临了。”
奥伦利斯山系-艾伦山脉
奥伦利斯山系作为奥伦利斯大陆最大的山脉集群，它完全横向隔断了精灵与人类世界的联系，还有一部分山脉延伸到龙域之中。曾经的它地下拥有大陆上最繁华的地下都市群，各个种族在此贸易，集会，娱乐。但自从三万多年前的那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落幕，这里也被精灵女王彻底废弃，并立下不会再与人类做任何接触的誓言。
长近两万里的山脉，普遍山峰高度都在万米以上。自从失去了世界树光芒的照耀，终年白雪皑皑，永不会消融。
此时，就在这宁静了数万年的山脉之中，一位身披黑纱，纯黑长发几乎拖地的“人”盘坐于虚空之中。
他周边并没有烛火的光亮，但是会有偶尔闪动着的不可思议的光芒。仔细观察，那其实是身边围绕着的星辰之火。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似乎他一直都在这里，时间已经为他停住。他没有容貌，整个上半身都在一片变化的虚幻中。
此时，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乌鸦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巴尔？”
“不，我洞悉不了祂的过去，窥测不了祂的未来。”
“但我可以慢慢来，我已经习惯了慢慢来。”
“最初的支柱不会消亡，天真的爬虫们。”
“瓦沙克，感谢你，我的兄长，我的知己。”
“是你赐予了一半的全知，让我可以寻找。。。”
祂低语道，是林夕会觉得亲切的家乡话，这个世界的魔神语。但声音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般虚无缥缈。
祂睁开了眼睛，祂开始找寻。。。
瓦里洛藩镇望北街26号
泽连和林夕交流了不久，无非还是对于这次事件扯来扯去的废话。林夕都有些觉得泽连更适合当老家的公务人员，滔滔不绝。开会的话笔记本都不需要带着。不过这样无趣的谈话没有进行多久，在林夕一句句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的敷衍之中度过。
当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半跑半跳的进到房间时，泽连终于停止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科特！”
“来，过来，让舅舅抱抱。”泽连一时有些兴奋，连忙起身向小男孩走去。
可是科特只是瞥了他一眼他，就对着林夕脆生生的开口道：
“姐姐，你和妈妈说了什么啊？妈妈一路上和爸爸说了好多话，可我都不懂。”
“这个叔叔是谁啊，他为啥认识我啊。是姐姐的朋友吗？有些胡子，好老的样子哦。。。”
几句话的信息量让泽连好不容易因为话痨而压制住的紧张感荡然无存，他有些失落的开口道：
“科特，我是舅舅啊，舅舅。”
“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林夕的脸上不可谓不精彩，他暗笑道：
“没想到这里和小孩子交流也是这种老词儿啊。”
门外跟着进来了希文和伊莲夫妻两人，看着一脸防备的科特和一脸失落的泽连，希文，这位瘦瘦高高的男子，一身花匠的打扮，略带疲惫的开口道：
“额，哥回来了怎么不坐啊，还有，科特，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叫人啊。”
伊莲在一旁捂着嘴，好一会儿才走到儿子身边说道：
“科特，这是妈妈的哥哥哦，和妈妈一样是外公的孩子，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
科特还是有些疑问，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叫了声舅舅。
林夕看着眼前和睦的景象，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容就挂在了脸上。猫咪爬到她腿上，她顺手摸了起来。
但平静的时光总留不久，就在众人都以为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沉重的马蹄声。
“军团长大人令，藩镇所属军队全部集结！！！”
“停止探亲！！！”
“半刻时内全部归营！！！”
众人都出来查看情况，发现有好几个骑马的士兵在高声传令道。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集合军队啊？”希文弱弱的发问道。
“不管怎么说，暂时先别出门，把门关好。”伊莲很快把房门外的围栏闸门反锁，随后关闭了房门。
泽连眉头紧皱，一般而言，只要不是贵族战争，基本上不会出动大规模的军队武装。之前卢林凯尔诱发魔物的情况也没有派遣军队，只是交给骑士，城卫和巡游斥候们以及一些冒险者解决。
“我先询问一下情况，你们等一下我。”泽连说完，随即走向一边，从储物魔导戒中取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用魔素催动着。
波特城乔顿区某高层建筑楼顶
亚尔薇特在举目远眺，远处圣水龙王教堂的塔顶出现了一条直冲天际的水蓝色光芒。在她准备凑近时，她袖口中的影子长出了嘴巴。
“亚尔姐，波特城有什么突发情况？”
泽连在执行任务时向来拎得清，此刻他语气略显急促，但却并不慌张。
“刚刚的消息，圣水龙王教会的那位主教死了。”
“接替他位置的是一位龙使。”亚尔薇特也是沉稳的回应着，心中也在分析着局势。
“龙使？！”泽连大震，
“龙族。。。王国也介入此事了？”
“是卢林事件的延续吗？”他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在学院的时候，导师们曾简单介绍过关于王国的自治问题和王国内部的一些势力情况。加入机关后，各方的情报汇总基本上也表明王国现在的大致情况其实是不利于帝国的。
根据泽连和亚尔薇特已知的情报：王国的政治体系处于信仰派系和统一派系的制衡之中，信仰派系部分成员是位于王国东南西北四大龙王教会的总部各个主教，这些都是王国参政会的主要人员，但他们也并非全部都是龙使。只有身为龙王赐福者才有可能成为龙使，获得极大部分的龙族血脉。而总部主教被帝国监察司秘密监察，身边或是明面，或是潜伏着高阶强者。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因为信仰而反叛帝国统治。
而统一派系则是由驻王国监察司在多年来拉拢培养的，以拥帝派贵族为主要效忠对象的一些政要人员。为首的是国王的一些近臣以及王国建立之初分封的部分贵族后裔。
泽连也大致了解到，最为摇摆不定的是国王伯罗捷耶洛希伦罗斯特洛夫芬尼，他是皇族现今最大旁系芬尼氏族的大家长，即是现任皇帝的族伯。
大半年前，他被紧急召集和亚尔薇特前往王国调查时，仅仅只是查到中段，位于王国国都圣罗伦汀的监察司长就以国王令向皇帝陛下担保王国内部没有问题。二人碍于皇帝对王国那位族伯的宽容，没有继续追查。